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是错觉么?他问自己。也许是吧。可是很快他似乎再次听到了栖绯的求助声。
猛然间,他想到了自己二哥的神色,想到了他以往做的一切,难道说……
  他噌地从位置上站起,椅子因为突如其来的动作翻到在地。再顾不得其他,
他飞快的冲出门外。
  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他在心中不停呐喊,栖绯,别有事,千万别有事。
  「救命,木木救我!」栖绯飞快的转身,她要逃,她要逃离那里,只要木木
听到的就会来救她,一定会的,一定会!下一刻,她的手臂被一人捉住,衣服的
衣摆被另一人攥在手中。
  「哈哈。扭吧,扭吧,我们兄弟二人就好这一口。要知道,我们兄弟二人可
是为了你,连性命都不要了,二爷让我们找的人都放在了一边。」
  长剑男子摸了摸栖绯的脸蛋,好像对那滑腻的触感分外满意,他伸出手,想
要再摸上两把。
  「刷。」突然出现的声响出现在他的耳畔,然后,仿佛慢动作一般,他的手
臂从自己的身体脱离,飞起,旋转了几圈,远远地落在了地上。紧接着,剧痛传
入他的脑海。
  「我的手,我的手!」下一刻,疯狂的叫喊戛然而止,因为他的头就像刚刚
的手一样,飞离,翻滚,落地。
  「啊!」他发出最后一声叫喊,停止了呼吸。
  拿着剧毒的男子此时才反应过来,他的手指抵在了栖绯的咽喉,对着面前如
同鬼魅般的男子怒吼:「你是谁!别动!别动!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栖绯抬起头,她睁开刚刚紧闭的双眼,看向面前的男子,他很高大,很强壮,
有些熟悉,有些陌生。他手中握着一把宝剑,那剑上从剑尖至整个剑身刻着一个
用奇怪字体拼凑起来的「战。」
  他背对着月光,让栖绯无法看清他的脸孔。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悲伤,喜悦,
痛苦从那无法看清的男人身上倾泻出来,让她有了想哭的冲动,她甚至想要冲上
去对他说:你来啦!
  「栖绯。」男人开口,他的声音那么沙哑,就像久病的老者,而此刻,他言
语之中透漏出的情绪,就像看到了生的希望。
  「栖绯……」男子的声音哽咽,充满了哀伤和喜悦。
  「栖绯,我来了……」
  即使她什么都不记得,泪水还是从眼眶溢出,坠落……
  第053章你是谁?
  「你是什么人?」男人看着身首异处的同伴有些发怵,他们在二爷那排行前
五,竟然如此轻易被杀……盘算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很难全身而退,还是智取。
  「你可是为了这个女人?」男人用一只手摸了摸栖绯的脸蛋,露出一脸龌龊
的笑:「在下毒苍,不知道她是有主的,还请见谅,不如我把她交给你,你放了
我,如何?」他虽然话语轻浮,却万分戒备,手指抵着栖绯的要害。
  栖绯拼命挣扎,男子的手臂却像有千斤一般,无法动摇半分。
  战羽的脸色更黑,只是掩映在暗夜之中看不分明。
  「放开她。」话中充满杀气。
  毒苍扯着栖绯的头发后退了一步:「放了她?如果我放了她你会立刻杀了我
吧。」
  他忽然怪笑一声,用躲闪不及的速度用食指在栖绯的脖颈上划开一个小口,
伤口流出一丝鲜血,在接触到毒苍的指甲后,变成了浅淡的颜色。
  「你知道我给她下了什么?」毒苍怪笑着说道:「可是好东西,这东西让人
死不了,却可以把这个小美人折磨死。」
  战羽的面色更寒,握剑的右手剧烈的抖动起来。
  「你猜猜是什么?是天宇皇族万金无求的『醉生梦死』!怎么样,你放了我,
我自然会给这个小美人解药,不然就她这个小身板,怕是活不了太久,哈哈哈!」
  「破绽。」
  毒苍的耳边忽然响起沙哑的男声。
  「伤她的人都该死。」
  双手从身体上脱离。
  「用醉生梦死的都该死。」
  忽然站立不稳像后倾斜,低头,他的腿已经不知所踪。
  「唰」毒苍的视线开始变化,天旋地转「碰」落在地上。
  战羽不顾一切的在毒苍的尸身上寻找解药,他闻遍了所有的药瓶,终于找寻
到了那瓶想要的解药。
  「郡主,栖绯,来,吃了这个。」他伸出手,将那个墨绿色的小瓶拿到栖绯
面前,他的手抖得厉害,栖绯瞪着眼紧张的后退了两步,她甚至搞不清楚到底如
何发生的这一切,但她明白,面前这个双眼血红的男人救了自己,见到他没有受
伤,她觉得心安,却在他靠近时,莫名的有些抗拒。
  「栖绯,听话,吃了这个。」战羽的声音充满祈求:「求你,吃了它。」
  他满身的鲜血让栖绯更加害怕,后退几步摇了摇头,又觉得对待救了自己的
人不对,踌躇了许久张口问道:「你是谁?」
  「栖绯。」战羽愣住,瓶子从手中滑出,落在地上发出脆响,他慌慌张张的
拾起,擦干净,却无法掩饰身体的颤抖。少女的话,让他再也无法镇定。
  「栖绯!」楚风的声音远远传来,终于让害怕的栖绯展露了笑颜。
  「木木!木木我在这里!」
  楚风稍稍松了口气,却在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栖绯面前时,紧张起来。
  他飞快的冲向两人。
  「你是楚风?」战羽在看清楚风面容的那一刻红了双眼,他宝剑一横刺向靠
近的楚风。
  「啊!」栖绯害怕的叫出了声。
  楚风毫无防备,此刻,他只想确认栖绯到底有没有受伤,当栖绯大叫那一刻,
已经距离极近,他一个旋身才躲开要害,又被战羽逼离了栖绯近前。
  「你是谁?」楚风愤怒的眯起了双眼。
  「我是战羽,郡主的战羽!楚风,你受死吧!」又是一剑,刺向楚风,他的
剑又急又猛,就像要在此地将楚风斩杀。
  楚风没带兵刃,只能躲闪。
  「木木!」栖绯慌张的叫着:「坏人,别打木木!」
  战羽瞬间失神,趁着这空档,楚风终于从地上拾起刚刚刺客的长剑,两人再
次战到一处。
  两剑相碰发出刺耳的声响。
  「让开,我要看看栖绯!」
  「不劳你费心,现在我要将栖绯受过的屈辱尽数讨回!」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战大人。」
  「凭我是她的侍卫!」
  「一个没能保护她的侍卫。」
  「你们别打,别打。」栖绯在旁边拼命叫着,可那两人杀红了眼,再也听不
到其他。
  两人过了数十招,只听金属的一声脆响,楚风手中的剑因为敌不过战羽的家
传宝剑断裂。
  战羽一个回身,将剑尖抵在楚风颈上。
  「木木!」栖绯飞快的冲到两人身旁,用手去推开战羽的剑锋。
  战羽一惊,慌忙撤开宝剑,随后他看到愤怒的栖绯。
  「你是坏人!」少女的眼里全是敌视:「想杀木木的人都是坏人,就算救了
栖绯也是坏人。」
  「栖绯……」战羽愣住了,他觉得此刻,自己手中的宝剑有千斤重,竟然无
法拿稳。
  「栖绯……你……不认得我?」
  栖绯摇了摇头,男人长得很好看,和楚风的精致不同,是一种粗犷的充满力
量的野性的俊美。他似乎奔波了很久,显得风尘仆仆,下巴上有着没有来得及刮
去的胡渣,可他要伤木木,所以,就算她不讨厌他,也要讨厌他。
  「栖绯不认得你。」
  面前的男人就像被重重的打了一拳,面色变得苍白:「栖绯……我是战羽。」
  「战羽?」栖绯觉得心口紧紧的,有些难受:「栖绯不认得。」
  战羽看着栖绯,此刻的他甚至无法握住手中的剑,他想要靠近她,想要拥抱
她,想要对她说很多很多话。却在看到那陌生又带着恐惧愤恨的眸子时候统统咽
了回去。
  「我是战羽呀。」他踉跄的向前走了几步,在看到她拉着楚风后退的脚步时
停住:「我是战羽,你的侍卫战羽,郡主,你不记得我了么?」
  栖绯觉得头很痛,好像很多东西呼之欲出,那些眷恋的,值得回忆的东西似
乎想要冲出脑海,可是另一个声音不停的对她说:忘了就忘了吧,忘记那些痛苦
的回忆,会幸福的,就这样最好,舍弃那些抛弃你的人,忘记过往,才能幸福。
  「你真的忘了么……」
  高大的少年一直站在她身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会站在她前头,他为她遮风
挡雨,虽然无论何时那个少年都面无表情,她喜欢逗他笑。
  「你为什么不笑呢?」
  「因为战羽不知道为什么要笑。」少年的摸样有些模糊,却隐隐的和面前的
男人重合到了一起。
  「不记得。」就算违心说出的答案也是一样。
  「郡主,栖绯,看看我好不好,别忘了我。」那些过往的幸福的回忆,此时
就像一根刺,扎在战羽胸口,痛苦到无法呼吸,痛苦到他甚至想在这一刻死去。
  她不记得他了,真的不记得他了,作为他一直都不曾珍惜她的惩罚,将他摒
弃在她的世界之外,彻底遗忘。
  栖绯拼命摇头:「栖绯不记得了。」
  战羽像被抽空了一切力气,沉重的大剑从手中滑出,高大的男子像石像一样
僵硬地站在原地,眼中的悔恨,悲戚,还有毫不掩饰的眷恋与爱意第一次那么赤
裸裸的呈现出来。
  「栖绯,你记起我好么?」这是他第一次哀求的言语,他那么高傲,即使在
最凄惨的时候都不曾表露出自己的脆弱,却在这一刻,彻彻底底的抛却。
  「栖绯真的不认得你。」脑海中的影像散去,栖绯抹了抹脸上的泪,她不明
白,为什么今夜她总是莫名地掉泪,泪水怎么抹都抹不尽。
  「别哭,别哭。」战羽手足无措的站在她对面,不敢靠近,不能靠近,怕她
害怕他身上的血迹,怕她因为自己落泪。
  「别哭……」他只能反反复复的说着自己都觉得苍白的话语。
  「栖绯才不是什么郡主。」她抗拒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觉得安全。
  「恩,郡主不栖绯不愿意做就不做。战羽再也不叫你郡主。」
  「以后不叫了,战羽以后再也不叫了,栖绯,栖绯。」他叫出了那个长久以
来想要守护的挚爱的姓名,可是太晚太晚。
  他们即使近在咫尺也无法相认。
  楚风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的心却在此刻乱作一团。以后,还会有越来越多
的人出现,他到底还能将她留在身边多久?
  战羽将解药丢给楚风就消失在了他们面前,临走的时候,他深深的看了栖绯
一眼。他没有放弃,他只是想暂时离开这里,独自舔舐内心的伤口。
  就像栖绯从前一样……
  卧房之中,楚风安抚着栖绯。
  「乖,栖绯,喝下去。」他哄着栖绯喝下解药,却不知道如何安抚她的心。
  「栖绯,别哭了,别哭了。」她把栖绯包裹在怀中,泪水让他的心都要碎了。
  「木木,栖绯好难过,刚才看到那个人好难过。一看到他,栖绯的心就很疼。」
她的脸上全是泪,楚风怎么擦都擦不尽,看到栖绯痛苦的笑脸,楚风的心很痛,
那的悲伤仿佛因为栖绯落在他身上的眼泪渗入了他的心口。
  「栖绯,别哭了好不好。」他低下头,吻上少女的脸颊,一点一点的舔允她
脸上的泪水,用手轻拍她的后背,终于让少女哀伤的心得到了依靠。
  「木木,今天不要让栖绯走好么。」许久,少女才不再哽咽。
  「栖绯今天好害怕,那两个人拉栖绯的衣服,摸栖绯的脸。」
  楚风的心一沈,他想将那已经死去的两人碎尸万段。
  「木木今天和栖绯一起睡好不好。」少女紧紧的拉扯着楚风的衣摆:「栖绯
好怕,栖绯总是做梦,总是梦到,梦到有人在栖绯身上。栖绯好怕,今天好怕,
怕梦会变成真的。栖绯好像会变得很脏,然后,然后木木就不喜欢栖绯了。」
  漂亮的杏眼里,再次聚满了泪。
  楚风愣住了,他从没有想过,失去记忆的少女也会不安和彷徨,他终于明白,
栖绯为什么不喜欢一个人睡,她会做噩梦,她会害怕,她会想起那些没有脸孔的
曾经伤害过她的人,而那三个人中,有他……
  「栖绯,别怕,楚风在的在的,楚风不走。」他反反复复安抚着怀里的少女,
不停的说着。
  「木木不要离开,不要离开,栖绯好怕,会做噩梦的。真的好怕。」栖绯又
哭了,豆大的泪水从眼眶流出,打湿了楚风的心。
  他以为少女没有了从前的记忆,就不会痛苦只会幸福的微笑,原来不是的,
原来那些伤害只是沈寂在了记忆深处,从未远离。也许现在对于她而言,只是一
场梦,就在不久以后的一天,她会从梦中醒来,发现正在和伤害过自己的人在一
起,发现那些所谓的陪伴不过是一场笑话。到时候……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不安,彷徨,恐惧……
  他已经曾受过太多的抛弃,他要怎么办,他想要拥抱,可是又能够拥抱多久。
  就在这个静谧的夜,内心的旧疤再次浮现出来,带着新的痛苦揭开了小小的
一角。
  「栖绯,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
  直到你想起,直到你再不需要我的那一天为止。
          第054章三个和尚没老婆(上)
  楚风原本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结果在栖绯睡着后不久,他也抱着她进入了
梦乡。
  第二天一早,楚风是被旁边的小坏蛋弄醒的。一只手指在他的脸上摸来摸去,
数数他的睫毛,摸摸他的眼睑,描绘他的鼻梁。楚风趁着那只不老实的手指碰到
他的唇瓣时,一口把那只指头含在了嘴里。
  「啊!」栖绯被楚风吓了一跳,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赶忙把自己的手指抽
了回去,又怕被发现自己做坏事,赶忙翻了个身,背对着楚风,故意放缓了呼吸。
  楚风睁开眼,就听到了栖绯假假的鼾声。他好心情地挑起唇角。
  睡醒时,身旁有个可以全身心信赖的人陪伴着自己的感觉真好。闻着少女鬓
边的馨香,听着窗外动听的鸟鸣,看着朝阳从窗户的细缝中照入房中,这种内心
的幸福和宁静是他从前从未得到过的。
  在栖绯身旁,他总是格外放松,好像远离了那些纷扰的世事,忘记了从前,
不需要那些所谓的红颜知己,不需要用放荡不羁伪装自己,只要有她在,似乎一
切都不同了。看着他们两人纠缠在一起的长发,不知道怎的,一种幸福从心底升
起,让他想到了结发。
  伸出手,捻起少女缠在颈项中的长发,却碰痒了栖绯,她扭动了下脖子,又
想到自己在装睡,赶忙挺尸。
  楚风忍住笑,又故意轻轻的在栖绯脖颈间挠了挠。
  栖绯忍不住了,干脆弯起脖子,把楚风的手指夹在自己的脸和肩膀中间。
  「不装睡了?」楚风的声音带着笑意,有些沙哑。
  「额……」栖绯飞快放开楚风的手指,继续挺尸。
  「原来栖绯还没醒呀。」楚风的手指下移,放在栖绯的肋骨间:「那楚风叫
栖绯起床好了。」
  「啊!木木饶命,栖绯错了!」栖绯赶忙翻了个身,一下子冲入楚风怀中:
「栖绯醒了,醒了,早就醒了。」
  「那还装睡。」楚风将栖绯抱紧,尽量压抑那些难以控制的欲望。
  「其实栖绯不想把木木吵醒的呀,可是木木长得真好看,栖绯想要摸一摸,
平时都是木木先醒,不让摸。」明明没有道理可言,却被她说的委委屈屈,就像
是楚风的错。
  楚风带着笑揉了揉栖绯的头,又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你怎么说都有理,
木木以后什么时候都让你摸,好不好?」
  「当然好。」栖绯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兴奋的看着楚风:「那木木让栖绯
摸摸你肚子下面藏着的棒棒吧。」不等说完就伸手摸上了楚风的小腹。
  「不行!」他赶忙拉扯住栖绯乱动的两只小手:「只有那里不行。」
  「楚风说话不算数。」撅了撅嘴控诉:「春花说,女人帮男人摸那里男人就
会高兴的,原来春花说的话也不全准呀,还是木木不一样,摸别的男人他们才会
高兴?」
  「你敢!」
  「木木今天早上的脾气真不好。」
  「是你在惹我吧!」
  「莫非是像春花说的,老了那里就不行了?放心吧,就算木木老了,栖绯也
不会嫌弃你的。」
  「还真要谢谢你呀。」楚风咬着牙,把栖绯的小脸按在怀中,堵住她那不老
实的小嘴,去挠她的腋窝:「小坏蛋,看我收拾你。」
  「哈哈哈,是栖绯错了,木木不要摸栖绯那里!」
  两人在床上笑闹着滚做一团,最后,栖绯被楚风压在身下,腿贴着腿,胸贴
着胸,脸对着脸,距离不过一寸。
  楚风的气息有些不稳,原本的玩闹变了质,他恨不得咬上少女的唇,攻城略
地,恨不得能够把少女压在身下,禁锢在自己的世界,让所有人都无法夺去。
  他低下头,用唇舌舔允轻吻栖绯的脸蛋,鼻尖,唇角……
  就在他想要覆上那柔软的唇瓣时,脸忽然被栖绯推开,对上那红扑扑的小脸
蛋,诱人的红唇,欲火几乎将他烧化,却在听到少女的下一句话时,无力的倒在
床上。
  「木木添得好痒,就像黄黄一样。」那双清澈的杏眼认认真真的说着自己的
感受,让楚风瞬间脱力。
  「冤家……」无奈的将少女的脸按在自己的胸膛,他不能再看她,再看一眼,
他就会忍不住占有她,他害怕自己的冲动会伤害她,再也不敢,再也不能伤害他
已经决定保护的爱人。
  「木木的舌头好软呀,栖绯想亲亲。」少女却好像突然找到了有趣的玩具,
她忽然仰起身,靠近楚风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
  「木木为什么不伸出来舌头呀?」她困惑地问。
  「月栖绯,别玩火!」
  「栖绯在玩舌头,没有玩火哦。」
  「你这个,你这个……」楚风再也无法忍耐,他将少女压在身下,紧紧的禁
锢在身下,唇印在她的唇上,灵活的舌撬开她的牙齿,卷起她的小舌共舞。那满
足的感觉,那无法压抑的欲望几乎让他在此刻疯魔。他不停地在她口中翻搅,就
像怎么都不够一样,带着薄茧的大手在她身上游移。
  「嗯……」甜美的呻吟从栖绯的口中溢出,让楚风再也忍不住,右手深入栖
绯中衣下,掀起衣摆……
  「碰!」一声巨响,原本结实又华美的木门倒进了屋里。楚风一个翻身将栖
绯护在身后,戒备的看着大门。
  「楚风!」一个高大的身影冲门外走了进来:「你竟敢对郡主……对栖绯…
…」胸膛剧烈的起伏,男子显然气急,他抽出宝剑走向床榻。
  「哎?你不是昨天晚上的……」栖绯从楚风身后探出头,好奇的看向战羽,
面前的男子与昨夜不同,脸上的胡渣已经无影无踪,身上的衣服也不似昨天那般
狼狈,好像换了个人,看到他,好像感觉心里暖暖的,有些安心。
  「栖绯。」战羽的杀气骤然少了一半。
  「你来啦!」栖绯手脚并用的从楚风身后钻了出来,原本玩闹弄得松垮垮的
中衣衣领一滑,落到了肩膀下,露出了白皙的肩膀,和若隐若现的小白兔。
  面前的两个男人同时咽了口口水,战羽更是涨红了脸。
  「月栖绯。」楚风慌忙回身,顾不得戒备,恶狠狠地将栖绯的衣服拉好:
「就不能注意点儿么,你是个女子,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这么不注意,要是看,给
我看就是了……」
  「外人?」战羽的脸由红转黑:「给你看?」剑尖指向楚风:「楚风,今日,
我们新帐旧账一起算,我定要为郡主宰了你这个家伙!」
  「我楚风怕你不成。」满肚子欲火转为战意,他三两下用被子将包成一个粽
子,一个跃身拿起墙上长剑,两人再次大打出手。
  栖绯原本还有些担心,可是过了不一会儿,她便放下心打了个哈欠,不知为
什么,她认定今天这两人都不会有什么事,因为,面前这两人虽然刀剑相向,可
全是用拳头往对方的脸上招呼。
  一炷香的功夫,两人的脸上都挂了彩,却都明显不重。
  「木木。」栖绯看得有些烦,决定让楚风履行昨天的承诺。
  两人霎时分开,停下,各站在房间一头。
  栖绯剥下身上的棉被「粽子」,对楚风伸出手:「木木要给栖绯穿衣服!」
  两人同时晃了晃,对视,再次乒乒乓乓打做一团。开始还有点儿大侠风范,
到了后来,都撇下了自己的武器,给对方拳头伺候。
  「栖绯想吃饭了……」栖绯低声叫了一声,可是那二人打得正欢,谁都没听
到她的话。
  栖绯又等了一会儿,直到肚子开始唱歌,她决定今天不指望楚风,自力更生,
她磨磨蹭蹭地脱下中衣,这才想起,今天的换洗衣服在桌旁,反正床的位置还好,
门外什么都看不见,她干脆半裸着上身晃晃悠悠地爬下床,结果被床脚绊了一下,
险些跌倒。
  楚风战羽听到声响,这才向床边瞥了一眼,同时看到了栖绯光着上身正向桌
边走。
  两人看到这一幕,齐齐愣住,一致留下鼻血,片刻之后,房间里响起两个男
人的怒吼:「月栖绯(郡主)!把衣服穿上!」
  栖绯在房间里穿衣服,楚风和战羽在院子各占一方。当然还有终于从地上爬
起来的家丁和侍卫,他们一大清早就被从天而降的战羽打了一顿,现在才爬起来,
被楚风撵出了院子。
  等栖绯穿好衣服出了门,楚风和战羽已经互瞪了整整小半个时辰。
  「栖绯,怎么这么久,不是饿了么?」
  栖绯舔了舔嘴唇:「栖绯知道你们在忙,刚刚把昨天剩下的桂花糕都吃掉了
才出来看热闹。」她从背后「唰」地抽出一条小板凳,放在门口,然后悠然自在
地坐下,又从袖子的袋子里拿出一包瓜子,开始剥壳:「你们打得真好看,比上
次来沁雪园的戏班子打得都好看,还打么?栖绯看。」
  战羽楚风身形又晃了晃。
  就在此时,月冉推开院门走了进来,走到栖绯面前。
  「月哥哥!」栖绯兴奋地站了起来:「月哥哥和栖绯一起看木木和战羽打架
吧!」
  楚风和战羽脚下都是一滑。
  月冉抬眼看了看二人,虽然他面无表情,楚风和战羽还是能感觉到他眼中的
不屑。
  「他们两个没什么好看的,出去玩吧。」
  「好呀,栖绯好久都没有出门了!」几人几乎可以看到栖绯身后兴奋地摇摆
的尾巴:「月哥哥,我们走吧!」
  月冉点了点头,拉起栖绯的小手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给我回来!」楚风和战羽再次齐齐怒吼出声……
          第055章三个和尚没老婆(下)
  沁雪园隔壁的染霜园内,楚衍坐在书房,一名蓝衣单膝跪在他面前,禀告查
到的消息。
  「七爷,那少女确实是月郡主无疑。」
  「那银发男子可是天命者?」
  「如七爷所料,正是天命者月冉。」
  楚衍的面色发青:「是他,怎么会……他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今天到此为
止,你下去吧,派人护着月郡主。」
  男人有些犹疑:「昨日之后,沁雪园的暗卫又增了一倍,若是强行插入我们
的人手,怕是不好。」
  「按我说的做。」
  「是。」蓝衣男子退出门外。
  楚衍有些焦躁,转动了座椅旁的机关,书案移动到左边,露出下面的暗道,
走下石阶,过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终于走到了密室之中,他拍了拍手,转瞬之
间灯火通明。
  密室三丈见方,竟挂着上百幅画像。画中的少女或坐或卧,或笑或悲,都是
那么的迷人,让人想要靠近,想要拥有得到,而这个少女,正是栖绯的摸样。
  楚衍有一瞬间的失神,很快,他想到了自己到这里的目的,走向了密室的右
边,那是在坚固的岩石之上凿出的书柜。他从最上面抽出一本早已泛黄的书籍,
那书得封面赫然用古语写着「天命者」。
  他翻开书:「天命者的使命是……」
  沁雪园内的大厅,栖绯坐在楚风腿上,月冉坐在主位下右手边,战羽坐在左
手边,几人形成了一个不大和谐的三角形。刚刚楚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
签订了多个不平等条约后把栖绯留在了沁雪园。其中包括未来的一周帮栖绯穿衣,
穿鞋,洗头发。还有好好的把她喂饱。
  楚风自然对喂食没有任何异议,此刻他恨不得把面前的两个灯泡统统撵走。
可惜这两人一个面无表情的自己和自己下棋,另一个则抱着自己的那柄大剑在座
位上假寐。
  现在的楚风,就像护着鸡崽的老母鸡,牢牢的把栖绯抱在怀里喂食。
  「木木,那个战羽哥哥是过来看你的么?这么大清早就叫你起床?」栖绯已
经吃了个半饱,有了胡思乱想的精力。
  楚风的脸臭臭的:「吃东西,栖绯别理他,不久之后就会走了。」
  「哦,好。」栖绯在楚风腿上蹭了蹭,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眼神却总是不
停的向那边飘去。
  「吃东西。」楚风把一块糕点塞到了栖绯嘴里。
  「恩?唔。」栖绯嚼了嚼,很快露出一脸开心的笑,她飞快地将点心咽下肚,
伸手道:「栖绯还要,木木真好,栖绯昨天忘了点这个了,你竟然知道栖绯喜欢
酸甜的,木木最好最好最好了。」
  听到笑声,战羽睁开眼,看到栖绯毫无防备的笑脸,他握剑的手紧了又紧,
他从来不知道栖绯喜欢吃什么,从来都不知道。她知道他和轩辕策喜欢什么,会
因为他们喜欢的喜好做点心,因为他们的喜好做事情,他却从来不知道栖绯喜欢
甜中带着酸的吃食,看到少女此刻的笑颜,他忽然觉得,她不记得也没什么,只
要他能够看到她一直幸福的笑脸,忘记又怎样,忘了就忘了吧,就算忘了他们之
间从前的种种,只要他还能看到她就足够了。
  他不敢奢求,只希望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够了。
  「木木也吃。」栖绯拿起一块电信,放到楚风嘴边。
  「好。」楚风笑开了花,他一脸得意地瞟向那两人,没一个人有反应……
  「那月哥哥和战羽哥哥要不要吃?」栖绯还不忘了招呼剩下的两个。
  「要。(!)」两人异口同声,一个清冷无音调,一个激动的不正常。
  「没你们的份!」
  楚风有些怨念地轻轻捏了捏栖绯的笑脸:「别问他们,还记不记得,以前我
对栖绯说过,如果不速之客来了想让他们走应该说什么?」
  栖绯想了想:「关门,放木木……」
  「噗。」站在门口伺候的小厮喷笑出声。
  「出去,不用你伺候了。」楚风迁怒,有转头怨念的看向栖绯:「不是这句。」
  「关门,放黄黄?」
  「……」在栖绯眼里,他怎么一直和狗是一个级别的……
  「不对!」
  「月哥哥,战羽哥哥要留下来吃饭么?」
  「月栖绯,你是故意的吧!」
  栖绯假装望天,很快转为谄媚的笑:「木木,栖绯很喜欢大家在一起的感觉
呢。」
  「可我一点儿都不喜欢。」楚风干脆将栖绯抱起来:「别理他们,今天陪我,
我们两个出去玩。」
  「可是之前木木平时都嫌栖绯烦,让月哥哥带栖绯玩呀。」
  「……」楚风扭过头,装作没听到,他甚至都觉得现在的自己越发的幼稚,
竟然喜欢乱吃飞醋,就像他以前讨厌过的那些女人一样。
  正要将栖绯从大堂带走,就见战羽站起身跟在他身后,而月冉也面无表情的
站在了他身侧。
  「你们两个干什么跟来?」
  「我是栖绯的侍卫,自然片刻不离左右。」战羽回答的一本正经。
  「无聊。」月冉的回答更简练。
  「栖绯喜欢热闹!」栖绯接话道。
  于是,楚风抗议无效,四人出行……
  今天,楚城最繁华的街上有一行人分外惹人注目。
  他们一女三男,三名男子都是一等一的极佳容貌,而走在中间的少女只能算
得上是清秀。此时少女一手拉着一个长相比女人更美的男子,另一只手拉着长相
如同仙人般的银发男子,身后还紧跟着一名高大俊美的强壮青年。让满街的少女
嫉妒得几乎发疯。
  拉着月冉的大手,栖绯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月冉的手不似以往那么冰凉,
反倒带着淡淡的温度,虽然不够温暖,却让人安心。
  「哎?」栖绯有些疑惑的对着月冉背后的长发看了又看:「月哥哥,你的头
发……」银白的发丝之间,掺杂着几不可见的黑。
  月冉顿住身形,用空着的手拿起自己鬓边的长发,轻声念了什么,转瞬之间
及地的长发又变成无一丝杂质的银白。
  「哎?好奇怪。」月冉的手再次变得冰冷,好像刚刚的温暖是幻觉一般。
  「奇怪什么?」楚风摸了摸栖绯的头:「现在想要去哪玩,说吧。」
  「去勾栏院!」
  「做梦!」
  「下面的女人就是月栖绯?」最奢华的酒楼雅间中,一名青年男子倚窗而坐,
他背对着光,看不清相貌。
  「回禀刹王。」黑衣男子单膝跪在青年男子面前:「她便是易容后的月栖绯。」
  「呦,没想到呀,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已经不记得那个女孩原本
是什么摸样了,那个追逐在三哥身后的女孩,他们只有一面之缘。现在,越来越
有趣了,那少女身边竟然还跟着天命者月冉。
  「刹王,属下今天前来,是为了皇上找您回国一事。」
  「我那个哥哥?这真是稀奇事。」轩辕刹一脸兴味:「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
月栖绯?」
  「属下不敢妄自猜测。」
  「哈哈,不是说想效忠我么?怎么,这就什么都不说了?」
  「刹王,属下如今已经走投无路。」男人的声音有几分焦急。
  「是呀,轩辕紫硫倒了,所以来投靠我了。」
  「在下早就知道轩辕郡主只是您的棋子,如今只是投向明主。」
  「好,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那四人:「把月栖绯给我
抓来。」
  「刹王您是想?」
  「且不管她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就看在我那个哥哥看上她的份上,也
要好好招呼不是。」
  「轩辕紫硫不中用,现在已经快成了人干,若是你们也这么不济,也可以走
她的老路,我也犯不着养一群废物。」
  「不过,要不了多久,我那个哥哥就会查到我的身上,到时候你们这些人一
个都好不了,你说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更何况,如果月栖绯是我们要找的
人,此时杀掉不是帮了那人一个大忙,若是那人承认了你,长生不老可不是妄想。」
  黑衣人静默了许久,终是点了点头:「是,属下任凭刹王调遣。」
