能见人之事,绝
不会忌惮在他人面前提及,故而小弟猜想,庄主定从事着某样生意,而这生意定
然会令朝廷或是三教找上门来。」
  金承乾顿时目光一利,蹑步行至一旁,手已搭上佩刀刀柄!金成峰却是灰眉
一挑,话间暗含杀气:「玉兄倒是细心,懂的看人呢。」
  玉天一无惧道:「庄主请放心,西域财收,有四成依赖与中原通商,而这尽
由贵庄把控,若是小弟出卖贵庄,想必众天之主第一个便饶不了我,此等不智之
举,小弟断不能为。」
  金成峰这才杀气稍敛,问道:「那你想说什么?」
  玉天一道:「小弟为我西域,断不会出卖庄主,但庄内之人却未必不会,若
出了一两名奸细通报朝廷或是三教,那贵庄怕有灭顶之灾。」
  金成峰愣神半晌,忽然仰天大笑数声,道:「就这?这些事皆是老夫心腹在
做,每年都有大把金银可拿,就朝廷那穷酸劲,跟老夫买些军备都要讨价还价,
拿什么能让他们背叛老夫?」
  玉天一道:「金银不能决万事,比如忠诚与信仰。我西域并无如此富有,却
能得万民拥戴,便是这般道理。」
  金成峰不屑道:「忠诚,不过对钱效忠,信仰,也不过信于金钱,可这世上,
又有谁有能力从我这里夺走忠诚与信仰?」
  玉天一心知自己无法说服于他,叹道:「也罢,金庄主,贵庄可谓掌握我西
域经济命门,小弟无论如何也不愿见贵庄遭人算计,但庄主既然不认同小弟观点,
那小弟只好言尽于此,希望来日相见,仍可与庄主把酒言欢,品美修禅,就此别
过。」
  金成峰又是负手笑道:「不送!」
  眼见玉天一消失在殿外,金承乾持刀凑到金成峰身边,问道:「爹,这人有
点名堂,要不要……?」他说着,刀已半出,寒光四闪。
  金成峰斜了他一眼,思忖片刻,道:「不必了。他说的没错,中原会有眼红
的、嫉妒的、仇富的人在想着给我们下绊子,但西域却犯不着跟钱过不去。」
  金承乾听了,亦觉得在理,于是收了刀锋,又问道:「老爹,什么时候才会
有新的美人送来?」
  金成峰坐在楠木大椅上,道:「快活林被毁,呼延逆心重伤,这美人一时半
会是不会有新的送来了。」
  金承乾遗憾道:「那我们这段日子岂不无聊?」
  金成峰笑着从一旁的衣袋中取出一张信纸扔与金承乾,道:「这个美人,应
比陆夫人要耐玩上不少。」
  金承乾疑惑的打开一看,却是那张晏饮霜的画像,顿觉一阵心跳加速,眼睛
都直了,欣喜若狂的问道:「这就是下面要送来的美人吗?」
  金成峰点头道:「老夫答应呼延逆心,帮他解除一个祸患,事成之后,便有
此女相送。」
  金承乾有些兴奋,亦担忧道:「这等美人,光看画像,就比以往玩过的任何
女人都要出色百倍,他真的有心相送?」
  金成峰肯定道:「他呼延家与我做生意也有三十年了,这么点信用还是有的。」
  金承乾道:「那再好不过。对了老爹,明年南水陆家的那场妍诗茶会,你可
有兴趣?」
  金成峰白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有兴趣的哪里会是茶会?是陆家那『天下
第一美人』吧?」
  金承乾淫猥笑道:「不错,老爹,你看这陆涣之的女儿咱们都玩过了,他的
孙女我们……」话未说完,却见金成峰猛然起身,喝道:「想都别想!」金承乾
被他吼的一愣,又听他道:「这陆玄音是铁心嫁了个窝囊废,与陆涣之闹了别扭,
彼此不相往来,我才敢找呼延逆心动手,那陆晗雪名气在外,又是陆涣之视若至
宝之人,你若打他的主意,陆涣之又怎会放过你?」
  金承乾颇觉委屈,辩解道:「老爹,他南水陆家虽是百年世家,但我们金钱
山庄这些年积累的财力早已超过他们,若真干起来,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金成峰怒斥道:「你也知道那是百年世家,百年底蕴!我们不把朝廷放在眼
里,那是因为它连年征战,需要我们支持,可南水占据地利,四界战事无法影响
到它,让它安逸壮大至今,就如同一颗巨树一般扎根在南水!若论单打独斗,陆
涣之未必是老夫对手,商战,老夫也不会惧他,但这种怪物,即便我们比它强大,
比它富有,也不要轻易招惹,因为你不知道这树上是否栖着龙凤,也不知道它的
根枝到底伸展到何处!」
  从小大大,金承乾还未见过狂妄自大的父亲对一个势力如此忌惮。他曾以为
金钱山庄不把朝廷放在眼中,自然也俾睨天下的一切,然而南水陆家,却把这优
越感一举打破!