  月冉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酒楼的方向,也只是一眼,他又转回了身,
继续拉着栖绯向前走。
  平地忽然刮起一阵凉风,天边的一角游来一片又一片的黑云,似乎,要变天
了呢。
            第056章把她交给我
  在楚城喧嚣的街道上,栖绯就像一只出了笼子的小鸟,到处飞来飞去。
  她对所有的东西都充满了兴趣,不停的问这问那,尤其是吃的……
  「木木,那个是什么?」
  「糖葫芦。」
  「栖绯要。」
  「木木,那个呢?」
  「糖人。」
  「栖绯要。」
  「木木,那个呢?」
  「桂花糕!月栖绯你明知故问!」
  「因为栖绯想要呀。」栖绯狡猾的眨了眨眼:「木木今天脾气真不好。」
  楚风无力的瞪了瞪身旁身后的两盏大灯笼,一个面无表情,另一个视而不见
的看向别处。
  「给木木。」栖绯把一堆点心都塞到了楚风手中:「木木吃。」
  楚风微愣,随后便是一脸傻笑:「都是给我买的么?」
  栖绯点了点头:「栖绯看到木木今天好像不大对劲,就像吃坏了肚子,想让
你多吃点儿东西。」
  「那是害我吧……」
  「怎么会?吃坏了肚子,就会拉很多,拉了很多就会肚子饿,所以栖绯是对
木木好哦。」
  「……真是谢谢你呀。」楚风被气笑了,拿起一块甜甜的糕点塞到栖绯口中:
「还是你吃吧,不过别吃多了。」
  「恩,恩,木木最好了。以后木木坏肚子的时候,栖绯一定给你做好多好多
好吃的。」
  「……还是不必了。」
  听到二人的对话,战羽有些憧怔,他虽然和楚风没什么交集,却知道这个人
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物,他甚至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楚风竟然这样对待着栖绯,
那感觉就像是两个至亲的人,毫无芥蒂。
  想到楚风曾经侵犯过栖绯这件事,让他的心又沈了沈,暂且如此吧,郡主如
今如此依赖楚风,那他就这样陪着她也好,若是有一天,郡主恢复了记忆,或是
楚风背叛了郡主,他战羽定要将其斩杀。
  楚城占地极广,繁华的街道纵横交错,却井然有序,他们几人慢慢吞吞的逛
了半天,也只是逛了几条热闹的街道。
  「栖绯饿了,栖绯想去那。」栖绯抬起手,指了指飘着粉红纱帐的一栋小楼:
「票风香木米」
  「哪有那么多的字?」楚风黑线:「是飘香楼,别想,我们去对面。」
  「可是那栋楼漂亮哎。」
  「那不是吃饭的地方!」楚风拖着不清不愿的栖绯走到了飘香楼对面的酒楼。
  正是吃饭的时辰,雅间都被占满,几人只好在大堂里点了些菜。月冉三人很
是出挑,本来喧闹的大堂,因为他们的到来,安静了许多,大都是在窃窃私语猜
测几人来历。
  刚点完菜,月冉忽然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月哥哥?」栖绯拉住了他的衣袖:「你要去哪?」
  月冉回身,看了一眼栖绯:「去找人。」
  「哦。」栖绯松开了手,一脸可惜的说:「那月哥哥就吃不到这家的招牌菜
了呀,要不要栖绯给你留着?」
  月冉脸上出现了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没关系,不用。」
  他走出门,一个闪身,便已落到了屋顶之上,几乎是转瞬之间,他便回到了
几个时辰前他们几人路过的酒馆。
  一息之间便落入了其中一间雅间。
  「你找我。」他面前正是之前就坐在这里的轩辕刹,此时他斜躺在雅间特有
的长塌之上,一个女人正跪坐在他身旁,一颗一颗地喂着他葡萄,见月冉前来,
他拨开女人的手,站起身,一脸笑意地走向月冉。
  「月大人,没想到我的信号刚刚发出,您就已经到来,果然名不虚传。」
  「说,何事。」
  「在下有一事相问。」他拿出一张薄纸,呈到月冉面前:「您一直在找人可
对,如今我手下找到了不少月族人,您可要去看看。」
  月冉有一瞬间的迟疑,他脑海里竟忽然闪过了栖绯刚刚那个笑脸,她是不是
会等他回去……短暂的憧怔过后,他点了点头。
  「好。」
  「去。」他摸了摸身边女人的脸蛋:「带月大人去看人。」
  「是。」
  妖娆的女人站起身,妩媚的对着月冉一笑,摇摆着纤腰走到月冉面前福身。
  「月大人请跟我来。」
  月冉点了点头,跟在女人身后离去。
  轩辕刹走向窗边,带着一脸狡黠的笑:「第一个。」
  战羽站在栖绯楚风身旁,随时戒备着周围的状况,就在此时,他忽然察觉有
些奇怪,不远处的天空,忽然升起了天宇战氏一族相互联络的信号。
  「栖绯,我要离开一下。」
  栖绯撅了撅嘴,歪着脑袋问:「难道这家的饭很难吃,所以你和月哥哥都不
想吃,所以才早理由离开?」
  战羽笑了,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楚风总是喜欢和她逗趣,现在面前的少女似
乎变回了她小时候的摸样,天真善良,搞怪,又总是时时刻刻让身边的人幸福开
怀。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会的,一定会的……他会守护她的。
  「我去去就回。」他看了一眼楚风,那意思不言而喻。
  两人刚走,他们这桌的吃食就上来了,栖绯吃的满嘴流油,楚风看着她吃,
心里便满满的都是满足和幸福。
  正想着下午再给栖绯买些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哗声,听到那个声音,
他心一沈,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木木,怎么了?」楚风面色微变,让栖绯有些不安。
  「没事,栖绯可吃好了,吃好了我们这就回楚园好不好?」
  栖绯看了看天色,还早,月哥哥和战羽哥哥还没回来,不过木木的脸色很不
好看,应该回去给郎中看了看,她点了点头。
  可两人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行人堵在了酒楼之中。
  「哎?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那不成材的弟弟……」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一脸
醉相的楚恒,楚风的五哥。
  楚风没有理睬,这个人每次喝完酒便会口无遮拦,此时还是离去为好,楚风
拉着栖绯,想要穿过人墙。
  「一年不见,这贱人变成了缩头乌龟,还真是没意思。」楚穆打着酒嗝:
「小贱人,你肩膀上的记号可还好?」
  楚风双眼霎时通红,还是压抑着拉着栖绯的手拨开堵在面前的人。
  「木木……」栖绯的手有些疼,可看着楚风可怕的神色还是忍着没有挣扎。
  「呦,没想到你还对这个小丫头感兴趣,你楚风能玩上三天以上的女人肯定
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倒不如,让哥哥也尝尝鲜。」
  「住口,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儿!」
  「干净点儿?这可不是楚园,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让你留着三分面皮,现
在可是在大街上,我怕你不成,我楚穆有话说话,本大爷才不相信你楚风能装什
么高雅,再怎么不过是个等人上的贱货。」
  「楚穆,你可是想死了。」楚风的话语里慢是冷厉:「若是想死,大可以去
跳无回崖,犯不着在这大街上让人当狗看。」
  「楚风,你以为你今年回来了,这楚家就是你的了么?做梦!别说你是个野
种,就算你是楚家的老九,也是个贱货!贱货自然就是给人骑的!」他邪笑了几
声,招呼身后的那帮人道:「你们看楚家的九少爷可好看?就这个小子,十岁就
能把男人勾搭上床了,是否想尝尝他的味道,快去上吧,谁上了他,本大爷就把
无量赌坊送给他,怎样?我还要他身后的那个女人,想必床上功夫必定不差!」
  楚风再不忍耐,他上前一脚将楚穆踹飞。可没想到,紧接而来的却是众人的
围攻,在他发愣的功夫,这些有备而来的人竟然已将栖绯和他隔开。
  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楚穆口头上说的楚风,而是栖绯。
  「糟了!」楚风赶忙回头冲向栖绯那里,却明显距离过远来不及了。
  一名酒馆的小二,竟然忽然在桌下抽出一把长刀,冲想栖绯。
  「栖绯!」
  栖绯眼睁睁的看着那柄刀距离她越来越近,好像慢动作一样像她头顶砍来,
自己的身体却像动不了了一样,怎么都不听使唤。
  忽然脑中闪过了很多奇怪的画面。
  一个男子站在她身边,那个人很好看,就像温润的水一般,让她觉得分外温
暖:「栖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相信我,就算暂时离开,总有一天,我会回来。」
  转瞬之间,身前多了一个拿着一把大剑的少年,她只能看到他的侧影,少年
的棱角很分明,总是没有表情的脸,却从来不曾让她感觉到冷硬,他手里总拿着
一把巨剑,上面刻着一个古怪的「战」:「郡主,战羽会保护你的,生生世世。」
  「铛!!啷」巨大的刀剑撞击之声响起,栖绯看到两剑一刀在她面前不足三
寸的碰撞在一起。然后,那把刀的刀身从中间折断,扎入了攻击栖绯男人的胸口。
而那两把剑皆是她的身后伸出。回头,一边是战羽哥哥,另一旁的却是一个从来
没有见过的俊逸少年。他看起来有几分病态,却毫不掩饰见到栖绯的狂喜。
  「栖绯。」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栖绯,你活着太好了!」来人正是梵啸接
下来的战况毫无悬念,楚风本就是功夫高强,再加上回来的战羽,刚好出现的梵
啸,三人不出一刻钟就收拾了所有的刺客,而结果也如三人所料,除了楚恒以外,
尽数咬毒自尽。
  楚穆被楚风赶来的侍卫带回了沁雪园,楚风让战羽陪着栖绯,自己先行,一
路上楚风的面色极差,看着楚穆,那摸样就像要将他生吞活剥。
  沁雪园的水牢中。
  「楚穆,我本是看在你是我血亲的面子上饶你一命,可是你今日竟敢触我的
逆鳞……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娘亲的。」
  他冷冷一笑,那摸样就像是地狱中的修罗。
  「楚风,你敢?我可是楚家的五少爷,你怎么敢对我怎样!」
  「怎样?」楚风的笑很美,此时却像是有毒的罂粟,他靠近已经完全动弹不
得的楚穆,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放心,我会让你活了死,死
了再活。」
  「爹不会不管我的,你若是伤了我……」
  「伤了你又怎样?无非是逐出这楚城,我楚风巴不得再也不回这个恶心的地
方。」说罢,他拂袖而去。临走前,对着水牢中的侍从说道:「好好伺候着五爷,
记着,要让他记一辈子,绝对不能弄死了。等到楚二的人来接他,一定要还一个
『完完整整』的楚五爷。」
  栖绯看着面前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她明明不认识他呀。
  「栖绯。」梵啸有些激动,他从那时握着栖绯的手便一直不肯放开:「栖绯,
是我呀。」
  「栖绯不认识你。」栖绯想把手抽出来,却始终没能成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面前的少年看起来也很好看,可是她却有点儿不喜欢他呢。最后只能求助的
看向战羽。
  「五王爷,请您自重。」战羽的面色有些黑,若不是刚才梵啸和他一起救了
栖绯,他早就将他赶出去了。
  就在此时,楚风走进厅中。
  「木木!」栖绯求救一般的向他看来。
  「楚风哥!」梵啸终于放开了栖绯的手,走到楚风面前:「请把栖绯交给我
吧。」
           第057章我要和你在一起
  「把栖绯交给我吧!」
  楚风楞住,自从收到梵倾信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可是他
一直压抑着自己,不去猜测即将发生的事情,即将面对的结果,他不知道如何去
面对,如何去处理,一边是他的好兄弟,一边是他已经无法割舍的女子……
  「栖绯才不要。」见到楚风不拒绝,栖绯有些心焦,匆忙跑过来,推开梵啸,
拉住楚风的衣袖:「木木,这个人真奇怪,一直说奇怪的话。」
  楚风没有回答,他只是伸出手,紧紧和栖绯的小手拉在了一起,说他卑鄙也
罢,说他抢了兄弟的女人也罢,他真的不想放手,真的不想。看着栖绯灿烂的笑
颜,他比什么都满足。
  梵啸愣愣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梵倾走入园中,就看到了这么一幕,对女人成见极深的楚风竟然如此深情的
看着栖绯,心头一跳,有些发酸,再去看梵啸,果然……
  他轻咳一声,拉过几人的注意:「楚风,我和阿啸可是昼夜兼程而来,你再
怎么也应该为我们接风洗尘才对吧。」
  「那是自然。」楚风笑了笑,这笑是真心实意,无论如何,他会对自己的朋
友真诚以待。
  「楚风,你的胆子见长呀。」楚家二少爷忽然不请自来,站在沁雪园门口,
他的人压着沁雪园的门童,怪不得无人通禀。
  「你抓了老五,还要我来你才肯放人,什么时候,你陪客的牌子这么重了,
我楚二爷都翻不起了?」
  楚风面色一沈,拳头握得紧紧的,脸上却是不变又招摇的笑容:「二哥前来,
小弟本应远迎。可惜我沁雪园实在太小,放不下你这尊大佛。」
  「你还真是出息了呢,楚风。」楚坤走到他面前:「看来你是好了伤疤忘了
疼,别以为老爷子护着你,你就能逍遥自在。」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梵倾梵
啸两兄弟:「我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有了撑腰的相好。」
  「你!」梵啸一听,怒火中烧便要上前,却被梵倾拉住。
  「我怎么了?」楚坤冷冷一笑:「就算是朗鸣皇也要给我三分薄面,梵太子,
管好你的弟弟,现在你可是在楚城,若是你在这有了什么闪失,那朗鸣的太子就
要换人了!」
  他大笑几声带着从水牢中领出的老五离去。
  「他现在竟然如此肆无忌惮!」梵啸恼火至极。
  「如今他正在支持大哥。头几日我收到消息,似乎又资助了一笔钱财。」梵
倾安抚了一下梵啸。
  「那个酒囊饭袋!」
  梵倾拍了拍梵啸的肩膀:「五弟不要冲动,他现在只是忍不住想要激怒我们
而已。」
  「二哥?」
  「楚老爷子此次似乎有了什么动作,让他再也沈不住气了,我听说,似乎想
要换人坐着楚城的继承人。」
  「你是说,他现在是想激怒我们好有借口先下手为强?」果然,楚城的倾轧
不亚于皇宫,怪不得当初楚风哥的脾气那般怪异。
  「正是,等到了几日后的楚老爷子生辰,自见分晓。」
  栖绯听的云里雾里,那些对话根本没有进入她的脑中,她在意的是楚风的面
色。
  「木木,你哪里不舒服了么?」
  「没有。」他定定的看着栖绯,他真的能够保护她么,他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如果不能,他要怎么做,怎么做才好……
  「啊!」栖绯忽然惊呼出声,把楚风吓了一跳。
  「栖绯可是不舒服?」
  栖绯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们忘了等月哥哥回来了。」
  「月大人请跟着绿蔷。」前面的女人走得很慢,故意的扭摆着自己的腰肢,
在狭长烛光昏暗的地道之中,有几分诡异的妖娆。
  月冉面无表情的跟在她身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足足走了一刻钟,狭长的走道变得宽敞,路的尽头出现一扇巨大的铁门,
「大人,请来。」随着「吱呀呀」的门声,密室的门敞开,房间里面灯火辉煌,
让廊道中的二人将里面的风景一览无余。
  不大的房间里,七名少女或站或卧,听到门开启的声音纷纷站起身,看向门
口。
  月冉随着绿蔷走入房中,冷淡地看了看面前的女子。
  她们无一不是绝色,各个都有妖娆的身段。他们再看到月冉时候都惊讶地张
开的嘴,然后她们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充满迷恋。
  「月大人。」绿蔷说道:「这就是主上找到的少女,据说她们都拥有月族的
血统,还请月大人自己辨别。奴家告退。」
  月冉点了点头,却没有动,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的认定,面前的女人都不
是他要找寻的那个人。忽然间,面前浮现了栖绯纯洁灿烂的笑脸,他几不可见的
皱了皱眉,捻起一缕发丝,果然,又有黑发了。
  暂且放下其他,定了定神,走到这些女子面前,脸上依旧没有一丝波动,带
着如同仙人般的高傲,让人忍不住俯身膜拜。
  「月大人。」他面前的少女红着脸福了福身:「奴家月颜,参见月大人。」
  月冉没有回应,他的右手指尖再次浮现一颗白色的光珠,放在少女额前,却
没有送入她的体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皱了皱眉,似乎能够感觉到这个女子
身体中微薄的月族血脉,但这不够,她不是。
  抛下失望的少女,面无表情的走到下一个人面前,反复之前的动作,依然不
是。
  他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就像曾经做过的千百次一样,可惜却没有一个人拥有
那种可能。
  「月大人。」就在他看到第七个少女的时候。
  女子们的面色开始变得潮红,目光也开始变化,月冉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他
刚进入房间的时候,就知道这里有一种无色无味的催情香。
  「大人。」七名少女开始对他投怀送抱:「我们从小就听说您的事情,我们
也有月族的能力,请您收下我们把,就算我们不是您要找的人,至少可以和您相
伴左右。」
  月冉什么都没回答,她们都不是他要找的人,他心里有些憋闷,看着面前发
情的女人,只觉得失望。
  「没想到,月族已经没落至此。」他一拂袖,五尺之内再无人能近身,抬起
手,手中的光珠升到半空,顷刻之间散落成无数的光点,散落在几人身上。
  她们就像忽然被惊醒一般,看到自己衣衫狼狈,面色又红又白。
  他估摸了下时辰,不知道栖绯他们吃罢饭了没有,再不耽搁,走向门口,却
发觉门已经被锁住。也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放手放在门上,顷刻之间,那结
实的铁门顷刻倒塌。
  办盏茶的功夫,已经走过之前走了两刻钟的暗道。
  雅间之中,黑衣男子有些焦躁。
  「刹王,您怎么能惹了月大人,他可是天命者……」黑衣男子正要说下去,
却被轩辕刹打断。
  「那又怎么样,就算他从前的地位至高无上,如今也不过是个空壳子,他不
过一个人,还能与那么多人抗衡不成。」
  「话虽如此,可是您怎么能用那么……」
  「那么下三滥的手段?」轩辕刹喝了一口杯中佳酿:「听闻月冉不近女色,
不食人间烟火,我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般。更何况,他从来不与凡
人计较不是么?说白了,他除了在找那个人,其他事情全然不放在心上。」
  「绊不住他也无妨,我自计较……」
  月冉回到了之前他们吃饭的酒馆,那里已经人去楼空,酒馆里一团混乱,似
乎有过什么冲突,他心中竟生出几分焦躁,明知栖绯无碍,还是决定回去看看。
  回到沁雪园,远远看了栖绯一眼,栖绯似乎正在和一个少年争执着什么,心
放下,却又立刻觉得不对,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有了情绪,有了牵挂。这么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
  站在屋顶上,他思量了许久,决定离开几天,这一次他要回墓地,要弄清楚
一些事情。还有这头,不时变为青丝的长发……
  又眷恋的看了一眼,他再次离去。
  「栖绯,我会对你很好的,一定比所有人对你都好,和我回朗鸣吧。」梵啸
锲而不舍的跟在栖绯身后,做着说客。
  栖绯的脑袋摇的就像拨浪鼓:「不要,栖绯不要。」她讨厌面前的这个牛皮
糖,非常非常讨厌,见到第一眼就讨厌。
  梵啸没有气馁,还是紧紧跟在栖绯身后,栖绯怎么甩都甩不掉。
  「栖绯要去厨房。」
  「我陪你去。」
  「栖绯要去书房。」
  「我陪你去。」
  「栖绯要去茅房。」
  「我陪……」梵啸的脸有些红:「我在外面等你。」
  栖绯转过身,气呼呼的小跑着冲向茅房,梵啸紧紧的跟在她身后,直到栖绯
「碰!」地关上茅房的门。
  过了好半天,到茅房里寻找别的出口未果的栖绯没精打采的从茅房出来了,
见到梵啸没有离开,更是把小眉头皱得更深。
  「你怎么还等着。」
  「我在等你出来。」梵啸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你若是没上好,我
还可以等……」他的脸有些红。
  「什么没上好?」
  「你明明还没有……还没有如厕……」
  「你怎么知道?」栖绯惊讶的瞪着眼睛。
  「我的功夫还成,听得出……的……」
  栖绯的笑脸唰的红得像个小苹果,她长大了嘴巴,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
半天才大吼出声:、「梵啸讨厌,栖绯最讨厌梵啸!!」
  战羽在一旁看着,想笑又觉得不该笑,似乎面前的少年比宇文长风还不上道
……想到长风,似乎这几日,他也要到了呢。
  梵啸缠着栖绯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栖绯实在受不了将他关在卧房外面,他才
恋恋不舍的回到了大厅,见到梵倾和和他在一起的楚风,他走过去,没有指责,
没有愤恨,而是深施一礼。
  「楚风哥,多谢你,若不是你,栖绯或许已经不在了。」
  「阿啸。」他想告诉他,他不想放手。
  「楚风哥,我知道栖绯已经没了之前的记忆。」梵啸截住了楚风的话:「不
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她,真的。我爱她,第一次见到她就爱,这些天,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当初要那么对她,如果她真的不在了,或许,我也活不成了。
  真的,也许楚风哥你会觉得可笑,可是我真的这么觉得,好像之前的十八年
我都活在梦中一样,忽然找到了……找到了自己一直想要找到的东西,比性命还
要重要的东西。
  虽然栖绯现在讨厌我,可是没关系,她现在还活着,已经足够了。我还有足
够的时间让她多看看我,我再也不会伤害她,真的,楚风哥如果你愿意,考虑一
下我的话好么,栖绯在这里并不安全,现在不止轩辕皓动了,还有那些人也动了。
  也许他们不是为了栖绯,但是我希望能够好好保护她,直到楚城主生辰结束
前,我和哥都会待在这里,楚风哥,你考虑一下我的话可好?「
  楚风沉默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梵啸。其实他又何尝不是,何尝不是找
到了自己生命中的意义,那一道光芒,哪怕她原本不是自己的,也要紧紧把握在
手中,不能放手,不想放手。
  走入卧房,栖绯已经睡着了,他小心翼翼的为她盖好被子,决定晚饭时再叫
她起床。
  少女的额头忽然开始冒出冷汗,不停的在床上挣扎,像是梦魇。
  「栖绯,醒醒,醒醒。」他轻轻的晃了晃少女,可是却没有用,栖绯还是在
床上不停的翻滚。
  「放过我吧,放了我吧。」嘴里不停的念着什么。
  「栖绯。」楚风慌忙的将她抱在怀里。
  「啊!」栖绯终于喘着粗气从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在楚风的怀抱中,才渐
渐平静。
  「栖绯,怎么了,梦到什么了?」
  「木木,栖绯好害怕!」她紧紧的抱着楚风,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栖绯梦
到几个人,一直在栖绯身上,一直不放过栖绯……」
  楚风愣住了,他的手慢慢松开,很久之后,他听到自己颤抖着问:「栖绯,
如果我伤害过你怎么办?」
  「木木才不会。」
  「如果是真的呢……」
  栖绯的眼中闪过惊恐,她甚至在那一刻想从楚风的怀抱挣出。楚风觉得,就
在刚刚的那一刻,他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抓住,似乎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如果是木木伤害了栖绯么……」如果梦中的人是木木:「那一定不是故意
的对不对。」
  是无意还是有心,直到现在楚风自己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对面前的
栖绯说,他曾经真的将她那样侮辱过她,甚至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告诉。
  如果有一天,栖绯真的想起来了怎么办,如果她真的离开怎么办,那是不是
还不如现在就放手让她自由,让她选择对她更好的道路。更梵倾和梵啸比起来,
他没有他们的权势地位,没有足够的力量在轩辕皓的手中将她夺走,甚至在楚城
都有威胁时时在她左右,他只是一个商人,即使他很强大,却抵不过一个国家的
皇,抵不过一族的族长,他要怎么做,能够怎么做。
  楚风想了许久,想到栖绯又要睡着,他忽然说道。
  「栖绯,跟梵倾梵啸走吧。」他摸了摸栖绯的脸蛋,目光却是不舍和眷恋,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他在害怕,怕把握不住
自己的幸福,于是选择提前将幸福拱手让人,推给自己觉得最可以依靠的兄弟。
  「木木……」栖绯的睡意消失无踪,原本无论何时都带笑的眼眸中出现了惊
涛骇浪,在确定楚风说的是认真的之后,良久,泪水涌上了双眸:「木木,你是,
你是不要栖绯了么?」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滚落,落在楚风的衣襟上,透入他
的骨血。
  「木木,你是讨厌栖绯了么?」她的小手紧紧的拉着栖绯的衣袖,捏皱了他
的衣衫:「栖绯做错什么了么?」
  她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擦了擦眼泪:「木木告诉栖绯,栖绯可以改的。」
  楚风没有说话,他看着少女带着眼泪的脸蛋,早已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他僵
硬着看着,努力让自己显得绝情,让少女离开,选择更好的归宿。
  「木木,栖绯真的可以改的,是栖绯太烦了么?其实栖绯早就会自己穿衣服
了,所以,栖绯以后可以自己穿衣服,栖绯只是喜欢和木木在一起,喜欢早上起
床的时候能看到木木在身边,有木木在的时候就不会做可怕的梦,栖绯会做饭,
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可以和春花一起干活。栖绯吃的不多,也再也不挑剔了,不
会只吃甜食不吃菜,栖绯什么都听木木的,木木不要丢掉栖绯好不好。
  她极力的告诉楚风自己不是拖累,告诉他,她其实很有用,即使自己都觉得
苍白。
  「木木不喜欢吃甜食,不喜欢吃苦瓜和西红柿,以后这两样菜栖绯替你吃好
不好。」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的珠子,不停的坠落。
  「木木真的不要栖绯了,那栖绯这就走。」少女一步一步的走向门口,然后
开始飞奔。
  原来她的世界满满的都是他,他怎么能舍弃,怎么能放弃,就算全世界都与
他为敌都不能丢掉他的幸福,真的不能,他就像走在沙漠的人,终于品尝到了向
往已久的甘泉,但她再次离开自己的视线,永远的交给别人时,他还能不能拥有
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
  在他最凄惨,无人肯伸出援手的时候,是梵倾和梵啸帮了他,所以自那之后,
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与他们分享,即使他不愿意说出自己的遭遇,他们也从来都
没有勉强,对他而言,他们不仅仅是一起玩乐的兄弟……
  可是,他能放手么,不能,这是他生命中的唯一一道绚烂的光亮,那么多年
都未曾有人进入到他的心中,而这一次,他真的找到了他想要的人,想要好好拥
有的爱人。
  他不想将她拱手让人,就算他卑鄙也罢,就算是他做的不对也罢,他真的不
能退出,他怕一旦他放弃了她就会后悔一生,他害怕栖绯的憎恨,即使想象都让
他无法呼吸。
  他冲出去,紧紧抱住那个一边哭泣一边奔跑的身影:「栖绯……栖绯……」
泪水从眼眶流出,久久不曾停歇……
  第058章木木,我们双修吧!
  昶山之巅立于云端之上,这里终年积雪,只有少数生灵存在于此。在这里,
有一座不为人知的古墓已经存在了数千年。
  这座墓室之中没有尸身,确确实实是一座无名的空墓,而这里,也是月冉的
家。
  月冉花费了一个时辰才顺利回到这里,他踏入古墓,走进自己墓室,摸上那
曾经触碰过千百次的字迹,寻找自己想要寻找的答案。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待在这里多少年,只记得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住在这里。
自从醒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活了数百年也许更久,唯一的使命就是
找到一个人,然后履行自己的职责。
  数百年来,沈睡五十年他就会醒来一次,在世上找寻那个人十年,然后无功
而返,再回到这里,沈眠五十年,周而复始。
  这么多这么多年,想要找的人,却始终没有找到。而这一次呢?想到栖绯,
他的手竟然抖了抖。
  幽暗的洞府之中,漆黑一片,月冉并不在意,他早已习惯的黑暗中生活,他
对这个洞府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手抚摸墙壁上的刻痕,上面刻着无数的字迹,他尝试了成千上万次,却始终
不能拼凑出想要寻找的答案,他不明白,这字迹的意义,即使明知道这是他存在
的关键,还是不能。
  在不睡觉的日子里,他看过世间的总总书籍,而世间流传的书籍中所谓的历
史,却总是无法让人相信,他直觉得认定那些都不是真实。
  「我要记住。」「不能忘。」「绝对不可忘」这是在墙壁上出现的最频繁的
字眼,可是他却早已无法记起,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刻下的这些话语。没错,上
面的字迹是他自己的,在遥远的从前,再还不曾陷入沈眠的时候,刻上去的。
  「你怎么能那么残忍。」这是刻痕最深的话,每每看到,心中便无比空荡。
  「你恨我,对吧。」字迹中甚至带着绝望和无奈。
  「刻不上」「无论尝试刻多少次都刻不上。」
  「求求你别这么残忍,别让我忘记」这行字迹抖得那么厉害,每次月冉摸到
的时候,都会怀疑,自己会在何种情况下这样失控。
  「我会找到你的。」「一定会的」
  「找到之后,绝对不会」
  想到自己的使命……
  「栖绯。」月冉呢喃出声,随后就是长久的憧怔,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自己
的口中吐出少女的姓名,他甚至有些不明白,自己此刻心中的痛楚是因为是什么。
是因为不希望那个少女就是他想要找的那个人么?还是因为在短暂的离别时,体
味到了分离的痛苦滋味。又或者是因为那个少女,他有了数百年都不曾拥有的情
绪。
  因为梵倾和梵啸的到来,今夜的沁雪园显得格外热闹,此时天气已经转暖,
在外面赏月看景看歌舞也是分外有韵味的事情。于是,后花园中,为他们的到来
准备了一场不盛大却足够用心的家宴,不但有品味相当的歌舞助兴,还有千金难
求的美酒佳酿。
  「哥,楚风哥他们怎么还没到。」梵啸等得有些心焦,自从下午楚风哥离开,
就再没出现过他们的视线,心中有种隐隐的不安和嫉妒。
  「别急。」梵倾坐在主位上,喝着清茶:「刚才不是有人禀告了么,他们一
会儿就来了。」
  「哥……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明明没有握着茶杯的手都攥成了拳,
现在却在这一脸无所谓的摸样。
  梵倾的身形一顿,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们来了。」
  果然,后花园的月亮门那出现了一对璧人的身影,他们手牵着手走向这里。
  此时月华初上,两人的出现却让一切黯然失色。少女的容貌如同皎月,身上
穿着一身火红色的衣裙,华丽张扬,耀眼却不失天真。此刻,她欢快的拉着青年
的手向亭边走来,轻灵的身姿,无双的笑颜,让人的视线无法不跟随她的左右。
  青年任凭少女拉着,眼中的宠溺让原本就甚为妖孽的脸孔显得更加充满魅惑。
  两人在一起,就像是一对神仙眷侣,让人仍不住心中的嫉妒和羡慕。
  「栖绯……」梵啸有些发怔,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栖绯灿烂的笑颜。
  「不认识我了?」栖绯撅了撅嘴,对着梵啸做了个鬼脸:「不是栖绯难道是
别人么,梵啸是呆瓜。」她要躲到楚风身后,却不小心被桌脚绊了个踉跄,还是
楚风手快,把她揽在了怀里,才没落个狗啃泥的下场。
  梵啸却笑了,笑的很灿烂:「梵啸是呆瓜,栖绯和笨蛋,呆瓜和笨蛋就是天
生一对。」
  「总是这么不小心。」楚风有些无奈,脸上却还是带着纵容的笑意。
  「反正有木木在。」栖绯依赖的摸样,让梵倾梵啸都是一愣,心中生出几分
酸涩。
  楚风和栖绯两人太过惹眼,这两个人就像全然抛却了所有芥蒂,完完全全的
信赖着彼此,让其他人无法涉足其中。
  「战羽哥哥去哪了?」吃到一半,栖绯忽然想到了下午就不知所踪的战羽。
  「他出去办些事请,下午已经叫人转告我了。」楚风拿起自己的手边的巾帕,
擦掉栖绯脸上的饭粒和油,就见栖绯不满的撅起了小嘴。
  「怎么了?」
  「我听春花说,如果栖绯脸上沾了饭粒,木木就应该捻起来,然后吃到自己
嘴里。」
  楚风抽了抽嘴角,看了看自己手中油乎乎的帕子,就算他再饥不择食,也是
会有选择性的。
  「不行,木木不过关哦。」栖绯从调羹上拿起一颗饭粒,放在嘴角,可怜兮
兮的看着楚风。
  「你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呀?」楚风无奈抚额,还是宠溺的从栖绯的嘴角捻起
饭粒,放在嘴里,虽然脸上有些微窘,心中却如同吃了蜜糖。
  梵倾梵啸看着,说不出的苦涩在心中流淌。
  几人吃罢饭已经是二更天,栖绯拉着楚风要回房,不知道为何,她对两兄弟
有些抵触,梵啸也没强留,他怕自己下一刻会忍不住将栖绯从楚风怀中抢出。
  两兄弟默默回房,走到门口时,梵倾将梵啸叫住。
  「阿啸,别急。」梵倾安慰道:「栖绯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也许……」
  「哥。」梵啸打断了他的话:「犯错的是我,所以就算楚风哥和栖绯在一起
了,也不是他们的错,我喜欢栖绯。」他看着天上的明月,好像这样就能慰藉心
中的酸楚。
  「哥你也是吧,虽然你一直什么都不说,但我知道,你喜欢她。」
  梵倾心头一窒。
  「哥,我不会因为你放弃她就感激你的,所以你也一定要努力,如果喜欢就
去光明正大的去争去抢,别忘了,栖绯其实是你的,真的,是你的。」
  是呀,每每想起,栖绯应该是他的未婚妻,梵倾就心如刀绞,只是这痛,他
能忍受,从小到大他已经隐忍的过太多太多,已经习惯了去忍耐,去等待最佳的
时机。可是有的时候,幸福和其他的东西不同,如果没来得及伸手抓住,就会从
指缝中溜走。
  「哥,不管栖绯是怎么看我的,我都会争取让她喜欢上我,虽然现在还没有
什么自信……」少年笑了笑,虽然笑中带了苦涩:「她一定是过得太苦,所以才
会想把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忘了。」
  是呀,自从他们知道的栖绯的过往,甚至比她还要希望,她能把曾经的一切
遗忘。
  今天晚上的栖绯,格外的不老实,楚风有些头大,他戳了戳栖绯的小脑袋,
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平时只是安然的窝在他的怀里就会睡着。可是
今日却总是动来动去,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到处点火,还时不时的像他的下体
发动进攻,是可忍孰不可忍。
  「月栖绯。」楚风有些咬牙切齿,天知道,他忍住自己的冲动有多难:「给
我老老实实的,不然……」
  「不然什么?」栖绯眼泪汪汪的看着楚风。
  「不然……不然……」要知道,他根本不忍心把她撵出去,要撵也是撵自己
出去,怕伤害了身边这个小人儿。
  「不然我就睡地上。」楚风卷起一条被子,做下床状。
  「木木,木木,你怎么能抛下栖绯不管。」栖绯抱住楚风的腰:「栖绯,栖
绯已经有了你的骨肉。」
  楚风一踉跄,差点儿从床上掉下去。
  「胡说八道什么呢?」楚风回头给了栖绯一个爆栗。
  栖绯揉了揉头,有哀怨的用头蹭了蹭楚风的后背:「春花说,戏本里,被男
人抛弃的女人十个有九个都要这么说。」
  「你以为我们是在唱戏么?」楚风拉开栖绯的小手,转过身,两只手捏上栖
绯的小脸:「也不知道你这个小脑袋瓜到底成天在想些什么。」
  栖绯想了想,语不惊人死不休:「木木,我们上床吧。」
  「咳咳咳……」楚风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窒息。
  「怎么?莫非栖绯说的不对?」栖绯在床上摸了半天,终于在枕头下面找到
了一本小册子,在楚风面前开始翻阅,晚上的光线极弱,栖绯的眼睛贴在书册上
几乎成了斗鸡眼,终于看清了自己想看的那几个字。
  「对了,木木,栖绯说错了。」
  楚风刚刚松下一口气,就听栖绯说道:「那,木木,我们双修吧!」
  第059章栖绯,我爱你(限)
  楚城百里外的深山之中。
  「查到了么?我哥人在何处?」宇文长风坐在篝火边,他的摸样有些憔悴,
似乎多日未眠。
  「主子……属下无能。」
  宇文长风似乎并不意外,他好像在几日之内换了一个人一般变得成熟又内敛:
「轩辕皓的消息传来了么?」
  「已经传来了。」侍卫有些犹豫的说道:「主子还是不要直呼皇上姓名为好。」
  宇文长风没有理睬,而是接过了侍卫递过的密函,借着篝火的光仔细的看着
上面的内容。他的面色变了又变,后来怔怔出神,思量了许久。
  「到楚城还需要多久。」
  「大概一天的路程。」
  他将手中的信放在火苗之上,亲眼看着它点燃,烧尽,目光中却闪过坚定。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护她周全,一定。
  卧房之中,还在进行着没什么营养的对话。
  「栖绯,你说什么?」楚风觉得有些头疼。
  「木木,我们双修吧!」栖绯的眼睛亮晶晶的。
  楚风长叹一口气,去抢栖绯手中的书。
  「杀人啦,抢劫啦,放火啦~」栖绯的两嗓子让他险些再一次从床上跌下去。
  「别乱叫!」他堵住栖绯的小嘴,费了半天劲儿才从她的手里抢过了那本书
册,下床,点蜡。
  「木木……」栖绯在床上委委屈屈的叫着:「木木,木木。」
  楚风假装没听到,借着烛光去看那书,然后无奈抚额。
  果然如他所料,这是一本春宫图,还是带着诗句解说的春宫图,不仅如此,
还是人和妖相恋的戏本,怪不得里头会有「双修」这种奇怪的字眼。
  「说,从哪里弄来的。」楚风抚额,越发的头疼,现在他越来越有当爹的感
觉了。
  栖绯也不回答,撅着小嘴从床榻上爬下来,三两步跑到楚风面前,然后看看
楚风手里的书,再低头,去看楚风的下身。
  楚风觉得身上的血液「噌」地聚集到了下体,那些刚刚聚集起来的当爹的自
觉瞬间跑到的千里之外。
  栖绯眼睁睁地看着楚风的长裤鼓起了一块。
  「哦……」她捏着下巴做观摩装。
  「你哦什么哦!」楚风有些恼羞成怒,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他赶忙按住栖
绯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
  「快说,从哪里找到的这本书?」
  栖绯想转身又转不过去,扭着头去看,结果被楚风的下巴压住了头顶动弹不
得。
  「是从木木的书房找到的,西边的柜子夹缝里……」
  「……」怪不得这么眼熟,楚风有些无语,他记得许久之前,他早把这些东
西都处理掉了,原来是有漏网之鱼。
  「木木,和栖绯双修吧。」栖绯还不死心,背靠着楚风蹭来蹭去。
  楚风的欲火一直没消,此时更有逐渐攀升的趋势,他何尝不想和面前的少女
在一起,可是想到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他又怕,万一,栖绯把从前的事情想起来
了怎么办?
  他宁可忍着,宁可看着她的睡颜什么都不做,也好过……被她憎恨。
  「别说傻话,睡觉。」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是强压着欲火,把栖绯拉扯到
了床边:「再闹我就下床睡。」
  栖绯瞪着眼睛:「那栖绯也要下床睡。」
  今天晚上的栖绯格外不同,或许就是因为白天的事情……
  「栖绯,你怎么了?」有些无奈的把栖绯抱在怀里,轻声问:「今天怎么这
般任性?」
  「栖绯才不任性。」
  「是,是。」他忍着欲火,轻柔的抚摸栖绯散落在身后的长发,如丝般顺滑
的触感,让他有些心悬意马,可很快,他又被栖绯哀怨的话唤回了神智。
  「木木,木木。」栖绯紧紧抱着楚风,肩膀微微颤抖:「你会不会有一天不
要栖绯了,就像,今天白天一样。」
  他想告诉她不会,可是他何尝不怕,何尝不怕未知的命运将他们拆散。
  「栖绯好怕呀,栖绯怕一个人,没有木木在身边。」栖绯的声音闷闷的:
「春花说,木木对栖绯不一样,可是木木喜欢过很多人,喜欢喜欢着就不喜欢了,
栖绯怕……」
  「你不一样。」楚风将她搂得紧紧的:「你不一样。」
  「可是每个人都不一样呀,到时候木木讨厌栖绯了,就会离开栖绯了吧。」
她仰起头,定定地看着楚风的眼睛,真挚,纯真,清澈见底。
  「所以栖绯想,至少木木在喜欢栖绯的时候,栖绯要赖着木木不放。」
  「栖绯喜欢木木,喜欢木木给栖绯穿衣服;喜欢木木喂栖绯吃东西;喜欢木
木抱着栖绯,让栖绯感觉很暖和,很安心;喜欢木木看书的样子,笑的样子,喜
欢木木被栖绯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只要是木木做的,栖绯什么都喜欢。」
  「所以至少在木木还要栖绯的时候,好好和木木在一起,这样……才不会遗
憾。」
  楚风紧紧的抱着栖绯,他何尝不是,他喜欢她乖乖坐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喜
欢她笑的样子,喜欢她问莫名其妙问题时候的样子,喜欢她被敲头后,揉着头的
哀怨看着他时的样子,甚至喜欢她闯祸时,伸出舌头的可爱鬼脸。
  她不一样,真的不一样,不是因为利益上他床的女子,不是因为容貌迷恋他
的女子,她是因为他是楚风,因为他们相依为命……她是他的,他最不能割舍的
爱人,他的栖绯。
  这一刻,楚风再也不能压抑自己的情感。
  「栖绯。」他低下头,将自己的唇印上栖绯甜美的唇瓣,伸出舌,舔允,纠
缠,好像这辈子都不愿分开。他的右手,深入少女的衣襟,温柔地揉搓少女的细
腻的酥胸,让少女发出微弱的呻吟。
  「栖绯。」过了许久,他们才分开彼此的唇,带着激动的轻喘。
  「木木。」栖绯紧紧拉着他的衣襟,脸上的红晕,那么醉人。
  楚风觉得自己一定是着了魔,此刻他只想将栖绯压在身下,他想看她在他身
下呻吟的摸样,想看她高潮时的摸样,想看她为他绽放魅力的摸样。
  「栖绯,你真的愿意,愿意和我在一起么?」这是他最后一次询问,他知道,
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冲动,这是栖绯最后一次拒绝的机会,只要她不愿,他立
刻就会离开,宁可跳进外面的池塘,也不愿意看到他憎恶的痛苦的眼神。
  「恩,栖绯想要和木木双修。」栖绯的话无比坚定,就想要证明自己所说的
一样:「她搂住楚风的颈项,再一次亲吻面前的男子。回应她的,是如同烈焰般
的热情。
  爱一个人是什么心情?希望她开心,希望她长寿,希望她比全世界的人都幸
福。楚风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初尝情欲的少年,焦躁不安,甚至有些不知所
措,只为了能给面前少女最好最好的。
  随着他们的拥吻,彼此的衣衫尽褪。而楚风右肩的一块手掌大的疤痕,映入
了栖绯的眼帘。
  「木木。」栖绯有些好奇的看向那块疤,楚风已经遮挡不及,他有些紧张的
看向栖绯。
  「栖绯,讨厌这疤么?」他似乎想要用什么挡住,那象征他曾经耻辱的印记。
那印记曾经深深地刺入他的身体,后来被他用火焚烧,才无法看清。
  「木木很疼么?」栖绯搂着楚风的腰,轻轻吻了吻他的肩,又拿小舌舔了舔:
「春花说受伤的地方要舔一舔,栖绯帮你添干净,以后就会不疼了,对么?」
  「栖绯。」他弯下腰,紧紧的抱住了面前的少女,他这辈子都不想忘记,曾
经有这么一个少女,那么全心全意的为他舔去伤痛。
  「栖绯……」就像这个名字怎么都叫不够。
  「栖绯在的呀,莫非木木是牙疼了。」
  「你这个,这个……小坏蛋。」他已经凝聚在眼中的泪水消散无踪,只想教
训面前的额小坏蛋。
  「木木。」栖绯舔上楚风的脖子,一瞬间,那紧绷的激动,让楚风几乎无法
言语。
  「栖绯。」
  他强忍着欲望,将少女轻柔地放在床上,半伏在她身上,吻上她的眉,她的
眼,她的鼻尖,唇瓣,然后是重重的纠缠。他的一只手揉搓着少女的酥胸,另一
只手抚摸上栖绯光洁的肌肤,轻轻重重的爱抚,缓慢坚定的向下移动,不停的在
少女的身上落在欲望的火种。
  终于,他摸上了那颗可爱的小珍珠,重重的揉搓,轻轻的揪起,换来少女难
耐的呻吟。过了好一会儿,少女的幽穴开始流出水来,楚风才将一根手指插入湿
润的小穴,因为隐忍,他额头上的汗珠落在少女洁白的胸膛,溅起了一个个小小
的水花。
  「木木,栖绯觉得,觉得好热。」栖绯呻吟着,紧紧搂着楚风的脖子,她想
将腿合起来,却有楚风的手夹在中间无法成功。她不知道到底如何响应才是对的,
此刻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是自己了。
  「舒服么?」一根手指变为两根,深深浅浅的开拓疆土。
  「恩。」她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只知道那清浅的抽插,让自己的浑身上
下都开始充满渴望,一种被填满的渴望。
  「栖绯,想要……」
  「想要什么?」
  「想要……」栖绯睁开朦胧的双眼,充满爱意的看着伏在身上的男子:「栖
绯想要木木,想要楚风。」
  他再也忍耐不住,抽出手指,一个挺身将自己的分身插入少女的体内。
  「啊!」带着少许痛楚的快慰一同响起,看着身下少女,迷茫又满足的表情,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抱起少女纤细的腰肢开始剧烈又坚定的抽插。
  「栖绯,栖绯……」楚风低着头,重重的喘息,重重的抽插,说出他有生以
来的第一次爱语。
  「栖绯,我爱你。」
          第060章遥远的过去(微限)
  四周都是浓雾,楚风有些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脑子里有些混乱,他不停的
向前走,就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想让他看到。
  景色渐渐清晰起来,亭台楼阁那么熟悉,和他的沁雪园一般无二,可这里的
一草一木却与昶山不同,更似北方。
  他继续向前,终于听见了人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了个弯,绕过一道
围墙。不远的地方站着一男一女,他们的脸孔有些模糊,看不分明。
  他站住,这情景似曾相识,好像很久之前就曾经看过千百次一样,男子身长
玉立,女子身段妩媚,那么熟悉又陌生。再想向前,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想要
唤那两人,却发不出声。
  那一男一女好像根本没有察觉他的到来,争执仍在继续。
  「你打算就这样离开?」男子的话语中却能听出显而易见的愤恨。
  「对。」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却又那么清冷。
  「你可曾想过我?」
  「想过。」
  「想过我依然要离开?」
  「对。」
  「你说,我有什么不好,我有什么不对,你凭什么就对我视而不见,只看得
到那个男人,你说呀?你说呀?」男人激动的走上前,握住女子的肩膀。
  「你爱我么。」女子平静的问,她的声音明明那么平淡,却带着无法忽视的
哀痛:「或者说,你爱过我么。」
  「我。」男人似乎有些茫然,带着不确定:「我当然是爱你的。」
  「爱着我的权势和地位,还有我能给你的财富,对么?」
  「你说什么?」男子恼羞成怒,却似乎无法反驳女人的话:「我承认,我确
实喜欢那些东西,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说我不爱你!」
  「风。」女子仰起头:「你没有必要和别人争抢,你比任何人都自由,维持
这种自由不是很好么?何必因为他们说爱而说爱,因为他们想要抢夺就争抢,何
必因为,因为我爱着别人感到不甘。没有必要,真的没有。如果你想要,我给你
全天下人都无法想象的财富,这样你是不是更开心一些呢?」
  女子拨开他的手。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陪在我身边什么都没有,你知道我有皇夫,除
了他我不会在把任何人带入宫中,第二个,让你的子孙后代拥有全天下人都没有
的财富。你要选择哪一个?」
  男人显得有些恼怒:「你在开玩笑!你知道我的身份!一个反贼的儿子,一
个到处卖的男人,怎么可能?」
  「可以的,你不相信我说的么?」
  「选吧。我,还是再也不会让人看轻的财富,只要你选了,我就会给,作为
你陪我三年的补偿,而且我会为你的父亲洗脱罪名。」
  男人恨得咬牙切齿,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在逼我么?逼我离开你么。」
  女人什么都没有回答。
  「是,我是不知道对你的感情是不是爱,可是我,可是我真的不能离开你,
让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不好么?」他上前拉住女子的手:「清醒清醒吧,你以为
你这样就可以和月冉在一起,就可以幸福了么?不可能的!」
  女人沉默以对。
  「他爱全天下的人都不可能爱你,你别傻了,知道么?我可以不要财富,让
我在你身边,我想永远陪着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好不好?」
  「没有人可以替代他。」
  男人几乎发疯:「好,好,你就这么绝情,那我选择钱,我选择钱,再不要
你,在也不要!」
  「如此……甚好。」女子的声音,冰冷,带着淡淡的彷徨和悲凉。然后她忽
然转过身,像楚风的方向走来,在她走近楚风面前的那一刻,他看清了女子的脸
庞。
  一张流着泪的,栖绯的脸庞。
  楚风慌张地想要叫住她,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定定的站在原地,看她
走远。
  转眼之间,原本精致华美的花园变换了摸样,梨花已经不在,只余下残枝,
亭台楼阁不在,只剩下断壁残垣,方才的光鲜仿若一场梦,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只剩下灰蒙蒙的天空,干枯的湖。
  一名蓝衣男子从远处走近,楚风觉得他最多只是中年,可那头斑白的长发,
却让人无法确定他的年纪,但他可以确定,面前的人就是之前的男子。
  他走到之前他和女子分离的那个地方,站定。
  「十年了,十年了……我终于从轩辕氏那里买回了这里。
  你就这么狠心的离开……连让追你的机会都不给。
  我来的晚了,别生气,我知道你谁都不愿伤害,当初只是为了让我离开,我
却信了,伤了你的心,这次我总算可以补偿。
  我比月冉幸运,现在终于可以去陪你了……他还要一直等你,等你回来,我
至少可以去找你。「男子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将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如今,我老了……你会不会不喜欢了。对了,你喜欢梨花,我总算种成一棵
树了,到时候要带你去看……「他不停的自言自语,直到身体忽然僵直,缓缓倒
地。
  楚风就在这一刻,他看清了男子的长相,一张和他一摸一样的脸。
  他猛然从床上坐起,才发觉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那么真实,就好像曾经
发生或一样,醒来后,心里充满了不安和恐惧,他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却又觉
得那好像是自己的过去。
  「木木怎么了……」栖绯揉着双眼,扒着他的腰,一点点地向上蹭,爬上了
他的肩膀。
  「栖绯。」楚风慌忙将她抱在怀里,他忽然有种预感,好像不久的将来,他
们就要分开,他怕,他怕失去面前的少女,怕她不爱他,怕她被别人抢走,怕她
再也不愿看他一眼径直离去,然后他再也找不到。
  「栖绯不离开楚风好不好,一辈子都不离开,怎样?」
  「木木怎么了?做噩梦了么?」栖绯在他身上蹭了蹭,有撅起唇,在他的唇
上印上一吻:「栖绯不离开木木,除非木木不要栖绯了。」
  楚风忽然想到了梦中那一幕,梦里的他让她离开……他绝对不会那么做,绝
对不会。
  低下头,紧紧的吻住少女的唇瓣,很久自后,栖绯气喘吁吁才放开。
  「木木真是的,大清早上就发情……」
  「发情?」
  「春花说……」
  「别说了。」预感到必定不是什么正常的言论,直接叫停。
  「春花说……」
  干脆再次用唇堵住那没完没了的小嘴,再放开时,少女的神情已经恍惚。她
迷茫地抬头看了看楚风,然后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有忽然拿着没什么力气的小
拳头锤了楚风的胸膛一下。
  「都是木木……春花说了什么……栖绯全忘啦!」
  「哈哈哈。」楚风大笑着把栖绯揽在怀里,刚刚的忧愁一扫而空,也许只是
个梦,只是个梦而已,梦醒之后原来什么都没变,真好。
  感受少女光滑的肌肤,温暖的体温,身体的馨香,比得到什么都觉得满足,
比什么时候都觉得幸福,不是因为单纯肉体的欢愉,而是因为内心的温暖和幸福。
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只要她在怀里,就像得到了整个世界。幸福无比。
  「木木昨天弄得栖绯好难受。」栖绯撅着小嘴抱怨着。