  「那……就是没戏了?」他悻悻的道。金成峰却道:「妍诗茶会你照去不误。」
  「嗯?老头子,你几个意思?」金承乾不解道。
  金成峰冷哼一声道:「你以为那陆晗雪就只办个茶会那么简单?十八未嫁,
请天下英雄豪杰齐聚,真的只是喝茶吟诗?反正我是不信。」
  金承乾顿时又来了精神,道:「老爹,你的意思,是让我……?」
  金成峰颇具深意的看了儿子一眼,道:「能带回个陆家的媳妇,我们父子两
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夜尽天明,墨天痕从寺庙的一处僻静处醒转,他虽见过死人,也杀过几个,
却也不愿挨着尸体入眠。见已有阳光射入屋中,他便起身往寺院后厨去寻些吃的,
这寺院中人虽都是妖物,吃喝倒也与常人无异,伙房中面饼、蔬菜一应俱全,竟
还挂着几吊腊肉香肠。
  「果然是妖物,在寺院中竟还能荤腥。」墨天痕腹诽着,想起以前听闻妖族
吃人的传说,不禁望着那几吊腊肉打了个冷颤,自言自语道:「该不会是人肉吧?
罢了,就面饼也够了。」
  他从不远处的井中提了桶水,生火把面饼蒸了,就着井水一连吃了三张,这
才打住,把剩下的熟饼用布包好,准备带在路上作干粮。
  有了昨天的遭遇,他再也不敢大摇大摆的上街,想起之前与贺紫薰奔逃时做
过的简易伪装,便先取了点院中的黄泥抹在脸上,又用灶中的碳灰把脸抹的脏兮
兮、黑黢黢的,包裹横系在腰间,再去柴房寻了一捆最长的木柴,将墨武春秋藏
在其中,这才背起木柴,循着昨天的逃跑路线往大路而去,寻找着前往金钱山庄
的机会。
  不多时,墨天痕便寻到一处商路,虽不是昨天寻到的那条,却也有不少商客
往来。墨天痕背着木柴战战兢兢的上街,刚走没几步,便有武人拿着画像,凶神
恶煞的向他迎面走来!墨天痕顿时紧张起来,双脉已运元提气,准备随时祭出墨
武春秋。
  那武人走至墨天痕近前,望了他两眼,露出嫌恶的表情道:「小子,打柴打
傻了吗?看见人不会让路的吗?」却见墨天痕一言不发,紧张兮兮的盯住他,不
禁「啧」了一声道:「罢了罢了,怕不是个真傻子!」说着便自行绕开,又对着
画像寻找起来。
  原来,他这么装扮虽谈不上高明,却也遮掩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让人难以认
出。墨天痕稍舒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去,左右四顾,依然能见有不少武人拿着自
己的画像东张西望,但走近他时,却都没能认出他来,这才放心,正思量找个路
人问问如何前往金钱山庄,却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道:「小兄弟,先别走。」顿
时吓的一个激灵,寒毛乍起!
  回头一望,却是个身着布衣的年轻男子正和蔼的看着他。墨天痕见他手中并
无画像,也并未携带兵刃,这才反应过来,问道:「这位大哥,有事吗?」
  那年轻男子问道:「你这柴怎么卖?」
  墨天痕哪里知道一捆柴该卖几个钱?况且这柴中藏有兵器,他是绝对不能卖
出的,但如果说不卖,不免又遭人怀疑,正紧张纠结间,又听那年轻人道:「小
兄弟,那些店家一早就把柴买好了,你这个时辰才来卖柴,自然没人买,你随我
去采购队吧,我给你称一称,一斤按五文算。」
  墨天痕自忖原来是遇上做买卖的人,但他哪敢卖给人家?脑中飞速运转,一
时也想不到合适的托词。那人见墨天痕不语,只道他不信,于是亮出身份道:
「小兄弟,在下是金钱山庄来的,负责帮忙采购些菜蔬柴火,不料今天很多樵夫
给的量都不大足,离要求还差个数十斤,我只好上街找一找还有没有樵夫卖柴,
你若不卖我,我只能去找一些店家高价去买他们的存柴了。」
  一听「金钱山庄」四字,墨天痕顿时眼前一亮,心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
觅处,我正思量着呢,它倒是自己寻上门了!」于是忙点头答应道:「那请大哥
带路。」
  那人见他突然欣喜起来,对他前后大相径庭的反应有些奇怪,但只道他是个
年轻樵夫而已,也未去多想,便领着他往东而去。
  二人来到驻地,早有车马在那等候,整车的鲜蔬瓜果、稻草干柴、牛羊肉类,
还有几个做工颇为精巧的大箱,正整装待发。见那年轻人引着墨天痕过来,领头
人忙迎了上来,道:「你可算来了!这柴火够重吗?」
  那年轻人道:「这柴火挺大,估计有十来斤,应该够了。」于是取称过来一
称,那秤砣竟是退到最远也不能挂下,不禁惊道:「小兄弟你好本事,这捆柴竟
有三十多斤重,你一路背来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的。」
  那领头的急道:「你就别夸了,既然分量够了,那就赶紧装车回去吧,不然
总管又要发飙了!」那年轻人也点头道:「是是,队长,既然超称,干脆你就取
二钱银子给这位小兄弟吧。」纹银一两,可兑铜钱一吊,一吊钱便是一千文,那
年轻人许与墨天痕一斤柴五文,这二钱银子,当是按四十斤来算。
  墨天痕哪会计较该拿多少?墨武春秋就在柴火之中,仅这一把剑就有三十斤
上下,两钱银子换他爱剑,怎么也是赔本的买卖。但他却欣然接过银子,连声道
谢便转身离去了。
  任务完成,金钱山庄众人也不敢怠慢,只听那队长吆喝一声,车队便开动起
来,宛如一条长龙,浩荡而去。而车队后不远处,却见那满脸碳灰的布衣少年去
而又返,紧紧的尾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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