  「怎么?哪里不舒服?」楚风有些惊惶,他赶忙拉开栖绯,从头到脚仔细检
查,有按住栖绯的脉,看看有无异常,看来看去,好像没有什么不对。
  「木木,木木,栖绯有些冷。」
  他又赶忙把她抱在怀里,就怕她受了凉。
  「果然如此……」
  楚风有些奇怪,低头就看到栖绯正在他怀里窃笑。
  「如此什么?」
  「木木真的喜欢栖绯呢?」栖绯的脸上慢慢都是幸福:「木木会担心栖绯呢,
这样真好,那木木真的不会丢下栖绯不管了。」
  原来面前的少女那么不安,需要反复的去确定自己对她的感情,是呀,她只
认得他和月冉,就像刚刚出生的雏鸟,依赖着他,喜爱着他,他卑鄙的希望,她
能彻底地把从前的过往遗忘,两个人一直在一起。
  「昨晚真的没有不舒服么?」他轻轻的抚摸栖绯的脊背,不带情欲的,只是
想反复的确认在自己怀里的少女不曾离去。
  「没有不舒服哦,就是感觉,感觉……」栖绯支吾着,开始左顾右盼。
  「那就是很舒服了?」
  栖绯红着小脸,点了点头:「木木进到栖绯肚子里去了呢,好像……好像木
木和栖绯变成了一个人。」
  是呀,要是真的能变成一个人就好了,他恨不得将她吞入自己的骨血。
  「就是,腰有点儿疼。」栖绯皱着小眉头轻声抱怨:「木木昨天把栖绯搓圆
搓扁的,就像春花揉面团。」
  「噗。」楚风被逗笑了,轻轻敲了一下栖绯的额头:「什么话?」
  「就是,就是,木木把栖绯放平又卷起来,有放平,又翻过去,又翻回来,
还捅进去,拔出来……」
  听着毫无情欲的言语,却几乎将楚风逼疯,他看着栖绯,眼中的情欲越发旺
盛,天才蒙蒙亮,也许他应该再努力一下堵住精力旺盛小家伙的小嘴。
  他低下头,咬住栖绯的唇瓣,将她那激起他无数欲火的话吞咽下去,让两人
的津液融合在一起,他想重温昨夜的温存。
  「木木……呼……呼……木木……又想和栖绯双修了么?」栖绯被放开,声
音有些不稳。
  「对,又想和栖绯双修了。」楚风的大手在栖绯的身上游移,让她无处可躲,
无从离开。
  「可是晚上,好久了呀……」
  「可是你后来讨饶我就放过你了。」
  「因为春花说,纵欲男人会……」楚风再也次堵住了栖绯的小嘴,然她的话
咽了回去,他得想想法子,让栖绯别总是引用春花的话,她提春花的时候,比提
他的时候都多。
  「木木,它好大!」栖绯迷蒙着双眼,还不忘了好奇地观瞧楚风的分身。
  「喜欢么?」楚风有些恶作剧的问了一句,说罢之后却自己先红了脸,却又
不想放过栖绯的每一个表情。
  「昨天晚上栖绯被木木揉得晕头转向,都没有看到这个棍子哦。」栖绯伸出
手,摸了摸早已坚硬如铁的阳物。
  地用指尖戳了戳蘑菇头上的小孔:「会流水的。」
  「月栖绯,你别动!」楚风被挑逗得几乎忍不住将面前的小女人现在就就地
正法。
  温柔的爱抚,亲吻,让少女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她被楚风翻过身,背对着
他。
  「对对,就是那里,木木摸得好舒服。」栖绯呻吟着:「可是木木弄得栖绯
好痒呀,就像黄黄……」
  楚风亲吻着少女的光滑的脊背,却在半刻钟后觉得不对,那个点火的少女已
经睡着了。
  「月栖绯!快醒醒。」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此时就想着把面前这个小恶
魔赶紧吃掉。
  「木木,栖绯好困……不要吵,栖绯要睡觉。」她化身八爪鱼一下子把楚风
紧紧缠住:「木木今天真不乖,老是学黄黄……不让栖绯睡觉,木木真任性……」
  「任性的是你吧!」
  「啊,啊~」难耐的呻吟终于在楚风的努力之下响起,少女的睡意开始变为
情欲,努力滴响应。
  当楚风再次将自己的分身插入少女的身体,身体上的欢愉,和精神上的快乐
让他几乎爬上云端,可很快,他就被身下的小人弄得哭笑不得。
  「栖绯,你在唱什么?」
  「额……啊~啊~……是另外一本春宫图上写的,情哥哥,情哥哥,你大胆
地冲吧~……妹妹地小嘴儿~一定紧紧咬住~不放~。」
  「月栖绯!」
  「啊!啊~木木,栖绯受不了了!」
  「啊,木木!」在楚风的努力之下,栖绯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终于被呻吟代替。
           第061章我们都没有资格
  临近午时,栖绯还在睡着,看来昨夜是把她累坏了。
  楚风轻轻吻了下栖绯的唇瓣,又不忍将她吵醒,赶忙放开。
  看着少女甜美的脸庞,心里充满了幸福和宁静,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如
此爱一个人,也从来都不曾想过,这样看着一个人的睡颜,就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一样满足,无论如何都看不够,看不够那精致的容貌,摸不够那细腻的肌肤,想
把她永远禁锢在自己怀里,不放手。
  看到将两人纠缠的长发,他又一次想到了结发这个典故,他小心翼翼的拿起
少女的一缕长发,和自己的长发打了个节,觉得好笑,拆开,又觉得这样似乎不
吉利,又打上,想想又拆开。
  他早忘记自己曾经阅女无数,也早忘记了曾经对女人的芥蒂,此刻的他反倒
无比纠结,这结发一词的含义和奥妙。
  折腾了半响,索性悄悄下床,拿剪刀,剪下了自己的一缕长发,又偷偷剪下
栖绯的一缕,打上节,放在了柜子里。
  想来想去,又觉得不是个大男人该做的事情,拿出来,又放回去。
  床上的栖绯睡得极沈,全然不知道身旁的男子已经在旁边折腾了无数次。
  已经午时了,梵倾梵啸依旧在隔壁院中小亭里等着那二人出现。他们两人面
色极差,刚刚暗卫禀报,楚风和栖绯还没有起身,就算白痴也知道他们干了什么。
  梵啸反复在亭中踱步,梵倾不停地饮着茶。
  忽然,不远处传来急促地脚步声,然后,就是追逐的叫喊。
  「西沈王,请留步,这里是九少爷的沁雪园,现在少爷还没起身,请您等一
等在入内。」
  「请您留步!」
  院门处,一名青年男子忽然走入,他一身黑衣,有些风尘仆仆,他相貌英俊,
此刻却面色苍白中带着青,显出几分憔悴,又带着几分愤怒。他在看到梵倾梵啸
两兄弟时陡然站住,变了脸色。
  「梵倾,梵啸!」两人的名字就像中牙缝之中挤出来的一般:「你们竟然在
这里。」他似乎想要大打出手,却还是忍住了,他平静了一下心神:「栖绯在何
处?」
  「你不必知道。」梵啸心里早就乱作一团,此时恨不得找些什么事情发泄。
  「我来接她回天宇。」
  「接她?」梵啸冷笑:「宇文长风,你以为你是谁?别说现在栖绯不认识你
了,就算是在以前,你也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栖绯在哪?」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他又忽然想到什么报复般地说道:「好,我告诉你,
现在栖绯和楚风哥在一起,他们双宿双栖,你别指望将她带走。」
  「你说什么?」长风就像被重重地打了一拳:「栖绯和楚风双宿双栖?我不
信,她才不会……她会和我回天宇。」
  梵啸指着长风:「回天宇?栖绯从来就没有欠过你的!宇文清岚愿为栖绯死
是自愿,你又算什么,你拖延着不给她解药,不曾为她着想,她做了那么多,你
都不肯好好的对她说一句话,你凭什么要现在带她回天宇?
  就算她愿意,我梵啸也绝对不会同意!「
  「你又是谁,凭什么这么说我?」长风冷冷地看着梵啸:「你们算什么?强
暴她的人就有资格了么?如果不是你们她会……她怎么会……」他的眼睛通红,
那愤怒无法掩盖。
  「你又有什么资格?我是没有资格带她走,你就有了么?你们就有了么?我
们没有一个人对得起她,除了我哥……可他现在不知去向,凭什么楚风就可以将
她独占,凭什么我就不能去争取我想要的,我知道我做错了,以后想要弥补有什
么错?」
  是呀,他们所有人何尝不是带着这种想法站在这里,却不敢去看那个少女,
即使他们此刻都知道,栖绯在楚风怀中,那又如何?他们有什么资格去阻止,没
有人有这个权利和资格。即使内心痛苦得几乎要死去,还是不能……
  月冉飘入院中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幕,他微微皱了皱眉,看向梵倾:「栖绯在
哪?」往常这个时辰,栖绯早嚷着吃饭了。
  「还没起。」梵倾虽不认得月冉,却清楚知道这人的来历。
  「月冉,我哥哥在哪?」宇文长风撇下梵啸,冲到月冉面前。
  月冉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像楚风的卧房走去,他步调看起来迟缓,
实际上却犹如飞一般,转眼间不见踪影「月冉!」长风不甘,飞奔追去。梵倾梵
啸互看一眼,也跟在后面。
  只是几息的功夫,月冉就已经冲到了楚风房门前。
  「木木……栖绯身上青了哎!」
  「疼么?」
  「不疼,但是栖绯腿好酸。」
  听到两人对话,月冉觉得心头剧痛,在不顾及,一脚踹开房门。
  第062章你,要不起她「砰。」月冉二话不说就踢开房门,在看到床上衣
衫不整的栖绯和楚风时,一种嫉妒和愤恨冲进了他的脑海,此刻,他恨不得将楚
风扒皮抽筋。
  他冲进房,可下一刻,他又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冲动,愣在原地。
  「恩?月哥哥,你回来啦。」栖绯想要下床,被楚风拉住。
  「月冉,你做什么?」月冉此刻不大对劲,楚风拉过栖绯,将她护在身后。
  楚风的话拉回了月冉的神智,他看向二人,羞恼,愤怒,嫉妒,仇恨近千年
不曾在心底出现过的情绪瞬间将他吞噬。他一言未发,转瞬之间已经来到两人面
前,下一刻,他揪起楚风的衣领,便是一拳。
  楚风狼狈挡住:「月冉,你发什么疯!」
  「发疯?」
  是的,他确实疯了,好像心底的什么东西被唤醒,一种似曾相似的情绪几乎
让他瞬间失控。不应该这样的,不能这样的,他分明不应该拥有这么多的情绪和
感情,为什么此刻他却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心中咆哮的野兽。
  「月哥哥?」栖绯过来拉月冉的手,却被他甩开。
  栖绯微微发愣,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月冉的,有些不确定地问:
「月哥哥不喜欢栖绯了么?」她的声音有些小小的颤抖,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栖绯躲开点儿。」楚风目光一沈,他不但跑到房中来闹事,又伤了栖绯的
心,管他是不是天命者还是发疯的月冉,打了再说。
  他翻身一挣,从月冉手中滑出,上去便是一拳,月冉只是面无表情的闪开,
然后归还更重的一拳。
  转眼之间二人已经过了十几招,楚风越战越勇,月冉虽是心不在焉,那力道
和刁钻的招法却让楚风吃足了苦头。
  「木木,月哥哥。」栖绯惊慌地叫着。
  长风等人追到门口,看到的便是楚风月冉大打出手,栖绯衣衫不整坐在床榻
上这一幕。
  楚风见到有人来,飞快甩开月冉,就要去给栖绯整理衣衫,哪里想到,月冉
速度比他更快,一个顺势拉住他的手臂,又一使力,将未来得及反应的楚风丢到
门外,又放上门闩,施了法诀,然他如何都进不来。
  「月哥哥,你怎么了?」栖绯有些害怕,因为此刻的月冉脸上竟带着从未有
过的愤怒和哀伤……
  月冉一句话都没有回答,他看着栖绯,看到她身上青青紫紫的印记。忽然有
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可见到少女受伤又惊惶的神情,另一种冲动然他几乎
被焚烧殆尽,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却知道自己渴望的是什么。
  「月哥哥?」
  月冉什么都没有回答,他缓缓走到床边,站定,捧起栖绯的脸,将唇重重地
印上了她的唇瓣。
  「月冉,你给我出来。」被丢出门外的楚风气急败坏地敲着门。
  当然,此刻他身旁的几人的愤怒也不亚于他。
  「楚风!」宇文长风一拳砸向他:「你竟敢,你竟敢接二连三地……」
  「宇文长风,我没时间理你!」楚风擦了擦流血的唇角,继续踹门,梵倾梵
啸也加入其中。
  房间内,良久之后,月冉终于放开了栖绯的唇。
  他的呼吸不再急促,表情不再愤恨,再次变回了无喜无忧,毫无情绪的月冉。
  甚至他自己都有些困惑,这个吻明明只是唇与唇的碰触,明明并未深入,为
什么却能抚慰自己浮躁的心……和那几乎毁天灭地的愤怒。
  「月哥哥?」栖绯摸了摸自己的唇,对此刻的处境更加困惑。木木还在门外
大嚷大叫,大门还是被踢得砰砰作响。为什么月哥哥会生气,为什么木木会被丢
出去,为什么月哥哥会吻自己……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木木说,只有非常非常喜欢的人,才可以亲嘴哦,月
哥哥喜欢栖绯么?」
  月冉看着面前困惑又有些期待地小脸。
  喜欢么?什么是喜欢呢?大概这就是喜欢,看到时欣喜,碰触时甜蜜,得到
那甘甜的唇瓣时,觉得什么都抛诸脑后。
  这这是属于宇文清岚的感情?还是自己的呢?
  他不知道。
  在看到栖绯有些失落低垂的眼睑时,却忍不住回答。
  「喜欢。」
  「哎?
  「月冉喜欢栖绯。」所以才会愤怒地将楚风丢到门外,如果是从前的自己,
大概连理睬都不会理睬吧。只是略作停顿便说道:「以后不能和楚风睡在一起。」
绝对地命令式语气。
  「哎?为什么呢?」
  「孤男寡女不可共处一室。」
  「……」栖绯四下看了看:「月哥哥和栖绯正共处一室呢!」而且外面还有
不住地叫嚣做伴奏。
  「男女不可同床共枕。」
  「可是……已经好多天了哎。」之前都没人管哎。
  「不可在未成亲之前有肌肤之亲。」
  栖绯摸了摸自己的唇,月冉的脸噌地红透,又立刻恢复原样。
  「总之,切不可被楚风勾引,与他,与他在床上耳鬓厮磨。」
  栖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可是,是栖绯勾引木木的哎。」
  月冉的眼皮跳了跳:「那就不许勾引!」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
  「……哦。」栖绯懂事地点了点头:「成亲自前,勾引和被勾引都是不对的,
栖绯记住了。」
  月冉暗地松了口气,这大概是他千年来最话痨的一天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半天,还是月冉妥协弯下腰给栖绯穿衣。
  栖绯随他摆弄,又歪着头问:「月哥哥,昨夜你去哪了?栖绯晚上吃饭时都
没看到你。」
  月冉看着栖绯身上的痕迹黑着脸,没有理睬。
  「栖绯留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哦!」
  「那是你最喜欢的。」月冉没好气的回答了一句,又觉得自己似乎和楚风成
了同一级别,有些不屑。
  等着二人没事人似的拉开房门走出去,外面的几个人却早红了眼。
  「栖绯,你有没有事?」楚风第一个冲到栖绯面前,然后怒瞪月冉。
  「木木是笨蛋。」栖绯反倒鄙视地翻了个白眼:「明明跳窗户的嘛,却还是
一直踹门,吵死了。」
  门外的几人顿时无语脱力。
  「九,九少爷。」不知何时来到院中的管家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小声叫道。
  「何事?」楚风语气不善。
  「老爷叫您去见他。」
  楚风一愣,他爹已经多久不曾找他,他也多久不曾单独见过他了……
  「老爷有要事,请您去一趟。」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又转身对栖绯叮嘱道:「乖乖呆着,不许跟
这几个人任何一个人单独在一起。」
  「恩。」栖绯乖巧地点了点头:「栖绯再也不会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几人又是一个踉跄。
  一炷香后,楚风到了楚言之的书房前。
  书童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见楚风前来,轻轻敲了敲门。
  「老爷,九少爷来了。」
  「进来。」
  书童对着楚风施礼,随后退下。
  楚风压抑有些激动的情绪,颤抖着手推开门,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呀」的
声响。
  书房还是和十几年前一样温暖,时刻散发着淡淡的书香,只是这里的光线不
似从前那样明亮,有些昏暗,父亲的身影依旧埋首于书案之上。
  楚风忽然有种错觉,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时候母亲还在,他也未曾遇到
后来那么多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最初也最美好的那个时候。
  他的父亲会在他到来的时候,从摞得高高的书册中抬起头对着他微笑地说一
声:「风儿,你来了。」然后抱起他,用胡子刮刮他的脸:「你娘亲又让你给爹
带了什么好吃的?」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从前的一切,却没有想到,记忆的匣子在同一个场
景中向他敞开,充斥了他的心。
  「风儿,你来了。」
  楚风愣住,先是惊讶,然后有些欢喜,之后又是酸涩中带着恨意,他张了张
嘴,却没能将那声爹叫出声。
  自从他岁之后他就再不曾叫过,也不知道如何去叫了。
  「坐吧。」楚言之合上面前的书卷。
  楚风本想拒绝,可是看着面前叫父亲的男人,他忽然有些动容。
  他和十几年前不同了,他的两鬓已经染上白霜,额头已经有了深深的纹路,
眼睛已经不如当年那般傲视一切,反倒带着可以觉察的苍老。那些城中的事物,
楚氏一族的重担依旧压在面前这个已经老去的男人的肩上。
  面前的人不再是从前高到只能抬头仰视的神,而是可以平视的普通老者,他
的父亲,已经老去的父亲。
  楚风坐在距离楚言之不远不近的一把椅子上,然后就是长时间的静默。
  「风儿,你恨过我么?」楚言之看着面前的青年,他忽然有些不确定,当年
的自己是不是错了,为了让面前的青年理解人生的残酷,明了一切只能靠自己,
自己做的是不是太过残忍。
  「恨过,现在不恨了。」他已经没了恨的力气,也不觉得有恨的必要,现在
的他拥有栖绯就觉得心中满满都是幸福,不需要让那些枉然的恨意充斥自己的心。
  又是沉默。
  楚风有些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终于起身打算离开:「如果没事,我……」
  「你喜欢那个女人么?」楚言之打断了他的话。
  「栖绯?」
  「恩。」
  「我爱她。」
  楚言之的手一颤,面色微变,他的手握紧又松开,又握紧:「她不是你该爱
的人。」
  楚风怒从心起:「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教的么?」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
  楚风回过身,压抑心中的愤恨:「你想说什么?你觉得她是个麻烦对么?那
好,现在我就带她走,再不回来,放心,不会给你最爱的楚氏抹黑,我可以不要
这个名字,我早就不稀罕了!她是天宇的郡主,那又如何?我会……」
  「她又何止是那个身份!」楚言之打断楚风的话,从位置上站起:「你根本
不知道她是谁!你,要不起她!」
           第063章我们去天涯海角
  战羽走到染香楼外,看了看手中信筏,那个找他的人就在此地。
  他甩开不停追问的老鸨,径直冲入一间客房。
  不出所料,里面坐的正是多年未见的天宇四王爷。
  「轩辕刹。」战羽眯起双眼:「你为何会在楚城?找我何事?那战氏一族的
讯号可是你发出来的?」
  「问如此多的问题,要让本王如何回答才好,本王是想与你叙旧?你这摸样
可更像是来寻仇的。」
  「废话少说!」
  「哎,我轩辕刹何尝和你们战氏有交集,来这自然是为了楚城主的寿辰。」
  轩辕刹自斟自饮:「而我来楚城的原因……自然要多找点靠山,四处飘零的
落魄王爷可不好当。」他抬起眼,带着戏谑的笑:「战羽,别说我了,你的郡主
近来可好?」
  战羽面色一沈:「这不用你管。」
  「既然来了,便多说说,叙叙旧如何?」
  「你我无旧可续。」战羽转身便走。
  「可我有好东西要送给战大人。」轩辕刹抬高音量:「能让你家郡主想起从
前的东西。」
  楚风走后,梵啸便把栖绯拉到了自己身边,说什么都距离月冉一丈开外。
  月冉也不在意,此刻他已经不知神游到何处。
  栖绯被梵啸紧紧拉着有些不舒服,一个劲儿的扭着手臂。
  而宇文长风,自从刚刚栖绯出来后,他便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望
着,痴痴地看着,即使栖绯连看都没有看上他一眼,可是心里的那个洞,却已在
不知不觉中填满。
  过了好一会儿,栖绯总算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长风,用指尖戳了戳梵啸的
脸:「喂,坏蛋二号,那个人是谁呀?」
  梵啸先是因为栖绯的主动碰触心中一喜,可听到这个称呼,又很是无奈,哀
怨问道。
  「怎么这么叫我?」
  「因为你不让我靠近月哥哥呀!」
  坏蛋这两个字算是勉强可以理解了:「那二号呢?」
  栖绯指了指站在梵啸和月冉之间的梵倾:「坏蛋一号是他,你自然就是二号
了。」
  两兄弟齐齐嘴角抽搐。
  「你还没回答我那人是谁呀?」栖绯拉了拉梵啸的袖子:「他为什么一直看
着栖绯。」
  「不用理他。」既然没有勇气相认,他更高兴少一个对手:「他是一个喜欢
偷窥的色情狂。」不仅落井下石,还不遗余力地抹黑。
  「梵啸!」宇文长风冲上前,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看到栖绯将目光落在他
身上后,又瞬间没了声响,近乡情却也许就是他此刻情绪的写照,明明知道栖绯
已经忘记他了,却还是,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他们之间的羁绊回到彼此之间,
让他有机会弥补从前做错的一切。
  栖绯看着长风,觉得有些熟悉,可她分明没有见过他,为什么看到他时,心
里却有些难受呢。不自觉地甩开梵啸的钳制,伸出手去碰触长风的脸颊。
  「你好像瘦了。」不自觉地说出自己都不明白的话,让周围的男子又惊又喜
又怕。
  「栖绯,你想起我来了么?」长风紧紧握住栖绯的手,眼眶含泪。
  栖绯觉得头有些痛,转瞬之间,面前的一切开始模糊,好像突然下了一场浓
雾,她看不到所有人,包括刚刚还拉着她手的宇文长风。
  「人呢?」她有些怕,却因为浓雾,只能站在原地:「月哥哥,木木,坏蛋
们,你们在哪?」
  「月栖绯。」一名女子的声音穿透迷雾冲进栖绯的耳中。
  「有谁在?」栖绯转头四顾,终于发现了一个女子身影。
  女人没有回答,她似乎在缓缓走近,栖绯看到了她红色的裙摆。
  「你是谁?」
  「我是你。」面前的女子好像走出了迷雾,露出容貌,她的脸孔竟然与栖绯
一摸一样,只是似乎比栖绯年长一些。
  「是我?」
  「你还是不想记起来么。」
  「记起什么?」栖绯的头有些痛。
  「今生的,前世的和更遥远的回忆。」
  栖绯摇了摇头。
  「总有一天要记起来的,又何须逃避,更何况,你还有你的使命。」
  「栖绯有事情要做?」
  「恩。」女子走到她面前,眼中那么平静无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千年
已至,等做完了一切,就自由了……」
  「千年?什么千年?自由了?栖绯一直很自由呀!」
  那个和自己一摸一样的女子已经消失无踪,刚刚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场梦,面
前的梵啸长风正一脸担忧。
  「栖绯,你怎么了?」两人话语一致,先是一愣,然后互瞪。
  书房之中,父子二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你说什么?」楚风一脸不信。
  「月栖绯,你要不起她!」楚言之的言语越发冰冷:「现在不仅天宇虎视眈
眈,就连朗鸣皇也开始动手了!还有那个人背后的势力更是深不可测,你知道什
么?那个女人,不是你要的起的。」
  「你说的是栖绯?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栖绯只是,栖绯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子,一个爱过一个人曾经受过伤的女子,她普通,善良,现在更是失去了一切,
又怎么肯能被卷入多国的漩涡之中,怎么可能?」楚风不信,他不信他爱着的女
子的生命会那般坎坷,他只希望在未来的日子两人能一起欢笑,仅此而已。
  「你知道楚氏为何拥有天下财富?」楚言之不答反问:「那是因为一个女人,
千年以前月族的最后一任女王,你知道她叫什么?她是何等摸样?」他自问自答:
「她叫月栖绯,和你藏在院子里的女人一摸一样。」
  「那不可能!」
  楚风忽然想起今早的梦,那原本被他刻意压在心底的恐惧让他的话语带着自
己未曾觉察的不确定。
  楚言之的话还没有完,就像要给楚风致命一击一般:「楚风,你不能趟这浑
水,不管是为了楚家还是你自己,更何况,月栖绯活不过今年年底。」
  「你说什么?」
  「死了一次的人再活过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月栖绯能让宇文清岚活过
来,就能让所有死过的人活过来,就算事实并非如此,也会有无数的人想要她的
命。如果她不是月族转世,月冉会第一个撇下不管,她没了他,活不过一年。」
  「她如果是月族女王的转世,就意味着威胁两国皇权。还有那个月冉……」
楚言之甚至不给楚风反驳的机会:「我们楚氏甚至连反抗他的能力都没有!你要
怎么争,怎们抢?」
  离开书房的时候,楚风的手心冰凉一片,脑中乱作一团,为什么每当他想要
抓住些什么的时候,那些重要的东西总会从手中溜走,然后再也找不到……
  他站在正午的阳光下,却犹如身处数九寒冬。
  就这么放弃么?他问自己。
  当然不能!楚风握紧拳头。不能离开,不能放弃,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此刻,
他要尽一切努力保护栖绯,陪伴她左右,让她幸福,这是他楚风对自己许下的誓
言。
  他回到沁雪园,没有进那几人聚集的厅堂,而是差春花将栖绯单独叫了出来。
  「木木!」栖绯看到他就直接扑入了他的怀里蹭了蹭:「栖绯等了你好久了。」
  拍了拍栖绯的背,心里满满都是幸福和对未来的担忧。
  「栖绯。」他低下头悄声说道:「愿意和我一起走么?」
  「哎?」
  「离开沁雪园,离开楚城,游遍天下。」即使知道,离开这里,一切都会不
同,可能有无数的危险摆在面前,为了面前的少女,他依旧不会退缩。
  「可是月哥哥呢?」
  「他会来的。」他更希望月冉永远都找不到他们二人。
  「好呀。」栖绯点了点头:「木木说去哪里就去哪里,栖绯都会跟着的。」
  「我们现在就启程。」
  「这么急?」
  「恩。」他摸了摸栖绯的头:「我们什么都不带,这就离开。」
            第064章当爱已不在
  染香楼的头等客房之中檀香袅袅,轩辕刹一脸悠然地看着已然停住脚步的战
羽。
  「战羽,你可想要回你原本的郡主?」
  战羽回过身:「轩辕刹,对天宇你打什么算盘我管不着,但若是牵连了栖绯
一分,我就算上天入地也会将你挫骨扬灰。」
  「哎!」轩辕刹叹了口气:「看来,如今这好人也不好当。我只是想给你一
个和你家郡主好好相认的机会,没想到你竟然不领情。」
  战羽冷笑两声:「领情?你打的什么主意姑且不论,我倒是想问问,在我面
前的到底是何人?」
  「战大人此话怎讲?」
  「据我所知,天宇的四王爷早已死了,死于边陲十年前的一场瘟疫。」战羽
两指头夹住邀请他前来的信筏向前一撇,那薄纸便深深插入了轩辕刹面前的小几
之上。
  「不管你不是轩辕刹,我都没有必要听信你的话。」
  战羽再不留恋,转身离去,步伐无比坚定。
  他不是不想栖绯恢复记忆,他是那么地希望栖绯记得自己,可是如果栖绯能
幸福,即使把他完全遗忘,他也甘之如饴。
  「可惜呀可惜。」轩辕刹看着战羽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战羽回到战氏一族在楚城的落脚地,就看到一名探子焦急的在厅中来回踱步,
他心中一慌,冲上前去。
  「可是郡主出了什么事?」
  「启禀大人!」那探子赶忙单膝跪地:「属下刚刚得到消息,楚风与郡主在
楚园忽然不知所踪。」
  「多久了?」战羽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半个时辰。」
  「其他人可有行动?」
  「朗鸣五王爷暴跳如雷,已经派出了人手寻找,楚城主的人也在暗地里动了。」
  「方向。」
  「属下无能。」
  「继续探查,有事立刻通知我。」战羽正要离去,却听探子回到。
  「大人,属下还有一要事禀告。」
  「说。」此刻他心急如焚,只想将栖绯赶紧找到。
  「皇上的人已经到了楚城外……」
  楚风提议离开,栖绯没什么异议,她觉得,只要有木木和月冉,去哪都一样,
至于这段时间认识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她哪个都没什么好感,而且沁雪园这几
天吵得厉害,他们几个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她是他们的人物品一般,令她生厌。
  楚风交代春花,告诉那几人栖绯累了已去休息,便带着栖绯从暗道出了楚园。
在楚城转了几道弯,进了一处宅邸,沿着一条通向城外湖底的暗道离开楚城,一
切神不知鬼不觉。没有惊动任何人。
  「木木,这个地方好神奇呀!能听到水声呢!」走在地道之中,栖绯对所有
的地方都充满了好奇。
  「是呀,这条地道很特别。」天然形成的石壁,将头顶的水隔绝在外,又因
为不知何处的通气孔,让人不至于憋闷,闻得到水气,闻得到不知何处的青草芳
香,十四岁那一年通向自由的道路,再一次踏在脚下。
  「这个地方救过我的命。」楚风拉着她的手却不自觉地稍稍放慢了脚步。
  「救过木木的命?」
  「恩,我小的时候差点死在我的姨娘手中,后来还是因为这条暗道,才得以
脱身。」在那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曾无数次地想到过死,后来……
  「栖绯喜欢这里。」
  栖绯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恩?」
  「救过楚风的地方,栖绯当然要喜欢。」
  楚风愣了一下,随后将栖绯的手握得更紧。他的手因为激动有些潮湿,却说
什么都不愿意放开。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他很小,这个宅邸也很小,娘亲还在,他还没有楚家九
少爷的身份,只能住在外面的宅院里。
  她娘亲就在这湖的湖边对他说:「风儿,以后若是有了因为你开心开心,因
为你的欢喜而欢喜的女子,一定要好好待她。不要让她像娘一样……」
  那时候的他不懂,如今他懂了,有这样一个人多么不易,有这样一个值得珍
惜的爱人值得感激上苍。轩辕皓不珍惜,自己也曾经伤害,而现在,他能在手中
紧握,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他不后悔舍弃一切带着栖绯离开,也许以后的日子会充满各种各样的苦难,
但他不会后悔。
  「栖绯。」他没有回头,拼命压抑声音的颤抖。
  「哎?」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楚风都会待你很好很好,要记住哦。」
  「恩,木木一直都待栖绯很好呀,栖绯也会待木木很好很好的。」
  栖绯的小手紧紧回握他的手,让楚风觉得,即使与全世界为敌,都值得。
  带着栖绯磕磕绊绊地走了足足两刻钟,终于走到了隧道的尽头。
  楚风小心翼翼地听了一阵外面的动静,随后推开石板,带着栖绯走了出去,
又将出口封起。
  现在楚园应该已经乱作一团了吧。楚风看了看楚园的方向,梵啸一定已经暴
跳如雷了,他在桌上留了便筏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以后等一切平息下来再想其
他方法补偿他,这次是他对不起他们了。
  「栖绯,休息一下我们就走。」
  「恩。」栖绯乖巧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向往地看着天空:「木木,栖绯忽然
有一种自由了的感觉哎。」
  楚风摸了摸她的头:「以后,我带你行走天下,我们去北域看冰泉,去朗鸣
看花海。」
  「恩。」栖绯一脸期待地点了点头。
  只要再走十里,就有了他的部署,先带着栖绯去源河的支流川山泉那里躲一
阵子,之后在伺机而动。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正要叫栖绯起身,猛然间觉察到
一股巨大的杀意向他袭来。
  「栖绯,躲到石头后面!」侧身,躲过一箭,又是一个翻身,躲过另一箭,
每一箭都射向他的要害,接二连三的攻击不停袭来,那箭矢的力道惊人,楚风一
边躲闪,一边引开箭矢的方向,让它们尽量远离栖绯。
  「是谁?」箭雨稍歇,楚风抽出腰间软剑,看向冷箭发出的方向。
  抬头,就见不远处的崖边站着一名青年男子。他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身长玉
立,手持弓箭,满身杀气,穿着一身黑衣,衣上绣着金丝龙纹,在阳光下甚为刺
眼。完美无双的相貌本应让人心生亲近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威压。
  「轩辕皓!」楚风一眼便认出了这从未谋面的天宇皇。
  「楚风!」轩辕皓一身煞气,他丢下手中长弓,抽出宝剑一个纵身跃到楚风
近前:「今日,我就要将你碎尸万段!」
  「你是谁?」两人剑拔弩张,栖绯忽然从楚风身后冲出来,站在楚风身前:
「不许伤害木木!」
  「栖绯……」轩辕皓瞬间红了眼眶:「我是轩辕皓,你还记得我么……」他
手中的剑几乎拿不稳,甚至将楚风丢弃在了一旁。
  「不记得,不记得!」栖绯摇着头,她怒气冲冲地看着轩辕皓:「你用箭射
木木和栖绯,栖绯根本不认识你。」
  「不是的,不是的,朕,不,我刚刚没有看到栖绯。」
  轩辕皓慌忙解释,他早就听说栖绯已经忘记一切,可当真正看到时,心里还
是不住的绞痛,他的栖绯真的什么都忘了,甚至用这种从来都不会面对他眼神,
那么充满敌视地看着他。
  「皇上!」侍卫匆匆赶来,不想却看到了眼前这一幕,皇上激动地站在一个
女子面前,而那个女子竟然是已经薨了的月郡主……
  「栖绯,是我呀,我是轩辕皓。」轩辕皓向前走了两步。
  「栖绯不认识轩辕皓。」她的眼神里都是厌恶:「木木,我们走。」栖绯拉
起楚风的手就要离开。
  当爱已不在,当你原本心心念着的人再也不将目光放在身上的时候,是什么
感觉。
  以前的轩辕皓不懂,但此刻他忽然有些明白,当初的栖绯,是抱着何种心情
站在梨花树下,静静的凝望他。终于明白了栖绯眼中曾经饱含的深情。
  是谁说过,爱情就是就是谷底充满锐刺的深渊,静静等待遍体鳞伤的人,从
一个方向坠入另一个方向。即使坠入的方向不同,结果却是一样。
  轩辕皓忽然觉得,他已经万劫不复了,从前是不能爱,没有选择唾手可得的
爱,现在,当他义无反顾的追寻时,爱却已从他的怀抱中飘走,投入了他人的怀
抱。
  恨么?恨,恨到想把面前夺走爱人的男人千刀万剐。
  他的目光越来越冷,握着宝剑的手越来越紧,他不再顾及身份,不在顾及后
果,只想夺回自己的爱人。
  「楚风。」他举起手中的剑:「今天,你要把命留在这!」
            第065章祈愿节(上)
  「楚风,今天,你要把命留在这!」轩辕皓话音刚落,便提剑攻向楚风。
  「栖绯,躲远点儿。」楚风推开栖绯,飞身迎战。
  「木木!」见两人刀剑相向,栖绯焦急万分,她只是退到了不远的河水旁,
不肯走太远。她站在那里焦急观望,又怕楚风担忧,只能握住自己的衣角,忍住
到嘴边的惊恐叫喊。
  「郡主!」轩辕皓带来的侍卫想要到栖绯身旁将她带走,远离那危险之所。
  「让开,都给我退下。」栖绯此时却拿出了她郡主的威仪,让那些人不敢接
近。也是,虽然郡主已经失势,可是眼瞧着皇上对她的态度,也没人敢将她如何。
  就在此时,本来前去远处与楚城守卫交涉的战恒到了,他刚才到了之前的落
脚地,不见人影,又听到这里的刀剑之声,赶忙赶来。就看到了轩辕皓和楚风战
在一处。栖绯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两人又惊又怕,还有哪些侍从不知如何是好的摸
样。
  「战统领。」侍卫赶忙求他拿主意:「郡主不肯到这边来,她站的地方又是
河边……我们又不敢前去。」
  战恒叫他们退下,几个跃身落在栖绯身后。
  「郡主,得罪。」揽住栖绯腰肢。
  「啊!」趁栖绯还未反应,便飞快地将她带离那里,回到众侍卫之中。
  「郡主!」他飞快放开栖绯的,单膝跪地:「皇上已经找您许久,请您和我
们一同回国。」
  「栖绯!」楚风想要将栖绯夺回,却被轩辕皓缠住脱身不得。
  「好好护着郡主。」见侍卫得手,轩辕皓战意更浓,他要杀了楚风,一定要
杀了这个伤害栖绯,又夺走栖绯心的人。
  「栖绯才不认识什么皇上。」栖绯想要推开那些围在她身边的侍卫,可是那
些人却铁了心的不让她离开:「栖绯要和木木离开,你们快点儿让开,让开呀!」
  众侍卫看着郡主显得有些可怜,可是想到皇上的命令,又不敢不从,只能将
栖绯围在当中,不让她离去。
  「快让开,让开呀!」栖绯眼睛中含泪,刚刚楚风和轩辕皓实力相当可以一
战,可是此刻战恒加入战圈,她已经看到楚风身上被划出一道伤口。
  「停手,停手,不许你们伤木木!」栖绯抹着眼泪叫着。
  侍卫看着不忍,只能劝道:「郡主,皇上只是想让您回国,至于拐走您的人,
定是不能留活口的。」
  他们猜测,那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定是拐走郡主的元凶,这才让极少将情
绪表露于外的皇上愤怒到与人拔剑相向。
  栖绯眼睁睁地看着楚风渐露败像,自己却帮不上忙。
  「月哥哥,月哥哥快来救栖绯和木木!」栖绯哽咽地叫着。
  「郡主……」侍卫想劝她不要白费力气,可就在此时,一股寒风骤然刮过,
激起一身汗毛,然后,一个如同仙人般的男子冲天而降,他白衣银发,额心一点
泪型朱砂痣,轻飘飘地落在栖绯身旁,然后紧紧地将少女抱入怀中。
  来人正是月冉,他搂着栖绯,目光冷冷地落在远处正在打斗的楚风等人身上。
  众侍卫想要上前,结果面前仿佛出现了无形的威压,让他们非但不能上前一
步,反倒像无法控制自己身体一般不住后退。
  「月哥哥,月哥哥你终于来了!」栖绯一边哭着一边紧紧地回抱月冉,然后
又慌忙推开:「快救木木,他们要杀了木木。」
  以往栖绯说什么便答应什么的月冉此刻却没有动,只是低下头,伸出手,轻
轻抹下栖绯脸上的泪,明明冰凉的泪水却让他指尖瞬间滚烫。
  「别哭。」平静的嗓音此时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心伤。他甚至生出了几分嫉妒
之心,只因为栖绯的泪水不是因为自己而流。
  「月哥哥,快去救木木!」栖绯拉着月冉的手,就要冲向三人打斗的地方,
可是月冉她却如何拉都拉不动。
  「月哥哥,为什么不去救木木?」眼看着楚风的手臂上又多了一道伤痕,眼
泪又要流出眼眶。
  「他要带你走。」月冉终于开口,他怨恨楚风要带着栖绯离开,楚风竟然要
带走属于他的珍宝,不可原谅,不能原谅。
  「木木说,月哥哥会一起走的,栖绯想和月哥哥和木木一起离开,所以快点
儿救救木木呀!」
  眼泪落在月冉的手掌上,烫伤的却是他的心,是呀,只要是栖绯的愿望,他
总是不自觉的想要做到,所以即使楚风想要独自带走栖绯,只要她还想要他活着,
他就要让他活下去……
  「栖绯别哭……」他抬起手臂,只是在两人的四周轻轻一划,十几名侍卫纷
纷倒地,顿时哀嚎一片:「楚风会没事的。」
  下一刻,月冉已经落到楚风等人的战圈之中,一指点向战恒的佩剑。那剑竟
然「啪」地一声断做了两半。一个转身,已经到了轩辕皓身旁,擒住他用剑的右
手,重重一扭,宝剑落地。
  轩辕皓顿时一身冷汗,他一个巧劲从月冉手中挣脱,可全身却像是脱了力一
般,顷刻之间使不出半分内功。
  「你!」他还要上前,却被战恒拉住。
  「皇上,切勿与此人硬碰。」
  飘逸的背影,及地的长发,让轩辕皓有了一瞬间的憧怔:「宇文清岚?」他
又很快发觉不对:「你是月冉?」
  月冉没有回答,而是将受伤的楚风一把丢向栖绯那边,刚好砸在一名想从地
上爬起来的侍卫身上。
  「木木!」栖绯冲过去,将楚风扶起:「木木你没事吧。」
  楚风暗地里叹了口气,那个轩辕皓的侍卫统领留了手,他只是受了点儿皮外
伤,可是现在被月冉这么一丢,就算有垫背的,把他摔了个够呛。见栖绯又要哭,
赶忙说:「我没事。」拉起她的小手紧紧地握在自己手中,才觉得安心。
  他又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情形,心又沈了下去,此时,山坡上已经站满了楚城
的人马。
  「九少爷,城主有令,带您回楚城!」领头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又滑下山头,
走到轩辕皓面前深施一礼:「天宇皇,城主已经等候您多时了,还请进城一叙。」
  「好。」此时的轩辕皓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王者风貌,那股愤怒勉强压下,只
是看向栖绯时,目光更加复杂难懂。
  大致给楚风处理了伤口,回程的路上,栖绯就像出去逛街时一样,一手拉着
楚风,一手拉着月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月哥哥的黑发似乎更多了。
  回程比出城要慢了许多,第一是因为走了大路,饶了些远,其次就是今日的
街道分外拥挤。
  「木木,这条街上的人好多。」
  「是呀。」楚风理了理栖绯被风吹乱的长发:「明天就到了祈愿节,这段路
上的商贩最多,所以全城的人,都聚集于此。」
  「哎?会很热闹么,栖绯想看看哎!」
  「好。」楚风知道,至少在楚言之生辰之前,他再也不可能有带着栖绯离开
楚城的机会,只是希望今天回去之后,不会被梵啸打得更惨。
  不过显然,让那个家伙手下留情的可能性完全都无。
  「这祈愿节是怎么一回事呀?」
  「祈愿节,源于千年之前。」那个接他们回去的刀疤侍卫答道:「千年之前
天下以月族为尊,有一年天灾不断,先是大水,后是大旱,民不聊生。
  后来,月族的女王自来到昶山,就是现在的楚城地界,在昶湖许下心愿,祈
求来年风调雨顺。「
  「然后这个愿望实现了?」栖绯好奇的问。
  「恩。」楚风点了点头接过话头:「她的愿望实现了,因为在这一天许下心
愿而且成真,所以从此之后,这一天就被称为祈愿节,而她许下心愿的昶湖,就
更名成了祈愿湖。」
  「原来如此。」栖绯充满期待地看着楚风:「木木,明天我们也来这里许愿
吧!」
  「……好。」看来他明天无论如何,还是要再一次带着栖绯逃家一次了……
  「哎,月哥哥?」月冉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松开栖绯的手,走向湖边。
  是的,月族女王的那个愿望实现了,站在祈愿湖边,被尘封的一丝回忆忽然
从月冉的脑海中浮现……
  那个愿望实现了,来年真的风调雨顺……只是那个人没能看到愿望实现的那
一天,就死在了自己手中,他张开手掌,仿佛看到了上面残留的血迹。
  轩辕皓走在他们的队伍后,他远远地看着栖绯拉着月冉和楚风的手,看着她
不时地向他们崭露笑颜,心中的痛不再是毁天灭地的愤怒,而是变成了绵长的钝
痛。
  从前,是他吝啬自己的温暖,而今他失去了那个能温暖他的人……
            第066章祈愿节(下)
  如楚风所料,回到楚园轩辕皓去了楚言之那里,而他先是被下了禁足令,随
后就被战羽梵啸宇文长风堵在屋里毫不留情的揍了一顿,就像梵啸所说,不宰了
他都是便宜他了。
  栖绯被月冉带到厨房去吃糕点,全然不知情,回来看到的就是楚风满脸青肿
的猪头摸样。
  「木木!」栖绯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还没等楚风回答,月冉就在一旁答道:「他跌倒了。」
  这才是说谎不打草稿的鼻祖呀!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施暴
的几人深表佩服,决定以后好好学习。
  「木木是从楚园门口一直跌到了沁雪园么?」栖绯拉着楚风的手边走边问:
「难不成木木的鞋子坏了?」
  「……」楚风只能苦笑。
  过了今日,楚风心中并没有轻松反倒更加沉重,很多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他
还要见见他爹,想搞清楚以后还要面对什么,他想保护栖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
想让她受到伤害。
  可是这一次,楚言之倒像是铁了心不打算见他,干脆让楚风连主园的门都进
不得。楚风无法,只能改日。
  怕楚风再次拐走栖绯,几个男人干脆都在沁雪园的厅堂聚集,紧盯着栖绯和
楚风。
  梵倾和自己下棋,梵啸和宇文长风充满杀气的切磋武艺,战羽则干脆站在了
栖绯身后片刻不离,月冉坐在栖绯对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木木,栖绯明天一定要上街。」没走成栖绯也不遗憾,反正明天还有热闹
可以瞧。
  「好。」
  「我也去。」四道声音一起响应,然后互看之后一起放杀气。
  「啊啾,好冷。」栖绯打了个喷嚏。
  几个人立刻收回杀气各干各的。
  「月哥哥,明天你要去玩么?」
  月冉本想说不,看着栖绯期盼的摸样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还是点
了点头。
  一下午,除了切磋为名被打了一顿楚风,其他人神清气爽。
  晚饭时,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再次被提到了饭桌上。
  「木木,虽然月哥哥说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可是栖绯想和木木一起睡怎
么办呀?」
  她话音一落,众人集体喷饭,月冉艰难的把口中的茶咽了下去,表情有些不
易察觉的扭曲。
  栖绯看着一桌子被污染的饭菜,很是忧愁:「看来栖绯只能去吃桂花糕了。」
  「站住!」楚风擒住栖绯的衣领,把她拉回了座位:「别总是吃甜的。」
  「春花,让楚园的厨子再送一份菜过来。」
  「是!」
  「木木欺负栖绯。」栖绯表示抗议:「那晚上木木要给栖绯换衣服。」
  「啪嚓,啪嚓,啪嚓,啪嚓。」梵倾,梵啸,宇文长风,战羽四双筷子接二
连三地断做两节,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估计楚风此时绝对已经全身是洞。
  然后,只见饭桌上的一份极烫的汤毫无预兆地朝楚风身上飞去,楚风中招。
  众人再次转头看向正在淡定喝茶的月冉,这才是强人呀强人。
  好不容易吃罢晚饭,陪栖绯睡觉的权利引发了更加激烈地争夺。
  「栖绯要和木木一起睡!」
  「不行!」四人反对两人赞同,一人散发可以冻死整屋子人的冷气。
  「栖绯自己睡可好?」梵倾轻咳嗽了一声问道。
  栖绯猛摇头:「不想一个人睡,会做噩梦。」
  沉默……片刻后……
  「不如(可否)(要不)(还是),我陪栖绯(郡主)吧!」
  集体互瞪。
  「月冉呢?」集体询问。
  「我不与他人同眠。」月冉无比淡定的喝着茶。
  最后,在众多人士的投票表决和一次次的否决后,排除了一个楚风,其他人
随意供栖绯选择。
  栖绯挨个瞪一遍,最后委委屈屈地走到月冉面前,拉起他的袖子:「月哥哥,
今天晚上你陪栖绯一起睡吧?」
  众人正等着他拒绝,就见一直没有表情的月冉忽然对栖绯绽放了一个惊天地
泣鬼神的完美笑容。
  「好,我陪栖绯。」
  五名男子集体绝倒,纷纷自愧不如此人腹黑,一刻钟后做鸟兽散,回房扎草
人……
  这夜格外的凉,栖绯窝在月冉怀中,却感觉不到温暖。
  「月哥哥,你身上好冰呀,你冷么?」栖绯紧紧握住月冉冰冷的大手:「月
哥哥的身上为什么总是这么冷呢?」
  月冉没有回答,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无论自己喝多少
的暖茶都无法让身体变得温暖,就好像很久以前就遗失的记忆一样,失去了,就
再也找不回了。
  「栖绯冷么?」
  栖绯摇了摇头,将月冉的大手握得更紧:「栖绯给你暖暖。」
  即使知道这是徒劳,月冉却什么都没有说。
  「月哥哥,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好像是梨花的香味哎。」月哥哥的头发很
长,长得就像神仙一样,要是常笑笑就好了,想到今天晚上月冉的那个笑容,栖
绯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胡思乱想着,不久就坠入了梦乡。
  月冉转过身,看着身旁少女的睡颜,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在找寻的十年里
他无法入眠,他只能不停地寻找他要找的那个人,直到找到的那一天为止。
  交握的十指中传来栖绯的温度,让月冉第一次在找寻的日子中拥有了一丝睡
意,他翻过身,悄悄松开左手将少女揽入怀中,看到栖绯忽然有些瑟缩,想到自
己冰冷的体温,赶忙用内力让身上带上让人舒适的热度。
  「嗯。」栖绯呻吟着贴近他的胸膛,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紧紧的贴在他
身上。
  月冉忽然觉得,这个平淡无奇的夜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美好,甚至让他渴望时
间静止在此时此刻……
  第二天,一大清早栖绯就被春花带走,说是为了这一年一度的大节日中好好
打扮一番。
  楚风去了主园,虽然没能见到楚言之,费了半天劲又许诺带几十名楚园的侍
卫之后,才暂且消了禁足令。
  等他回到沁雪园,就看到一干男人都呆愣愣地站在沁雪园门口。
  「怎么了,栖绯呢?」他困惑上前,想他们注视的方向望去,又瞬间呆住。
  不远处的少女淡妆,一身红衣,带着一脸灿烂的笑看着他们,本就是天姿国
色,这笑这妆容更是让她不似凡间女子,美得如同九天玄女。楚风走过去,拉住
栖绯的手,他不会放手,绝对不会。
  月冉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此时此刻,竟觉得分外刺眼。
  街上车水马龙,甚为热闹。这七人的出现更是让这条街沸腾起来。相信若不
是楚家的近卫挡着,光是目光足有将人扒光的功效。
  「木木,比昨天还热闹呢!」栖绯放开楚风和月冉的手,到处跑来跑去,看
那些街上卖的小玩意。
  「哎?那个是什么?好像一朵莲花呀!」栖绯指着街边卖的一样东西问楚风。
  「那个就是祈愿灯。」
  「祈愿灯?」栖绯拿起那盏漂亮的灯,似莲花有不是莲的木质花朵,刷着各
种颜色的颜料,看起来甚为亮眼,中间更是有一盏固定在上面的油灯。
  「恩,祈愿灯,写下心愿放在里面,将灯放入祈愿湖,然后愿望会随着暗流
飘走,据说谁的能飘到忘川河畔,谁的愿望就能实现。」
  「忘川?忘川是什么?」
  「忘川就是死去的人妖度过的河流,度过那里,生前的总总就会被遗忘,相
传,忘川之中生活着一种鬼。」
  「鬼?」
  「恩,贪念让有些人死后无法度过忘川,于是那些人化作忘川下的鬼魂,如
果祈愿灯飘到那里,那些鬼魂就会吞下祈愿灯,接受人的心愿,帮人们实现。然
后他们会得到解脱。」
  「哎?那不是放出的愿望越多越好,那些鬼就能解脱?」
  「小傻瓜,切忌贪念。许下的愿望太多,就是痴,是妄,是贪,相传,那些
愿望太重飘不到忘川就会坠入河底,那些坠入河底的愿望就再也无法实现了。」
  「那栖绯不许多,只要一个愿望好了。」
  「木木,帮栖绯买灯。」
  楚风买下了一只最贵也是最漂亮的灯,交给栖绯。
  「我们上船再放。」
  「好。」
  楚家的画舫极为华丽,两层的船身,轻纱飘摇,上面山水画作精美至极,贵
而不俗,一看就是富贵中的富贵人家,后面还配着今年专门用来放灯的竹筏,很
是别致。众人甩下那些盯着他们不放的旁人,上了船。
  栖绯刚上船就迫不及待地抽出里面的纸条,拿着准备好的笔,歪歪扭扭的写
下:
      【栖绯希望每年都能和木木月哥哥一起过祈愿节】
  写了之后,她忽然皱起眉。
  「栖绯,怎么了?」楚风有些奇怪。
  「栖绯写错了。」
  楚风心头一紧。
  「栖绯不应该写木木的。」
  楚风的手有些发抖,难道说栖绯想起了从前的事……
  「栖绯应该写栖绯希望每年都能和楚风哥哥,月冉哥哥一起过祈愿节的。刚
才那个卖灯的人都说,一定要写对名字才行。」
  说着,栖绯将木木上面加了小小的批注,木木对应着楚风,月哥哥对应这月
冉。
  楚风握紧的拳头一松,心也跟着放松下来,然后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呵呵呵。」
  「木木,你笑什么。」栖绯撅着嘴,然后转了转眼珠,提笔在楚风的袖子上
画了一只青蛙:「让你笑栖绯,木木现在就像青蛙呀,呱呱呱。」
  「你这个小坏蛋。」
  「哈哈哈,木木不要抓栖绯的痒,栖绯说错了,木木的笑声最好听了,全天
下最好听了。」
  几人看着二人,心中既羡又妒,梵啸第一个受不住,将栖绯祈愿灯的纸条拿
过来,硬生生的将一行字中插入了自己和梵倾的名字,宇文长风不甘示弱,又从
梵啸那里抢来了纸条,将自己的名字和宇文清岚的名字也加了进去。
  「喂,你们,你们!」栖绯气得直跳脚,她撅着嘴想了半天,最后干脆将纸
拿到了满脸羡慕神色的战羽面前。
  「战羽哥哥,反正他们都写上了,你也写吧。」虽说话语略微勉强,表情却
是有些期待的。
  「郡……栖绯……」战羽的眼眶有些热,他接过纸条,在栖绯的旁边最近的
地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不求和她双宿双栖,却希望能和她长久相伴……
  在众人的期盼之中,栖绯将纸条放入了莲花芯中,又亲手点燃中间的灯烛,
站在画舫专门放灯的竹筏之上,轻轻将灯放在了祈愿湖中,看着那灯渐渐飘远,
不知怎的,心里竟然有些空落落的。
  但愿岁岁年年的今朝,大家都能在此相伴……
  「真是热闹呀,皇兄,你说是不是?」
  远处的船舶之中,轩辕皓和轩辕刹两兄弟正在对酌。
  「这与你无关。」轩辕皓看着远处的栖绯将灯放出,心里像被什么狠狠抓住
一般,充满了羡慕嫉妒,愤恨,最后化作无奈和心痛。
  「皇兄,怎么能这么说。」想到这么多出色男子都痴迷的月栖绯,轩辕刹心
中忽然生出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好奇:「我还从未见过你那个宝贝的真面目,今日
总算能有缘一见了。」
  「随你。」轩辕皓站起身,掀起船舱的帘幕。
  「我先走了。」他再没等轩辕刹回答,踏出船舱,一个飞身跃到了旁边的一
条船上。「来人。」
  战恒上前。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将郡主放的灯捞起来。」
  「是。」
  轩辕刹放下手中茶盏,他们总是错过,此时忽然好奇栖绯的真正摸样:「把
船摇过去。
  「是。」
  当船舶逐渐摇近,越来越近,他终于看清了那个少女的脸庞。
  轩辕刹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铁青,酒盏从手中落入湖水之中,掀起了不大的涟
漪就消失无踪,而少女给他带来的震撼,却再也无法平息。
  「是她……竟然是她……」一股毁天灭地的恨意,和无法说清的感情几乎将
他焚烧殆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主上。」战恒的手中拿着正在燃烧着的祈愿灯奉上轩辕皓的面前。
  轩辕皓接过灯,不顾正在燃烧着得油烛,伸手从蕊中取出那张纸,咬破指尖
在栖绯和楚风名字中间写下了「轩辕皓」,他又将纸条小心翼翼的放入灯烛之中,
交给战恒。
  「放了吧。」
  战恒愣了一瞬:「是。」他原本以为主上是想要抹去他人的名字,可现在竟
然仅是如此。他将灯放在湖水之中,看着它随着暗流越飘越远。
  「战恒,你觉得朕很奇怪吧。」
  轩辕皓着看着越来越远的祈愿灯苦笑道:「也许朕已经疯了。」在栖绯离开
的时候已经疯了:「能见到栖绯就像一场梦,这一次……我想知道,栖绯从前是
怎样看着我的。」
  就算痴傻,就算疯狂,就算不甘,他还是要像从前的栖绯一样,看着她的背
影,为了终有一天,能坦然的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再不放开。
             第067章各怀鬼胎
  浓雾,到处都是浓雾,栖绯看不清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不远处偶尔传来蝉鸣,鼻尖缭绕着水气和青草的芳香,似乎不久前还曾经来
过这里。
  明明是自己一个人,栖绯却并不觉得害怕,只是有些孤单。不远处,隐约传
来有人交谈的声音,栖绯循声走去,浓雾变得稀薄,就在她看清那月下的一男一
女时,顷刻散去。
  宽阔的湖面,偶尔跃起一尾鱼,草地中蛙鸣蝉鸣,好像一场美妙的乐曲,一
弯缺月挂在天空,虽不明亮却让栖绯看清了面前的两个人。
  几丈开外,站着月冉和「自己」。
  栖绯终于明白,她又入了梦,最近,她总是会做各种各样的梦,有时候是白
天,有时是夜晚,有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有的时候会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陪
伴,有过月哥哥,楚风,战羽哥哥,还有身旁的每个人。他们的服饰和现在不同,
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做着莫名其妙的事。
  栖绯站在原地,等待从这个梦中醒来,她已经习惯把出现的梦境当做故事来
看。
  另一个自己站在湖边,看着湖水,月冉站在她旁边,距离不远不近。
  「月哥哥,这里很漂亮,是吧。」女子带着笑意,弯腰掬起一捧湖水:「这
里的水很清,景色也很美,是我到过的最美的地方。」
  「让我陪你到这里就是为了赏景?」月冉的声音不耐又带着几分温怒:「别
忘了你的身份。」
  女子的手抖了抖,水从指缝中流走,只剩下掌心中浅浅的一滩。
  「月哥哥,我们难得出宫……」
  「现在灾荒四起,你作为一国的皇,怎能抛下责任?」
  女子勉强笑了笑,那笑却比哭还难看几分。
  「月哥哥,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也不是个好的皇帝,可是我真的希望
可以弥补……」
  「就怕这天下苍生等不到你弥补的那一天。」
  栖绯坐在草地中,觉得心里闷闷的,因为那个伤心的自己,也为这个假的月
哥哥。月哥哥总是没有表情,说话也没有音调,也从来不会对自己大吼,所以面
前的这个一定是假的。对么……
  女子沉默了很久,最后她好像想通什么一般抬头看了看那天空的明月,栖绯
忽然觉得心里好痛,因为她知道,那个女子抬头,是为了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流出。
  又过了一会儿,她低下头,伸出双手,结了个印,「你在做什么?」月冉皱
了皱眉,想要阻止她的动作,却被少女躲过。
  那印化作了一朵手掌般大小的莲花落在她手心,小小的火苗从莲心升起。
  「我在许愿呀!」那朵花被她放入水中,却迟迟不肯离去。
  女子笑了笑:「快走吧,去忘川,帮我把愿望带到。」那莲花就像听懂了一
般,不再徘徊不去,而被暗流慢慢带走。
  「你不应该施咒。」月冉的表情更冷。
  「月哥哥,这昶湖是距离忘川最近的地方,是真的么?」
  「……是。」
  「那我的愿望能实现么?」
  「要看代价够不够。」
  「也许不够呢。」女子笑了,她向男子伸出了手:「月哥哥,我们回去吧。」
  月冉看了那小手良久,他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我不是轩辕他们。」说罢,
头也不回的离去。
  直到那个身影消失不见,女子仍旧在看着自己空荡的掌心,许久之后,无声
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滴落在湿润的草地上。
  栖绯忽然觉得心很痛,梦境中的女子将她的痛传给了自己,泪水再也止不住。
  「栖绯,醒醒。」
  还没睁开眼,就听到月哥哥的呼唤声,周围又升起浓雾,然后眼前的一切消
失,变成了月冉的脸孔。
  「月哥哥。」迷迷糊糊的栖绯扑入月冉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腰。
  「栖绯,做梦了么?」月冉见她醒来,觉得心头一松,刚刚栖绯忽然流泪,
让他觉得心头就像被揪住了一般难受。
  「恩,栖绯做了个梦,梦见月哥哥不管栖绯,一个人离开。」栖绯还是觉得
心口难受的紧,泪水无法止住,抬头看到月冉还是面无表情的摸样,觉得更加委
屈,张嘴在月冉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月哥哥竟然不要栖绯了,还说话很凶,让栖绯很伤心。」泪水不停流出眼
眶,染湿了月冉的衣衫。
  「别哭,别哭。」月冉有些心慌,却不知该劝什么才好。
  越劝,栖绯的泪水落得越凶,仿佛断了线的珠子:「月哥哥真的会抛下栖绯
不管是不是?」
  月冉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活着就是为了找到一个人,如果栖绯不是那个人,
他就没了留下来的理由,如果栖绯是……他心中一紧,丢掉这个念头。
  「梦里的……是真的……月哥哥真的会不要栖绯的……」她越哭越凶,咬着
唇,隐忍的哭泣让她的话语变得断断续续。
  少女的哭泣仿佛唤醒了什么……
  「我不会丢下栖绯的。」坚定的话语从男子的口中说出,银色的发不知何时
变成如墨的黑,无波的眼眸变得无比深情,男子颤抖着手,将栖绯紧紧搂在怀里。
  「永远不会,死都不会。」温暖的怀抱终于安抚了少女孤独无依的心,睡意
再度袭来,不久便让她坠入了梦乡。
  「找到我哥了么?」沁雪园的西侧院房之中,宇文长风坐在窗台上,看着天
空的那弯缺月。
  「属下无能。」
  宇文长风什么都没有说,他有种感觉,宇文清岚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他不知道月冉到底做了什么,可是看到现在的月冉,他却总感到莫名的亲近,清
岚没事,他有直觉地相信。
  「那件事情准备的如何。」
  「西沈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只等楚城主寿辰那日动手。」
  「下去吧。」
  「是。」
  「栖绯……」拿出一直放在心口处的平安符,在手心中婆娑:「栖绯……」
  沁雪园的东侧院房之中,黑衣男子单膝跪在梵啸面前。
  「准备好了么?」梵啸已经退却了白日时的青涩,此时才是真正的他,朗鸣
的五皇子。
  「是,属下已将一切准备妥当,就等楚城主大寿之时。」
  「好,掳了人就带往朗鸣,在边城等着,本王随后就到。」
  「是。」
  「人一定要好好照看着,少了一根头发都为你是问!」
  「是,属下定竭尽全力办好此事。」
  「阿啸。」暗卫退去,梵倾便冲外面走入:「真要做到这种地步么?」
  「哥。」梵啸站起身,他本以为梵倾已经睡了,未曾想却被他听了个正着:
「我要带栖绯走。」
  「她现在很幸福。」
  「就算如此,我也要带她走。我喜欢她,我爱她,想要和她在一起,而不是
看着她和别人笑闹,和别人耳鬓厮磨!」他声音越来越大,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
感情:「哥,你知道我有多嫉妒,看着她那么依赖楚风哥和月冉,看着他们在一
起的摸样,我嫉妒得想要杀人!」
  「阿啸……」他又怎会不懂,梵倾苦笑,他何尝不嫉妒,只是拼命的压抑自
己的感情,因为他是一国的储君,因为那是自己弟弟喜欢的女子,因为是自己兄
弟现在的爱人,现在,他甚至没了栖绯未婚夫这个身份,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已
经因为他的过错消失无踪,他何尝不愤怒嫉妒,只是他的立场不允许,他的身份
不允许,他早已失去了放肆说出自己感情的唯一机会。
  「我不会阻止你的,去做吧。」压抑内心的酸涩,艰难的说出口:「只要到
了朗鸣,哥会让他们夺不走栖绯的。」
  「哥……多谢」知道他的苦心和用意,唯有苍白的感谢可以诉说自己的感激。
  「族长。」
  「我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战羽坐在后园的亭中,看着栖绯今日在花园中
摘下插入瓶中的花枝。
  「如族长所料,楚风又有动作,轩辕皓的人已经潜入楚城,应该是打算楚城
主寿辰之时掳人;朗鸣五皇子那里也有人出入,西沈王那里有一批人来了楚城,
此外……」
  「还有何人。」
  「此外还有一批不知来历的人入了楚园二少爷的宅邸里,不知道所为何事。」
  「去查,务必在楚言之生辰前查出来人目的。」
  「是!」战羽手下得令离去。
  「栖绯。」战羽看着天空缺月:「以后你想去哪,想跟着谁,战羽都会陪在
你左右。」
  已是丑时,沁雪园中睡着的却只有栖绯一人。
           第068章别前缠绵(限)
  再过一日,就是楚言之的寿辰。
  这几天,楚园甚为热闹,无论在哪个园子里,都有下人在忙着整理庭院张灯
结彩,也就是在此时,各方势力的人手被安插进来,而楚园主人楚言之对此却佯
装不知,任其所为,不知到底是何缘由。
  也就是在这一天,楚风终于有了见楚言之的机会,还是在那间书房,依旧是
他们父子二人。
  「让我带栖绯走。」楚风直接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目的,他的势力楚言之一清
二楚,若是楚言之不松口,事情会难办数倍。
  「不行,我说过,你要不起她。」
  楚风站在书房良久,最后叹了口气,酝酿了多时:「爹,风儿求您成全。」
  楚言之的笔落在桌上,他的手剧烈地抖动,这一声呼唤他等了很久,现在却
是因为一个……一个女子等到。他沉默了半响,直到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直到能
够控制自己才答道:「只有这件事情不行。」
  楚风吸了口气,这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那好,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些潜
进楚园的人可以等待时机掳人,你却不管。我,你却要阻止。」
  「因为只有你,不能带月栖绯走。」
  「给我个理由。」
  「我已经说过了,你要不起她。」
  「我说过,我爱栖绯。」
  「爱?你还太年轻,根本不懂……」
  楚风听到这只想冷笑:「我不懂,那你这个舍弃自己妻子,丢弃自己儿子的
人就懂了么?」
  楚言之就像被重重地打了一拳,是呀,当年的他何尝真的懂得去爱,懂的时
候却已经晚了……
  「那现在,我问你,你爱过娘么?」楚风的眼里全是忿恨和不值:「你又真
的在乎我么?」
  怎么会不在乎,如果不在乎又怎会费劲心神将他们母子藏在外面。
  作为一个父亲,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坚强,平安,幸福,希望他能自由的
不被束缚在这一方天地,做自己想要做能够做的事情,这也是作为一个父亲,最
大的愿望,可话语太单薄,这些年他做得太少……
  「我……」
  楚风笑了,这笑却冷中带着悲哀:「不用说了。」转身便走,此时的他已经
做好了决定。
  楚风无功而返,回到沁雪园却发觉今日格外清冷,又一转念,瞬间明了,因
为明日他爹的寿辰,估计那些人都在布置人手,这几日,就连自己的沁雪园,也
不安宁了。
  「九少爷,月郡主在客房等着您,请您务必前去一趟。」一个颇为面生的小
丫头前来禀告:「郡主说了,请您回来了就马上去。」
  楚风点了点头,走向后院的客房,也不知道这小丫头今日又搞什么怪,想到
这几日,两人几乎都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心里又暗自欢喜,只要能看到栖绯,
他就会觉得分外开心,能将她抱在怀里,甚至比得到了巨大的财富还要满足。
  推开客房的门,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房间中竟焚着烈性的春药。
  瞬间戒备,屏住呼吸,走向里间,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设下的桃花局。
这几天,这不入流的招数他见得多了,梵啸,宇文长风两人轮着番地往他床上送
人,今日不知道是那个傻瓜,竟然反过来调过去的用这前两天就用过了的招法。
  他走进房,却发现床帐严严实实地遮掩着,偶尔传来喘息和极轻的呻吟。
  果然不对劲,这几日,那些勾引人的女人,都是敞着纱帐,然后香肩半露地
坐在里面,露出妩媚的摸样,怎么今日闻了那般烈性的春药还捂得严严实实的,
就不怕欲火焚身而死么?
  困惑归困惑,脚步却未停歇。他几步走到床帐前,一把扯开遮掩之物,打算
把里面勾引他的女人丢出去。
  可下一刻,他愣在了床边,手还维持着那个拉着床帏的姿势,依旧还秉着呼
吸,可脑子里的念头,却早已转了几个圈又转了几个圈。
  浑身赤裸的少女,雪白的酥胸因呼吸上下起伏,纤细柔软的腰肢入蛇般无骨,
修长的美腿,浑圆的臀,时隐时现的花谷……床上的人竟然是他昼思夜想的栖绯。
  此时她的面色粉红,眼睛中含着朦胧的泪光,那一张一合的小嘴时不时地发
出勾人的呻吟。
  楚风就这么呆愣这站在床前,就像一个不懂情事的傻小子。
  过了许久,栖绯终于发现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楚风。
  「木木……木木……」
  「栖绯。」楚风咽了口唾沫,终于稍稍清醒了些。他忽然心头一跳,他第一
感觉就是有人给栖绯下了药。他怕有人看到了栖绯这个摸样,更怕有人伤了她。
  「是谁给你下的药?你可有那里难受,之前有没有人来过?」
  「木木,木木。」栖绯哪里还听得懂他在说些什么,此刻神智早已远去,只
想和面前的男子缠绵:「栖绯想要木木和木木双修。」她直起身,伸手就去扒楚
风的衣物。
  「栖绯。」楚风的分身早已勃起,此刻看到栖绯的摸样,恨不得现在就将她
压在身下,可理智还是让他尽量压抑自己的欲望,确认自己的爱人现在可好。
  「栖绯,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按下栖绯一个穴道,然她有了暂时的清醒。
  「木木?什么发生了什么?」
  楚风抚额头,还是尽量小心翼翼的问:「你为什么在这?」
  「栖绯自己来的呀,摁~嗯~。」
  「那香是怎么回事?」
  「是……是……春花给的……说会让栖绯和木木都开心。」
  「……」楚风顿时猜出了前因后果:「你可知道你这么做的结果?」
  栖绯点了点头:「栖绯想霸王硬上弓确实不对,以后栖绯再也不敢了……」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可是栖绯现在好难受,木木帮帮栖绯,春花没说点了那个
香之后会这么难受,春花说,会很舒服的,木木也会很舒服。」
  「所以你就用了……」
  「恩……」神智再度被欲望战胜,栖绯紧紧搂住楚风,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木木……栖绯喜欢木木……」小手在楚风身上游移,几乎将他逼疯。
  「你这个笨蛋。」平时的他她都未必受得住,此时恐怕她后悔也晚了,这种
药性烈,却毫无坏处,用过之后欢爱甚至可以神清气爽,可是他怕他自己能神清
气爽,这小家伙明天的腰怕是会散架。
  「先放开我,我去把这香灭了。」他何尝不想和她欢爱,每夜都想,若不是
那些混蛋,他一定会每晚与她缠绵,现在有了机会,又怎么会隐忍。
  「木木一定在骗栖绯……」原本听话的栖绯,再这种时候反问分外难缠:
「不放,就是不放。」
  「你真是我的克星。」强压下来的欲望再次升起,合着那烈性的春药,楚风
的身体越发不受理智的控制,面对自己爱的女人,他不能放手,更不想放手。
  「木木。」栖绯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将自己的唇贴在了他的嘴上,却忘了怎
么继续,只能不停地磨蹭,好像这样可以让她更舒服一般。
  楚风再也忍不住,他伸出舌,撬开栖绯的唇齿,抵住她柔软勾人的小舌,卷
入自己口中,舔允,品尝又细细地去深探栖绯口中的每一分领地。
  这个吻充满了欲望,和难以述说的真挚感情,直到栖绯呼吸不畅,才结束这
个绵长的深吻。
  楚风的衣衫已经在栖绯的胡乱抓扯之中大敞。此时栖绯就像找到了久违的温
床,紧紧地贴在他身上,抚摸,磨蹭,甚至伸出小舌去添,张开嘴,去咬去品尝。
  「真是个妖精。」楚风拉住栖绯作乱的手:「别急。」虽是如此说,可他比
栖绯更急,更苦,额上,身上已经因为隐忍渗出汗水,分身更因为忍耐想要的发
疼。
  「别乱动……」他坐在床上,让栖绯分开腿坐在他的身上,一手擒住栖绯的
两条乱动的手臂,固定在她的身后,另一只手探向栖绯的下体,覆上她柔嫩脆弱
的花蕾,即使那里早已因为春药的缘故湿漉漉的,可是他仍然怕自己的冲动会伤
了她。他要好好扩张,才能去放心占有。
  么指在那颗已经边硬的珍珠上揉搓,食指缓慢而坚定地探入栖绯的桃花源中。
  「好紧。」仅管早已湿润,却没有做够足够的准备。
  楚风轻轻的抽插,抠挖。
  「啊!好痒,好痒!」栖绯开始因为那异样的刺激,扭动自己的身体。她在
楚风的腿上磨蹭,双脚四处乱蹬,腿时不时的不轻不重的碰上楚风的分身,那双
峰在楚风的面前晃来晃去,上面已经坚硬的红豆更是勾住了楚风的双眸,让他更
加难耐。
  「别动。」楚风强压住自己几欲喷发的欲望,又在栖绯的小穴中深入一指,
由开始的清浅,到后来的重重深入。
  「啊!」随着栖绯的呻吟,一股热流浇上了楚风的手指,紧致的小穴不停抽
搐。
  楚风的汗水早已将全身浸透,此时他再也无法忍耐自己的欲望,松开钳制栖
绯的手,将少女一个翻身压在了自己身下。
  他俯下身重重地吻上了少女的唇,然后向下移,勾起少女的胸前的红豆,品
尝少女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栖绯,我是谁?」他的眼睛通红,却还是不忘记让少女看着他。他的手掌
依旧在少女的身上不停挑逗,即使他已经将栖绯的双腿大大敞开,即使他的分身
已经留下了欲望的泪水,可是没得到少女的答案,还是固执的不肯继续。
  得到了一次舒缓,可那强烈的春药还是让栖绯异常难耐,她张了张小口,深
情又沙哑地叫出身上男子的名:「你是木木,栖绯的木木。」
  「栖绯,我的栖绯。」楚风再不忍耐,一个挺身,让自己的半身凶猛地插入
自己向往依旧的女子体内,然后就是剧烈却又带着隐忍的抽插。
  时而凶猛,时而温柔,肉体的纠缠,深藏的爱恋让两人沈沦……只看得到彼
此……
           第069章寿宴──寄魂珠
  云端之上,终年积雪的昶山之巅,十名黑衣男子经历三日终于到达了他们此
行的目的地,一座尘封千年的神秘古墓。
  「没想到是真的!」领头男子不由得感叹出声。面前,这嵌入山体的巨大墓
室,巍峨雄壮,不真实得就像一场梦境。
  「可不是,这么高的鬼地方,好大的手笔,肯定有价值连城的陪葬!」领头
男人身旁的瘦高男子啧啧出声:「切,原本以为轩辕刹那家伙不过是虚张声势,
没想到是真的。」
  「先歇息一下,然后我们就去找东西。」
  一行人休息了片刻,便拿出火把,小心翼翼按照地图上标出的路线前行。
  墓室的道路两旁,有无数的画像,却始终画着一个女子,赏花,赏景,一人,
或者多人,好像一个漫长的故事一般诉说着什么。可是只有一点分外让人生疑,
那女子没有脸,或者说是,如同画着的时候就没有画出脸庞一般,只有朦胧的五
官,怎么都看不分明。
  拿着手中的地图,他们绕过一些上面注有机关暗器的房间,缓缓前行。
  走了许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通道尽头,按下机关,进入了主墓。
  「大哥,就是这?」四壁上刻满了残缺不全的话语,让人怎么都猜不透寒意。
  「恩,是这没错。」
  「这么简单!轩辕那小子还说什么要多些人,真是喜欢造势的小人。」
  「不管他,只要今日我们拿了东西,罗刹城的副城主之位就是我们的囊中之
物了!」
  「搜。」一声令下,八名黑衣人立即行动。
  「大哥,这个地方可真怪。」男人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本是可以遮挡风雨的
地方,却比外面还要冷,冷到骨子里,就好千年的积雪都化作了冰,渗入了这墓
穴。
  领头男子正要回话,就听有人兴奋叫道。
  「左护法,找到了!」一名黑衣人将一只双手大小的小匣捧到男子面前:
「整个房间,只有这一只匣子。」
  男子眯着眼睛,接过匣子,那盒子似金非金,仿佛带着暗暗的光泽,又仿佛
只是错觉,拿在手里沈得异乎寻常。他没有急着打开,倒是他身旁的兄弟着了急:
「打开看看,这到底是什么?轩辕藏着掖着着地图那么久,肯定是什么宝贝。」
  他大哥还是有些迟疑:「可那小子说,打开了这个匣子,守墓的人就要来了。」
  「听他的话做什么,十句话有九句都是假的。」男子一脸期待的看着匣子,
好像受了诱惑一般催促着:「大哥,打开吧,给我们这些兄弟都看看,反正上面
又没有封条什么的,就算有些小毒我们罗刹城的人谁还怕不成。」
  男子本想拒绝,可心中的欲念不停地滋长,他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地将
手放在了盒子上,仿佛被施了法一般,打开了匣子。
  里面静静躺着一颗指甲大的珠子。
  弟弟拿起那颗珠子看了又看:「切,我当是什么,不过是一颗铜珠子。」上
面竟然还有一条裂痕:「还是一颗泛着铜锈的烂珠子。」
  「莫不是我们找错了?」领头男人看了看那地图。
  「谁知道!搞不好,这玩意就是轩辕刹那死小子算计我们玩的。费了老大劲
儿差点儿死在雪山上,就得了这么个东西。」他将珠子丢给他大哥,然后开始四
处张望。
  「既然这东西没用,大哥,我们不妨收罗收罗这墓地里有没有别的什么值钱
玩意。」
  「不妥。」看着手中的珠子,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们马上下山。」
  「你拿着这个。」他将珠子放在自己怀中,又将匣子交到弟弟手里:「这东
西定是有什么蹊跷,快走。」
  男子虽然不满,却也没有迟疑,他们飞快地按原路冲出古墓,正要离开墓穴
口的悬崖,却见一白衣银发的男子站在崖边冷冷地瞧着他们。
  「大哥……」男子的手抖了抖:「他……他不会就是……就是月冉吧……」
  领头男子狠狠地咬着牙:「守墓的人是他……我们被该死的轩辕刹算计了!
快跑!」他一声令下,十人分别像十个方向跑去。
  可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月冉,只见他衣袂翻飞,只是转眼之间,九个
人已经倒在了不同方向的路上,只剩下领头男子一人。
  「你拿了什么。」月冉一步步的向前,那匣子他打不开,这些人为什么却能?
他有些疑惑:「把东西给我。」
  男人看着自己已经死去的弟弟睚眦欲裂:「好,我给你。」说着,他却一个
纵身跳下了悬崖,既然必死无疑,那他就拿着这个天命者也想得到的东西入地狱。
  月冉皱了皱眉,他不急着找回丢失的东西,天色晚了,该下山了,晚上还要
陪着栖绯一起睡觉。
  他并没有注意,天上!翔的一只雪鹰长啸一声,飞下山去。
  两个时辰后,轩辕刹的手中,多了一颗诡异的珠子……
  今日是楚城城主楚言之的六十岁寿辰,楚园分外热闹,所有的楚家人与宾客
都聚集在了楚园的宴客厅之中,而为了今日,楚城的众多侍卫也都守卫在了楚园
各处。
  栖绯大清早就楚风被拉了起来,带着瞌睡虫进了宴客厅,然后就是不停的在
桌子旁边点头再点头。除了楚风外,所有的相关男人都在散发着冷气,让原本打
算讨好他们的众人不得不与这帮充满了怨念的家伙保持距离。
  「栖绯,吃点儿东西。」楚风递过来一块糕点,放在栖绯嘴边。
  「恩?」眯着双眼,看到面前是自己喜欢的桂花糕时,伸嘴去咬。那摸样甚
是可爱,看得宇文长风心跳加速,外加加倍的怨念。
  他伸手就抢走楚风手里的桂花糕。栖绯一嘴咬空,困惑地看了看,然后继续
闭上眼晃来晃去。
  「栖绯,睁眼,吃东西。」梵啸看得心头之痒,也忘了别的,直接抢过楚风
怀里的糕点放到栖绯唇上,栖绯闭着眼,张大嘴一口连糕点带手指都含在了口中。
  手指被唇舌牙齿轻轻啃吮,那触感瞬间让梵啸傻了眼,脸腾地通红,就连下
体也在立刻向栖绯行了注目礼。
  栖绯飞快地吃掉了糕点,放开了梵啸的手,从温暖骤然变得冰凉让他倍感失
落。
  「木木,栖绯还要……」闭着眼还不忘了吃,让楚风又气又好笑。原本还怨
念深重的众人也忘了他们放冷气的初衷,纷纷抢糕点,喂佳人。月冉虽未加入其
列,那目光却越来越柔。
  轩辕皓远远地看着,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天宇皇。」
  「楚城主。」他定了定神,看向身旁主位上的楚言之。因为是贵客,再加上
身份高贵,他坐在楚言之右首:「有何指教?」
  「今日老朽寿辰结束,就请您将郡主带回天宇吧。」
  「……我自然很想,就怕栖绯不想走。」轩辕皓苦笑。
  「老朽会帮您。」
  「以后在天宇,楚氏从商自会更加便利。」
  「多谢。」
  「咚咚咚,吉时已到!」三声锣响,只听司仪朗声说道:「请各位贺寿!」
  有人正要按照顺序上前,忽然听到:「楚城主,在下轩辕刹,前来贺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俊秀非凡黑衣男子,手持黄金宝盒,走入厅堂之中:「在下人微礼薄,送上
寄魂珠一枚,还请楚城主不要嫌弃。」
  他走上前,将盒子送到收礼的侍从手中,侍从接过礼盒,对着楚言之三拜,
然后走到厅堂中央,一手捧盒,一手掀开盒盖,盒子刚刚打开一个缝隙,只听
「嗖!」地一声破空之音……
  「啊!」一声惨叫,那开盒子的侍从已经被一根长箭射穿了咽喉。
  「有刺客!有刺客!」
  谁都没有注意到,他手中的盒子掉到地上,那颗不起眼的珠子,就像有意识
一般的滚在了栖绯脚旁。
  栖绯被尖叫惊醒,然后就看到身旁的男子已经将她围起,一颗铜绿色的珠子
在她脚边环绕。
  「哎?」她弯下腰,缓缓地向珠子伸出手。
  「栖绯,你在做什么?」楚风回头的那一刹那已经迟了,栖绯已经将那颗珠
子牢牢地攥在了手中。
  瞬间,她周身被白光笼罩。
  第070章寿宴──放开手,别碰我「栖绯!」楚风想要拉住栖绯,那柔和
的光却将他阻挡在外。
  寄魂珠……月冉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双手结印,走入柔光之中,想拿出栖绯
攥在手中的珠子,却怎么都打不开栖绯的手掌。梵倾等人和楚风一样,不能靠近
栖绯身旁。轩辕皓心乱如麻,早已冲到近前,去还是不知如何是好。
  而寿宴中的混乱还在继续,甚至除了他们以外,无人看到那柔和的光晕。
  「抓刺客!」的声音此起彼伏,而行动的人却少之又少。
  又是一声破空之音,这一箭直直地射向楚言之的额心。楚言之仅是一个摆手,
箭矢就落在了他手中,又是反手一抖。
  「啊!」只听一声惨叫,一个身影冲远处的树上落下,那箭竟准准地插入了
刺客的胸口。
  「啪啪啪!」三声不大不小的击掌声让院子中瞬间安静下来,循声望去,却
是忽然走出人群,站在院中心的楚坤。
  他带着得意又虚假的笑。「爹,没想到您老当益壮,身子骨不亚于当年呀!」
  「楚坤。」楚言之并不显得意外:「你还是执迷不悟么……」
  「我执迷不悟?」楚坤反问:「怎会是我执迷不悟,执迷不悟的应该是爹您
才对。你看,今天这宾客多么齐全,有天宇的当今皇上,有朗鸣的如今太子,还
有着天下达官显贵,这若是该杀的杀,该用得用,就可让我楚城不仅扬名天下还
可一统天下。您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他话音一落,院子中霎时吵闹起来,立刻有人向院外冲去,还没碰到那院门
就被忽然出现的黑衣人射杀。
  「哈哈哈,想逃者,杀无赦!只要你们听话,就有一条生路。」
  其他人再不敢乱动。
  楚言之叹了口气:「没想到我养了三十几年的孩子,竟然如猪一般愚蠢。」
  「你说什么!」楚坤怒极反笑:「你今天就要死在你这个最愚蠢的孩子手中
了!看看你的手吧!」
  楚言之伸出手,刚刚接箭的手掌中出现了一条黑印。
  「你中了见血封喉剧毒的『离殇』,如果你现在听我的话,将您的人手势力
都交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放您一条生路为您养老。」
  「离殇……果然如衍儿所说,你与罗刹宫有染。」楚言之显得越发失望:
「你图财,我当你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你爱色,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以
前不信,你会狠心杀死自己的兄弟,可现在我不得不信了。」原本顶天立地的男
子似乎骤然苍老了许多:「你杀了自己五个兄弟……还不够么,你就不会不忍么!」
  「不忍?那是什么?」楚坤的表情愤恨异常:「你从来就没教过我什么叫做
不忍,我只知道自己要立于天地之顶端,才能不会被人踩在脚下,才会被瞧得起,
才能得到所谓慈父的一抹笑,多可笑呀!现在我不稀罕了,要不仅要楚城的一切,
还要这天下的半壁江山!」
  楚坤一摆手,一名宾客就被丢到了他的面前,他踩住那人的背后让那人无法
起身,弯腰,掰开那人的下颚,丢入一颗药丸,又一捏下巴,那药便进了宾客的
口中。
  「泉州太守刘宁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楚坤的狗。」
  「楚坤你这个混蛋,到底给本太守吃了什么?」男子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抓
住楚坤的衣领,却被轻而易举的躲开。
  「原来是不听话的狗,要知道,狗若是不听我令,是要死的。」楚坤未动分
毫,那个刘宁元便表现出异常痛苦的摸样,忽然跪下身,紧紧卡住自己的喉咙:
「求求您!」他留着眼泪,踉跄地爬向楚坤:「求求您让我活下去……」
  「已经晚了。」楚坤露出扭曲的笑。
  「啊!」片刻之后那人发出如困兽般痛苦的悲鸣,七窍流出鲜血,倒在地上,
没了呼吸。
  众人看着这一幕,噤若寒蝉。
  楚言之沉默许久:「楚坤,我今天才第一次认识你,与罗刹城勾结,为权为
利杀人如麻,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楚风的儿子。」
  「哈哈哈,多可笑!我现在还需要你承认不成,那人已经承诺过我,给我半
壁江山!」他一挥手:「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不客气!动手,楚
言之,轩辕皓,梵倾梵啸杀无赦,反抗者杀无赦,无权无势者杀无赦!」
  片刻,楚园的宴客园化作人间地狱。
  而栖绯那处,却似乎不受干扰一般,被不知何处出现的黑衣人牢牢地护住,
根本无人可以近前。
  「栖绯。」虽然那白光就要散去,可是里面少女的表情却变得和之前不同,
让他们有些恐惧和不安。
  终于,当白光散去,少女睁开眼,原本纯净的双眸似乎被染上了他们不愿看
到的色彩。
  「栖绯。」楚风第一个冲过去,紧紧拉住了栖绯的手:「你怎么样?还好吧!」
  看到楚风关切的脸,少女没有像以往那样露出灿烂污垢的笑容,也没有甜甜
的说:「木木,栖绯没事!」而是冷冷的甩开楚风的手……
  「放开手,别碰我!」
  这就是交还给楚风的全部。
  楚风愣住了,其他人愣住了,甚至月冉也垂下了刚刚伸出的右手。
  「栖绯……」他把手伸出去,又颤抖着收回:「我是楚风呀!」
  「我当然知道你是楚风。」少女的表情更冷,她甚至用衣袖狠狠地擦了擦他
刚刚碰触的手臂,直到将肌肤擦得发红也不肯罢手。
  看着少女的动作,楚风觉得全身发凉,头脑一片空白:「栖绯……我是你的
木木呀……栖绯,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女子什么都没有说,回答他的是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心底最怕的梦成了现
实……
  这段日子那么难忘,那么真实,而现在,面前那个他爱的女子,却将这一切
都忘了……
  她不记得他了,她不记得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她醒来的时候,那一脸困惑和迷茫还在他的记忆里那么鲜明。
  「栖绯……栖绯不会穿衣服。」
  她第一次叫他木木时,充满了期待和欢喜:「那栖绯以后就叫你木木吧!」
  她带着一脸灿烂的笑,献宝一般的捧着碗说:「栖绯做了木木最喜欢的桂花
羹哦。」
  他打算放手的那一天,她眼中的泪水淋湿了他的心。
  「栖绯最喜欢木木了,木木不要丢掉栖绯……」
  双眼含着泪水的摸样让他每每想起又甜蜜又心痛:「栖绯想和木木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不分开。」
  现在的少女,面对他时没有亲近,没有依赖,没有爱意,甚至没有一点点的
温度,只余下冰冷的疏离。
  「别碰我!」充满厌恶的眼神就是给他的全部,就像碰上了剧毒,嫌弃,厌
恶,还有恨不得远远逃离的恐惧。
  她甚至连一句话都懒得给予……
  楚风站在阳光下,第一次觉得,阳光竟然冰的刺骨。
  栖绯没有理会任何人,不仅仅是楚风,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上还有轩辕皓一
眼,转瞬之间,她的人影已在数米开外的楚言之身旁。
  「楚城主,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少女全然不似从前单纯的摸样,她的眼
神坚定无垢,似乎带着某种决绝的信念。
  「等除掉了楚城的蛀。」是愚蠢么,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竟没有发现今天
的宾客少了那些重要的人,没有发现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那些他想要除去又难以
除去的毒瘤。是因为愚蠢,还是因为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和灵魂。
  「我要一样东西。」
  楚言之沉默了很久:「郡主,你可以选择另一条路的。」
  「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跟我来。」楚言之转身向不远处的一个小门走去。
  「你们就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么!」楚坤怒急,一剑刺向他们。还未等别人
动手,就见栖绯轻轻抬起手,一道白光闪过,楚坤飞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地。
他费力地爬起,怒吼道:「给我杀了他们!」
  楚言之摆了摆手,那原本杀戮的刺客便有七成收了手,甚至有一部分人反目
截杀那些原本的同盟。
  「楚坤罪无可恕,杀!」说罢,转身离去。而栖绯跟在他身后,片刻就消失
在了众人面前。
  战羽显得尤为激动,他第一个追了上去,轩辕皓只是憧怔了片刻,也紧随其
后,宇文长风也向那道门冲去。
  只留下了不知所措了梵倾梵啸,和呆愣的楚风。
  「阿倾……」许久之后,楚风僵硬地问梵倾。
  「我是在做梦对不对。」
  「楚风……」
  楚风上前拉住梵倾的手,重重地击向了自己的胸口:「你打我一拳好不好。」
  「你做什么!」梵倾拉住他,让他冷静一点,虽然他的内心也有说不出的痛。
  「我只是想从梦里醒过来。」醒来栖绯还在……
  爱一个人不需要说多少动听甜美的情话,不需要送多少价值连城的珠宝,却
一定要将爱人的那颗真挚的心交给对方保管。不管生死,无论悲欢。可是他的心
呢……他跳动的心脏已经不在胸口,而是随着离去的少女走远了……
  「栖绯……」
  梵倾转头,看到的却是楚风吐血倒地的瞬间。
  「楚风!」
  我的愿望是和你同生共死,可是我还活着,你却已经远远地离开我,不曾回
头……
          第071章寿宴──我要去朗鸣
  栖绯的脑中一团混乱,就在刚刚,寄魂珠被她拿在手中的那一刻,让她记起
了从前的许多事情,还夹杂着许许多多混乱的画面,可是仿佛也就在那一瞬间,
又有什么东西被从身体中抽离,让她的记忆乱作一团,她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在昶
山,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曾经的自己会对轩辕皓一往情深……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她必须完成自己应该做的,那个和自己一摸一
样的少女反复在脑海中告诉她应该做的事。
  楚言之的速度极快,走在前面如同飞一般,而栖绯紧随其后,两人穿过一道
墙,又穿过一道的石门,通过长长的地下廊道,终于走入一座地宫当中。
  这座地宫极为壮观,却像墓穴一般没有一丝生气,两旁点着长明灯,反而显
得更加阴森。
  「就是这了。」楚言之说道:「您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最深处的大殿的中央,一只古朴的盒子悬在半空,而它四周一丈之内,五彩
的符咒时隐时现,黑暗之中发着诡异的光。
  栖绯点了点头,一步步的走上前去,就将要踏入符咒的那一刻,楚言之忽然
开口将她叫住。
  「郡主!」
  栖绯回头。
  「您可知只要拿下了它,就在无回头的路。」
  栖绯站在那里,点了点头:「虽然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得了,可是我必须把它
们收集完全,这是我要做的,也是必须做的。」
  「犬子对您一往情深……」
  栖绯沉默良久。
  「忘了我会比较好,您也这么觉得吧。」她再不迟疑走入阵法中,符咒发出
冲天般绚烂的光芒,地上的五彩光晕瞬间将她笼罩。栖绯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会
儿犹如被火焚烧,一会儿又犹若深处冰天雪地之中,而下一刻,似乎又被飓风撕
扯身体。
  她费劲了全力,几乎用去了从寄魂珠中得到的全部力量,才能让自己立于阵
法当中不至于倒下。艰难的走到盒子边,咬破食指将血滴滴在盒子上方的孔洞之
中,忽然,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那斑斓的阵法闪耀了一阵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楚言之惊愕的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幕,他从小就熟知一个传说,天下之中有
五处藏宝的地方,如果将五处宝藏集齐,不仅一统天下,还可以长生不老,与天
同寿,而其中一处,就是这里。
  据他所知,这个传说曾经让数以万计的人曾经尝试过解开封印。而数百年来,
也曾有无数个他的先人曾经想要走入这阵法中,结果全都命丧黄泉。
  现在,埋藏在昶山的神器就要现世了么?
  盒子开始剧烈震动,好像里面的东西正在挣扎着想要出来,「轰」一声那盒
子四分五裂化作尘埃,那里面存放的东西爆发出刺眼的光,随后,地上的沙土纷
纷向那个方向流去,自下而上,裹像那个光球。很快光芒散去,那宝物现出了它
的真面目。
  那是一面镜子,或者说,是一面不完整的镜子,扇形,正面漆黑一片,另一
面是土黄色带着奇怪花纹的镜背。镜子在黑暗之中发着黄色的光晕,兀自悬浮在
栖绯面前,微微浮动,好像在等待她将它取走。
  栖绯伸出手,当她的食指接触到镜子的那一刻,那镜子瞬间碎裂,然后化作
一股沙土,爬上手指,绕着手臂,攀上肩膀,冲向她的额间,化作一片土黄色的
花瓣。
  栖绯觉得,剧烈的疼痛感觉从额间传到四肢百骸,那剧痛甚至让她觉得身体
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许久之后,那股痛意才变得不再那么鲜明,她直起身,走向
楚言之。
  「多谢楚城主,从今往后,楚氏一族再也不用听令于月族的那块令牌。」说
完,她便向大门走去,只是脚步有些虚浮。
  「郡主。」楚言之叫住栖绯:「在下有一事询问。」
  「请说。」
  「您找齐那五样神器,是为了什么?」
  栖绯沉默了很久:「其实,为什么要集齐神器,我并不清楚,但确是对天下
无害。」女子的声音不停的在她脑海中回响,告诉她应该做什么,几乎逼得她发
疯。可当她询问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那声音又会忽然沈寂,消失无踪。
  「即使如此,只要昶山的神器还在您手,就不会平静,现在天宇皇想要接您
回天宇,他至少可以护您周全……」
  栖绯转过身打断了他的话:「楚城主,神器一出天下大乱,昶山就要靠您了。」
  楚言之叹了口气:「这是老朽分内的事情。」
  两人走出地宫,穿过那道可以穿透的石墙,便到了之前曾经进过的庭院之中。
而此时,庭院里正站着焦急万分的三人。
  轩辕皓在看到栖绯那一刻,冲到了她的面前。
  「栖绯,你没事吧。」他拉起栖绯的手,激动得有些颤抖:「你是不是已经
想起……想起从前的事情了?」
  栖绯甩开他:「天宇皇,请您自重。」
  「栖绯,是我呀,你的皓哥哥!」
  栖绯的表情却像在看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冰冷疏离。
  「我知道你是轩辕皓,我一直以为你是我前世的爱人,是我错了,一直以来
认错了人,你对我不屑一顾是对的,如今……」她顿了顿:「从今往后,月栖绯
再不会缠着你,也再不是天宇的郡主。」栖绯有些困惑,明明这是自己该做的,
可说完竟觉得心中有些说不出的酸涩。
  轩辕皓僵硬地站在原地,他从未想象过,恢复记忆的栖绯竟然会说出如此残
忍的话,这是……报应么……
  从前他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栖绯也有这样的感觉么?先是头脑一片空白,然
后从震惊中恢复五感后,四肢的力量被抽离,胸口像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栖绯,你只是说的气话对不对,之前是我不好,我要娶你,跟我回去好么,
你会是天宇的皇后,我轩辕皓唯一的妻,我会好好待你的……我真的一直想要保
护你,真的!我只是想你不被罗刹城伤害,可是没有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情……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们……」
  「天宇皇。」栖绯冷淡道:「爱你的月栖绯,已经死在了天宇皇宫。属于从
前月栖绯的一切都是你的。等了七年,最后都没能换来一个拥抱……所以,我们
的情份已经尽了。」
  疏离的态度,冰冷的话语,毫无感情的双眸彻底将轩辕皓击垮,他甚至觉得
面前的少女早已不是栖绯,那个一直远远看着他的少女。就好像要将他完全击垮
一样。栖绯走近他,伸出手。
  「这是你的镇魂珠。」她将小小的珠子丢在轩辕皓手中:「从此之后,我们
再无瓜葛。」
  栖绯走向战羽,她的表情让战羽有些不知所措,内心深处生出他不熟悉的恐
惧。
  「战羽,看过那封信了吧,你已经不再是我的侍卫了。」只是短短的一句话
就将他打入了地狱。就像看到梨花树下的栖绯时一样,那种让人窒息的绝望向他
袭来,让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拉住了转身离开的栖绯。
  「栖绯……」
  「我被轩辕紫硫算计的时候你在哪,被侮辱的时候你在哪,我最需要帮助的
时候你在哪……」
  战羽的手垂了下来,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因为这一切都是真的,一
切想要补偿的言语都会显得那么苍白。
  「栖绯。」旁边的宇文长风挡在她面前,紧紧握住她的肩膀:「给我一个机
会,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岚哥哥还好么?」
  「我哥已经醒了,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哪,我们去找他怎么样,然后在一起就
像从前一样!」
  栖绯低垂眼帘:「岚哥哥醒了……」却没有找她么……是一直以来她让他太
失望了吧……那就等一切结束,如果她还活着,她一定要找到他,然后陪在他身
边,一生一世。
  「栖绯,跟我走吧……」
  「不。」栖绯摇了摇头:「我要去朗鸣,和梵倾一起。」
           第072章很快就会忘记你
  「寄魂珠……」月冉站在高树之上,看着栖绯和其他人说话的那一幕,不知
怎的,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怪异的感觉。
  寄魂珠,明明应该是极为熟悉的东西,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东西的用处。
  看着栖绯丢下呆愣的众人,他飘落在栖绯面前。
  栖绯看着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你还记得我么。」问出这句话时,月冉竟有些忐忑。
  「我只知道你是天命者月冉,是来……」栖绯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她看着
面前如同仙人般的男子,心中竟然生出几分莫名的眷恋,然后又被巨大的悲哀掩
盖,消失无踪:「是要杀我的人。」
  「我没有想要杀你。」这大概是月冉有生以来第一次辩驳。
  「可你的使命是要杀了我,不是么。」栖绯伸出右手,一颗珠子在她掌心:
「寄魂珠告诉我,你是杀我的人。前一世是,这一世也一样。」
  月冉愣了愣,他伸出手,想要拿起那颗珠子,却像被限制一般,无论如何都
不能将它拿在手中,如同被雷电击中的感觉让他觉得身体发麻,他想不顾一切的
拿起,栖绯的手掌却已经合上了。
  「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我不能把它给你。」栖绯经过他走向另一扇门:
「如果你什么时候要杀我,就来吧,即使我不是你的对手,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栖绯撇下众人,走到宴厅之中,却找不到那个送寄魂珠的轩辕刹和梵倾等人。
  「知道轩辕刹和梵倾在哪么?」她随便拉过一名小厮问道。
  「回,回郡主……」小厮慌忙答道:「轩辕王爷已经走了,九少爷刚刚吐了
血,朗鸣太子和五皇子和他一起回了沁雪园。」
  栖绯点了点头,向沁雪园走去。
  「刚才那个就是天宇郡主?」其他小厮围过来:「那就是九少爷一直放在园
子里的女人,真是漂亮呀。」
  刚刚被问话的小厮就是觉得全身有些发毛,他总觉得刚刚离去的女子有些不
对劲,似乎情绪极为淡泊的不是人一般,想过又抖了抖,他可什么坏事都没干过,
神仙保佑。
  栖绯走到沁雪园,直奔楚风的寝房,她有些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熟悉那条小
径,就好像曾经走过无数次一样。一路上,一些回忆时隐时现,最后还是莫名消
散。
  她走到楚风房门外,就听到几人对话。
  「楚风,你还好么?」那是梵倾的声音。
  「咳咳,我没事。」楚风坐在卧房的桌边,不自觉地咳了两声:「我也算是
医者,不用担忧,你们先回吧,我想休息一下。」
  也许这只是一场梦罢了,他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定只是一场梦,等他醒来,
栖绯还窝在他怀里,安然的睡着,如果不是……他不敢再想……
  「那我们先走了,楚风哥你好好休息。」梵啸有些焦躁,他不会因为栖绯忘
记他就放弃,他还要去见栖绯,只要她肯原谅他,就算上天入地,也要和她在一
起。
  梵啸推开门,迎面看到站在房门前的栖绯。
  「栖绯……」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脸惊喜的笑:「栖绯,你来啦!」
  「栖绯?」楚风猛然站起身,冲向门口对栖绯伸出手:「栖绯……你是来,
是来找我的么……」
  少女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那摸样就像是面对陌生人一样,然后绕过呆
愣的他们走进房间,径直走到梵倾面前。
  「梵倾,我要和你一起走,去朗鸣。」
  楚风惊愕的看着这一幕,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一切只是一场梦了。
  梵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微微张着嘴,然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
己的声音。
  「栖绯,你说你要去朗鸣。」和自己一起?
  「对。」栖绯点了点头:「不过如果你不愿,也不用勉强,我只是想找一个
合适同行的人……」
  「好!」梵倾赶忙答应:「只要你要愿意去朗鸣,我什么都答应,何时出发?」
  「那好,今天下午我们就出发,如何?」
  「恩。」
  「未时,楚园门外见。」说完,甚至连看都没有门两侧的梵啸和楚风一眼,
就转身离开。
  楚风看着栖绯的背影,无助和绝望几乎将他击垮,他再也不压抑自己情绪,
冲了出去,站在栖绯面前拉住了她的手,声音颤抖的问。
  「栖绯……你……你真的已经把我忘了么?」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却
有那么多那么多鲜活的回忆占据了他的心脏,怎么能轻易遗忘,轻易舍弃,他不
信不甘,不敢相信。
  「没有。」栖绯摇了摇头,挣扎着想扯开楚风拉住她的手,当她发觉自己无
论如何都挣脱不开时,眼中终于生出了几分厌恶和不耐。
  「没有忘,但我希望能够忘了。」
  「你说什么?
  「楚风,你就那么希望我记得那些不堪的回忆么?
  是想让我记得在你身下被凌虐的回忆,还是想让我记得你画下我的那些事情,
还是想再一次让我被拙劣的计策被你们几人玩弄在身下?我倒宁可忘记那一切!
我可以告诉你,你让我恶心,让我厌恶,恨不得一辈子都记不得你这个人!「
  楚风愣住,看着栖绯的眼神,他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他的恐惧成了彻彻底底的现实,栖绯忘记了他们曾经相处的一幕一幕,却还
留着从前他最害怕栖绯记起的事……这是惩罚么,这惩罚太残酷,让他再也无法
忍受内心的绝望,几乎发疯。
  少女甩开他,远远的绕开,就像躲着瘟神。
  「栖绯,我爱你。」他花费全部力气,将那句爱语说出口,可是他告白的人
却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和感情。
  栖绯觉得心头一跳,似乎有什么东西升腾起来,又被什么东西压下,而这冲
动,只让她的脚步顿了一顿,就再次向前迈进。
  离开院中那一刻,她留下最后一句忠告:「忘记我比较好,因为我很快就会
忘记你。」
  楚风坐在书房,忽然发觉已经过了午时,他不知道自己之前做了什么?甚至
不记得自己坐在这里是因为什么……这个时辰今天竟然这般安静,往常的这个时
辰,栖绯应该叫着想要吃饭了才对……
  「栖绯,你饿了吧……」
  「九少爷!」有小厮敲了敲门:「梵太子给您捎信,月郡主已经随他们一起
走了。」
  「你说什么?栖绯明明……」楚风看向身旁,长榻上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终于记起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了。
  他想给栖绯画一幅画像的。这段相处的时日里,他一次都没有画过栖绯,他
怕栖绯记起从前的事情,就算提起了笔也会放下,他害怕那些回忆会将她推离自
己身边。
  可是现在,那一切还是发生了,书房中这么安静,安静得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空荡的长塌告诉她,那个想要紧紧搂入怀中,想要一辈子都对她好的女子已经不
在了……
  他看着身旁的位置,仿佛看到了那个喜欢窝在这里午睡的少女。仿佛还能感
觉到她蹭在自己身上的温度。
  「栖绯……别动,木木给你画像。」他提笔,在宣纸上画下少女曾经的睡颜。
  阖着的双眸,长长的睫毛,微微撅起的小嘴带着淡淡满足的笑,小猫一般蜷
缩在长塌上……
  他看着看着,一滴泪滴落在画上,晕开。
  「栖绯……木木喜欢你,木木爱你,能不能回头看我一眼,哪怕一眼就够了
……」
  可惜,远走的少女已经听不到了。
              第三卷朗鸣风云
             第073章天下乱
  「神器现,天下乱。」轩辕刹看着窗外从楚园深处发出的冲天霞光。
  紧接着,东南西北四处,似有感应,东边发出绿光,南方发出金芒,西方发
出红光,北边则是发出幽蓝荧光。
  「主上,您有何吩咐?」身旁的黑衣男子有些疑惑,从刚刚开始,轩辕刹就
在看着天空出神,可是天空还是天空,没有什么变化。
  「派一队人,跟着月栖绯去朗鸣,然后……」他吩咐了几句,命人退下。
  「月栖绯,快去吧,我倒是想看看,你能何时集齐那些『神器』。你也想看
吧?月冉。」他转过身,不知何时,月冉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你是谁。」月冉有些困惑,他刚刚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眼前人的命盘,如
果他是轩辕刹,那命盘已经在十年前断绝,可现在,为什么他还站在这?这个人,
他看不清,摸不透。就像栖绯一样。
  「月冉,你看不透我吧。也对,你若是能看透我是谁,我就不能站在这里了。」
  轩辕刹笑了:「我是谁不重要。」他看了看天地四方:「月栖绯已经取出了
昶山的残片,现在那四处封印也已松动,过不了多久,天下就会大乱,你这个天
命者,是不是应该现在就断绝那个祸根,杀了她呢?」
  「这不用你管,你只要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呢。」
  「若是不说。」月冉抬起手。
  「你就杀了我么?」轩辕刹冷笑:「你可以一试。」
  一道耀眼的白光射向面前的男子,可是,当光芒散去后,那男子依然站在他
面前,分毫未动,只是脸色显得苍白了许多。
  「果然是月冉,名不虚传,厉害厉害,怪不得,怪不得千年前的月栖绯会死
在你的手上。」男子额上流着冷汗,却不忘了开口讽刺:「不过,你杀不了我,
就像我也杀不了你一样!」
  朗明皇宫之中,丝竹之音常年不绝,虽说朗明皇的六成权利已落于梵倾之手,
可他身子还硬朗,余威尚在。
  此时,朗鸣皇樊隐再不是年轻时候的有为皇帝,只是一位被酒色侵蚀心智的
男子。
  「皇上,皇上!」忽然一名太监冲入宫中大喊,让正沈醉与酒色之中的男子
分外不悦。
  「来人,把他拖出去,斩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小的,小的是来禀告一件奇事的!」
  「奇事?」樊隐有了兴致:「快说,不然就治你死罪。」
  「是,是。」那太监抹了抹头上的冷汗:「皇上,冷宫那边忽然从地底下冒
出来了一座大殿,那大殿邪门得很,那些侍卫竟然一个都进去不得。」
  「恩?」樊隐眯起眼,冷宫……下方……那里似乎是……
  他猛然从位置上站起,再不因太监的硬闯而恼怒,而是喜形于色的冲向殿外:
「来人,朕要去冷宫!」
  天宇东都的旁边,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之,一名少年正在仔细的找着什么。
  午后时分,天气有些燥热,他坐在一块石头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又喝了口
放在竹筒中的水。此刻他忽然想起半个多月前见过的那名如同天仙般的少女和那
个当街哭泣的男子,也不知道现在他们现在和好了没。
  想到那少女身上的痕迹,心里微微觉得有些发疼。
  甩开思绪,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拿着竹杖继续向前慢慢摸索。
  郎中说这山上有治他母亲的草药,如果他能找到或许他娘就有救了。
  忽然,大地忽然震动,一座宫殿在他面前从地下缓缓升起……
  而此刻,遥远的西域,一座火红色的宫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无人的沙漠之中。
而在北域之北,已经冰封千年的月族遗迹中,出现了一个神秘的洞穴。
  樊隐刚刚走到后宫,就看见那些禁军试图进入那大殿,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成
功。他走上前,试图推开那扇门,可刚刚走进,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向远处。
  「真的是那神殿。」朗鸣皇站在大殿之外喃喃自语。朗鸣皇室代代相传,后
宫之中有一处地宫,地宫里埋藏着一件神器,得神器者不仅能得到天下,还能与
天地同寿,可是现在,明明这传说中的大殿就在面前,自己却不得其门,怎么能
不恼火?
  大地震动。
  「皇上!请您快离开此地!」宫卫慌忙护卫樊隐到空旷的庭院。他们几人刚
刚停住脚步,就见那大殿的殿门出现了一条宽宽的裂缝。
  然后只听一声巨响,那大门竟轰然倒塌。
  樊隐惊喜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不顾侍卫阻拦冲向那无门的大殿:「你
们!一个都不许进来!进来者,杀无赦。」
  见到无人再敢上前,樊隐走入大殿,他还记得,皇帝口口相传的秘密,那个
埋藏在梵氏皇族的秘密,他小心翼翼的走进大殿深处,看着中间时隐时现的咒文,
和悬浮在咒文中心的金色盒子。
  忽然,大地的裂缝从地底延伸开来,将那渐失神力的符咒一切两半。
  「!。」盒子落在地上,然后随着剧烈的震动,化作飞灰。而那盒中的东西
瞬间发出万道金光,片刻之后化作一片扇形的金色残镜,悬浮在空中。
  樊隐看着面前让他惊愕的一幕,许久说不出话来。良久,他颤抖着身体走上
前,巨大的惊喜让他几乎发疯。
  「真是天助我也!」他对着那面金色的残镜伸出手,一股巨大的力量几乎将
他吞噬,他咬着牙,紧紧的将那镜子抓在手中,锋利的镜边刺破了他的手掌,血
落在镜面上,然后随着刺眼的金光,那镜身化作一条金蛇冲入樊隐的额心。
  「碰。」樊隐倒在了地上。
  梵倾梵啸的车队正像朗鸣驶去,如果顺利的话,只要十天他们就能到朗鸣的
首府南都。
  「栖绯……」马车中梵倾擦着栖绯额上的冷汗,就在之前上车的时候,栖绯
突然倒在了他怀里,她的额头极烫,好像是受了风寒。此刻面色潮红的躺在马车
之中。御医说她没事,他却如何都放心不下。
  将拧干的巾帕放在栖绯额头,梵倾跳出马车。正看到梵啸正关切的朝马车看
来。
  「阿啸,你若是想就去照顾栖绯吧。」
  梵啸立刻露出一脸欣喜的表情,旋即又沮丧起来:「哥,我不是不想。」只
是刚刚他靠近的时候,昏昏沉沉的栖绯也不忘了将他推下马车。
  「或许过段时日就好了。」梵倾似乎在说给梵啸听,可这何尝不是说给自己
的。他抬起头,看向南方。
  「不知道南都近来如何。」
  「无非就是父皇又多娶了几名美人罢了。」梵啸答话,对最宠他的父皇,他
并不亲近,只觉得厌恶。
  「但愿如此。」为何此刻他的心中竟生出了几分不安呢?
  「皇上怎么还不出来。」大殿前,太监总管正慌张的来回踱步。
  「硬闯吧。」禁军统领再也沈不住气,打算带人冲入殿中。
  「统领大人,皇上发过话,谁进去就治谁的死罪,三思,三思。」
  禁军统领此刻也是焦急万分:「可是现在皇上已经进去两个时辰了,若是再
不出来,怕是,怕是就……」
  「怕是如何?」樊隐忽然从大殿走出,接下了禁军统领的话。
  「皇上!」院中的一干侍卫太监统统跪下。
  「皇上,您没事吧!」太监总管战战兢兢的问道,他忽然觉得,面前的皇上
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让他看到就心生恐惧。
  「哈哈,朕好得很!」樊隐朗声大笑:「从此之后,朕还会更好的!」
  此刻,所有人都没有发觉,樊隐的额心有隐隐的金光闪烁。
              第074章刺杀
  轩辕皓站在原地良久,如果说之前栖绯将他遗忘的时候他还抱着一线希望,
那么此时,他真的清楚的了解,自己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战羽,你要去哪?」回头就看到正要离开的战羽。
  「就算栖绯不需要我也没关系。」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而这个结果,
比看到栖绯在梨花树下的那一幕已经好得太多太多。
  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决定,无论栖绯生死,无论她以后身在何处,
就算是上穷碧流下黄泉也要紧随其后。
  「我会和她一起走,她在哪,我就会在哪,谁伤她,我就杀了那个人。」
  如果栖绯不要他,那他就在暗处守护着她,就算她一辈子不知道也没关系,
只要她还平安就够了。他再不多说,转身离去。
  「我不管你现在在想些什么?」宇文长风冷冷道:「就算你是天宇的皇上,
你若是再伤害栖绯,我宇文长风第一个不放过你。」说完,他也转身离去。
  空空荡荡的庭院只剩下轩辕皓一个人。他从怀中拿出那颗石头,温柔的抚摸。
  「栖绯……」即使栖绯已经放弃了他,他也不会轻易离去,他爱栖绯,绝对
不会放手!
  「皇上。」战恒冲冲忙忙的进入院中:「东都有急件传来。」
  轩辕皓打开信件,想到栖绯额心的那片从前没有过的黄色花瓣,立刻明白了
前因后果。
  「神器现,天下乱……」他将信收回袖中,东都也出现了那个沈入地底千年
的神殿,难道这天下真的就要乱了么?
  现在,他要回天宇主持大局了,不过,只要那个神器还在,栖绯就一定会回
到天宇。
  栖绯,我在天宇等你回来。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不回来,就算抢也要到
朗鸣将她抢回。
  「派人跟着郡主,保护她的安全,随时传消息给我。」
  「是。」
  「回天宇。」只要栖绯没事,他就还有机会,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要将
栖绯留在身边。
  宇文长风刚出院门,就见一名暗卫落在他身旁。
  「主人,西域有密函传来。」
  宇文长风接过密函,面色微变:「一夜之间,全城的人全都不见了?」
  「正是。而且属下还接到了一个消息。」
  「说。」
  「没有死的人说,在那个大殿看到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极像岚王爷。」
  「什么?」宇文长风愣住:「你是说有人在大漠中看到了我哥?」
  「听那个人的形容,那摸样极像。」
  宇文长风沈吟了半响:「我们回西域。」
  栖绯,你等着我,到时候和哥哥一起接你回家。
  栖绯睁开眼,华丽的大床,粉红的纱帐。她本以为自己这次已经醒了,结果
只不过从一个梦境进入到了另一个梦境。
  在她面前依旧站着那个已经无比熟悉的自己。她看着她整理了衣物,然后走
向门外。
  无奈地起身,跟上前去。
  「这次你想让我看什么?」
  前面的人没有说话,这一次的梦境与以往不同,寂静无声得让人觉得害怕。
  女子走了很久,终于在一扇巨大的门前停住了脚步,迟疑了一会儿,才推开
门,走了进去。
  栖绯站在门前,不知道走进这扇门之后,是不是又会看到熟悉的陌生的脸孔,
这些混乱的梦境几乎让她发疯,甚至分不清哪些是寄魂珠里的残念,哪些是自己
的回忆。定了定神,她推开门。
  空荡的大殿中,一面完整的镜子悬浮在房间当中,没有诡异的符咒,只有温
暖和宁静。
  它和栖绯拿到的残片不同,似乎没有任何的危险。
  少女走到镜子前,一动不动,过了不知道多久,看到栖绯觉得身体都开始变
得僵硬,她终于动了,对着镜子缓缓伸出了手。
  「碰咚。」马车剧烈的颠簸让栖绯猛然从梦境中惊醒,睁开了双眼。这一次
她看到的是马车的顶棚,还好,不是梦了。
  「栖绯,你终于醒了!」梵啸有些惊喜:「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哥,哥,栖
绯醒了!」他兴奋的朝着窗外叫道,然后片刻之后,马车停下,梵倾冲了进来。
  「栖绯,你终于醒了。」
  梵啸慢慢扶起栖绯,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他的脸上有长得有些长的胡
渣,对面的梵倾也一样,此刻几乎没有一国太子的威仪。
  两人关切的摸样,让栖绯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的记忆里还残留着那时候他们
给她侮辱的那一刻。她皱了皱眉,从梵啸的怀里挣脱出来,对梵倾说道:「我对
朗鸣不熟,只是想同你通行而已。」
  栖绯的冷淡让这两人的笑容瞬间僵硬。过了片刻,梵倾还是弯起了唇角:
「你醒了就好。」
  「来人,送东西上来!」他对着马车叫了一声,没过多久,随时备着的热粥
送了上来。
  「你睡着的时候不能好好吃饭,这三天我们能喂下的东西极少,现在饿了吧。」
  栖绯的肚子配合的叫了一声,让她有些尴尬,接过梵倾递过来的碗,道了一
声:「多谢。」
  看着手中冒着热气的碗,她有些困惑,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如此平静的面
对伤害她的人。好像自己的情绪变得异常淡泊,很多事情都不再放在心上。
  「栖绯,你怎么了?」看到栖绯发愣,梵啸有些慌张,他怕栖绯改变主意回
天宇,只能有些焦躁的发问。
  栖绯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对着梵倾说:「我想一个人静静。」
  梵倾点了点头:「栖绯,有什么事就叫我和阿啸。」
  少女点了点头,继续对着粥碗发呆。
  「哥,我觉得栖绯不大对劲。」走出马车,梵啸有些焦躁的抓了抓头发,栖
绯平静得让他不安。
  「恩。」梵倾早已觉得蹊跷:「寿宴那天的事情也有些蹊跷,恐怕和她拿在
手中的那枚珠子有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此外,南都似乎有变,我们这一路怕是要小心了。」
  「怎么会!」梵啸有些惊讶:「父王虽然手中还有些权势,却也掀不起来什
么大风浪。大哥那边也是,昨天不是还有消息传来说大哥被惩治了么?又怎么会
突然有变?」
  「今天,该来报讯的暗卫一个都没有来。」
  「恩?」
  「只来了一个父王派来的信使。说是让我们早日回南都。再问就问不出来一
句有用的话。」
  梵啸也察觉到了不妙:「我这就派人给楚风哥送信,若是我们的人用不了,
或许他那边的还行。」
  「不必了。」
  「又怎么了?难不成他那边……」
  「楚风得了一场急症,而他南都的手下,现在也一个都联系不上。」
  「难不成真的有变?」
  「十之八九。」
  楚园,沁雪园楚风的寝房,楚风躺在床上,他的脸上带着不健康的潮红。
  「怎么样了?」楚言之问道,楚风的这场急症让他踏足了自己多年都不曾踏
入的沁雪园,这里还和从前一样,让他不免有些伤感。
  「九少爷他,积郁成疾,来势凶猛,不过发现的及时,休养个十来日应该就
能好了。属下刚刚喂了好眠的药,若是能好好睡上一觉,明日的精神应该就能好
些。」
  「栖绯……」青年轻轻的呻吟着,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栖绯……别闹…
…」
  两人停止了谈话,楚言之看着楚风的笑,良久之后,叹了口气:「若是少爷
醒来以后要离开楚城,你们不要拦着,他想要去哪就去哪吧。」
  既然用情如斯,就算那个少女不是他能碰的又怎样,与其让他痛苦的活着,
倒不如放手去争取。或许结果会不一样。
  战羽站在山坡上遥遥的看着,那辆载着栖绯的马车忽然停了,之后便看到梵
啸下马走了进去,又叫人送了什么。
  栖绯应该是醒了吧。他松了口气,如果栖绯再睡上一个时辰,他或许就再也
忍不住,冲到梵倾梵啸两兄弟面前,质问他们是不是给栖绯吃了什么。
  就先这样吧,让他远远地护着栖绯就好。
  「族长!」身后一人单膝跪地:「族内的长老请您回去。」
  「不回。」
  「大长老说,您刚继承族长之位,还有许多人暌违,若是此时不回族内,怕
是不好。」
  「这位置既然是他们硬塞在我头上的,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那报讯的人
还要说些什么,战羽忽然眯起了眼,他顺着战羽的目光看去,在那队梵氏皇族的
车队侧前方,似乎有一群黑衣人正在悄悄的接近。
  「不好!」战羽撇下报讯的人,飞快的向山下冲去。
  栖绯放下喝完的粥,抬起右手,施了一个记忆中出现的法诀,可是应该出现
的效果却没有出现,又试了一次,还是没有成功,又试了几个别的,依旧不行。
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又检查了下身体中的内力,一点儿都无。
  她叹了口气,或许从今往后,她还要把内力重新练起来才是,毕竟,她现在
她身边再没了值得依靠的人。
  忽然,耳边传来奇怪的哨音。栖绯警觉地将车窗的帘子掀起了一条小缝向外
看去,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梵倾和梵啸好像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许她听错
了。
  放下窗帘,正想再歇息一会,却又有一声哨音打破了耳边的平静。
  「梵倾!」栖绯再不迟疑大声喊道:「有埋伏!」
  就像回应她一样,雨点般密集的箭矢向马车袭来。
            第075章狡猾的栖绯
  「栖绯,快趴下!」梵啸不顾危险,飞身冲入马车,将栖绯牢牢的压在身下。
  梵倾在栖绯大喊的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险,他挥剑砍下射向自己的箭矢。
  「保护郡主的马车!」一声令下,还能活动的一半侍卫立刻有条不紊的护住
马车,其他人则冲到了梵倾身旁。
  「抓刺客,杀无赦。」放下话,知道梵啸已在保护栖绯,梵倾再不迟疑,攻
向刺客。
  「栖绯,别怕。」梵啸将栖绯牢牢的护着,时不时的用坚硬的护臂挡住射入
马车的冷箭。
  栖绯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什么都没回答,现在的她还太弱,只能靠人保
护,虽不可耻却还是感到不甘。
  不知道外面的人是冲着谁来的。是她,还是梵倾?
  「嘶……」拉车得马似乎受了惊吓,剧烈的震动过后,忽然开始飞奔,颠簸
得几乎让栖绯将不久前吃下去的粥全部吐出去。
  「马受惊了!」梵啸脱下自己的披风将栖绯裹起,然后飞快的冲到窗边看向
窗外,果然,马受了惊,正朝着他们路过的一个悬崖方向奔去。
  他回身抱起栖绯,再不顾及其他,一个纵身从飞驰的马车中跳了出去,险险
地打了几个滚才停住。与此同时,马车已经随着马的哀鸣落下了悬崖。
  「栖绯,你没事吧?」梵啸慌忙问道。
  栖绯钻出斗篷吸了口气,被那么厚的斗篷包成了粽子,又被牢牢的抱着,再
怎么都不会有事吧。她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身。
  「你的手受伤了!」
  顺着梵啸的目光抬起手,小手指的指尖不知道被什么划破了,流出了几丝血。
这也叫受伤?
  倒是梵啸,栖绯上下瞧了瞧,脸上身上都是刮伤。右脚的小腿还流着血。无
语地抽了抽嘴角,若她此刻的状况叫受伤,那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已经重症难愈,
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
  看到两人力薄,领头的黑衣蒙面男子一边下令阻止梵倾的人手支持,又分出
十几人向他们二人杀来,「刺客来了。」栖绯并不想同梵啸寒暄,开口告诉他这
个不怎么愉快的现实。
  「你终于跟我说话了!」青年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灿烂的笑:「这是这几天对
我说的第一句话,一定要记下来。」
  他疯了么?栖绯看着接近的刺客,觉得此刻自己的保镖一点儿都不靠谱,可
是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也只能靠他了吧。
  只见一名刺客刺向栖绯,梵啸面色一凛,仿佛变了一个人,周身都散发着无
限杀意,他一脚踹开刺客的攻击,飞快抽出腰间宝剑,站在栖绯身前,他算不上
魁梧,此时却仿佛充满了力量和让人恐惧的压迫感。
  「伤栖绯者,杀无赦!今天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栖绯看了看自己的小指,又看了看包裹自己的斗篷上带着不易察觉血迹的金
扣,好吧,看在它帮她的份上,就不让它碎尸万段了。
  梵啸将栖绯护在身后,仅管那十几人的力量不俗,却怎么都无法冲破梵啸的
保护。栖绯看着,心里却掀不起一丝波澜,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
会这样,竟然连应该有的恐惧,都好像被抽走了一样。
  她皱了皱眉,冷静的躲过一只从后面射过来的冷箭,顺便推开梵啸。
  看着地上的箭,梵啸的怒火更胜,也不在意自己是否受伤,不再等待马上就
过来救援的援军,更加疯狂的和那些刺客缠斗起来,这一次,他一口气就杀掉了
四名黑衣人。
  栖绯正看着,忽然觉得周围不对,然后,就像放慢动作一般,四枚箭矢从不
同的方向袭来将她夹在了死角。她飞快的考虑,到底应该让那只剑射中才不会更
危险,选择放弃左腿。
  「栖绯!」梵啸砍下一只箭,却来不及砍下其他,他丢下剑不顾一切抱住了
她。而预想之中的痛楚并没有到来。
  栖绯从梵啸的怀中探出头,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男人的背影很熟悉。
  「战羽,你来了。」她平静的推开梵啸打着招呼,就像三天前并不是她舍弃
了男子一样:「梵啸很不中用,所以要靠你了。」
  梵啸几乎咬碎了牙,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栖绯本来的性子,这么让人……
这么让人抓狂!
  战羽却笑了,这笑几乎让他流出眼泪,栖绯用她的方式承认了他的加入,即
使她的脸上有几分无奈,她在用她的方式在告诉他,她只是在利用他,如果不愿
意,可以随时走开。
  可是即使明白又怎样,现在,只要能看到她毫无芥蒂的站在他身后,他就已
经十分满足了。他转过身,一剑刺死暗算他的刺客,不再去看梵啸咬牙切齿的摸
样。
  「保护栖绯。」放下话,他像死神一样冲入人群,将那些妄图伤害栖绯的人,
毫不留情的斩杀!
  两刻钟后,在梵倾的指挥下,黑衣人尽数伏诛。
  战羽终于得空来到栖绯面前,单膝跪地,就像八年前一样,许下不变的誓言:
「栖绯,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就算你不需要我也一样,战羽会为你生,为你死。」
  栖绯看着面前的男子,内心无比澄净,明白面前的男人是心甘情愿被她利用,
她有种感觉,就算现在让面前的男人去死,他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好呀,我现在的护卫很差劲,我觉得你更可靠一些。」她意有所指的瞥了
梵啸一眼,这一眼让本来心存愧疚的男人瞬间炸毛。
  「这就是你们天宇传闻中性格无比温柔娴熟的月郡主?」梵啸几乎抓狂。
  「没错……」战羽忍着笑意,看着栖绯,虽然她现在的情绪淡泊,但确实是
他的郡主没错,性子就像所有事情都从未发生过一样……
  梵啸嘴里抱怨着,眼中的温柔却展露无疑。
  「来来。」栖绯像招呼小狗一样对着梵啸勾了勾食指。
  「怎么了?」梵啸的嘴角抽了抽。
  「你的伤口该包扎了。」右小腿的伤势似乎不轻,他能坚持到现在却没有抱
怨一声,怎么都不像是个最受宠的皇子……
  梵啸受宠若惊,忐忑不安的走到了栖绯面前:「你……多,多谢……」
  「我可没说要给你包扎。」栖绯将手中的医药用品一股脑的塞到梵啸怀里:
「你伤的是腿,又不是脑子,结巴什么?」说完,徜徉而去。
  「月栖绯!」半响过后,反应过来的梵啸发出一声怒吼。
  栖绯,是把梵啸当做了长风吧……战羽看着面前这一幕,觉得有些好笑。
  离开楚城前,长风告诉他,说是等找到清岚之后再来见栖绯。也不知道现在
境况如何。
  昶山以西,中原西域的交界之处。
  「王爷,这里的风沙极大,我们还是一会儿再行吧。」
  宇文长风看了看,现在的情形似乎不妙,他们才刚入沙漠之中,就差点儿迷
失方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诱导人走入那深不可测的大漠之中,他在这里长到
了八岁,也听说过无数奇闻,却从未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难道说真的像传言一般
所说,神器出现了么?
  梵倾站在溪边,面色微沈。
  「问出什么了么?」栖绯走到他旁边。不远处还有几具未处理的死尸似是中
毒身亡,恐怕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吧。
  「活口都自尽了。」梵倾脱下自己的披风擦了擦上面的血迹,然后回身将栖
绯包了起来:「你风寒刚好,切勿受凉。」说罢,看着一脸莫名的栖绯自己也愣
住。不知道为甚么,他刚刚竟如此自然的做了这些事情,就像曾经做过千百次一
样。
  「抱歉。」
  「多谢。」栖绯也没客气,将自己裹紧,梵啸的披风上沾了太多的血,她实
在受不得上面的味道,再说她也确实很冷,此刻这温暖又带着青草香气的披风刚
刚好。
  梵倾笑了,显得释然,又带着几分开怀。
  「你没事就好。」
  栖绯看着她全然不设防的笑有些茫然,而心脏依旧平静又空荡的跳着,她压
下那股莫名的不安,若无其事的问:「有头绪了么?」
  「大致吧,只是没有证据。」
  「哥,有什么头绪了?」梵啸和战羽也走到溪边站在两人身旁。
  梵啸看到栖绯穿着得披风,撇了撇眉,然后什么都没说便将她又裹成了粽子。
  「应该是宫里的。」
  「是大哥?」
  梵啸沈吟了一下:「恐怕不是他。」
  「那是谁?三哥?不可能吧,三个吃斋念佛多年,别说是刺杀你我,就算是
杀只鸡杀之兔子他都不敢!」
  「不是老三……」
  梵啸心头一跳:「哥,你什么意思?」
  「等确定之后再告诉你吧。」
  「何必猜来猜去的,问问不就知道了?」栖绯朝侍卫那边挥了挥手:「把那
个南都派过来的信使丢过来。」
  那些侍卫见是栖绯要人,慌忙应下,将那个已经腿软的信使推攘到了几人面
前。
  「说吧,你是谁派来的。」
  「郡主,小人不知您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么?」栖绯带着笑,走到他面前:「战羽哥,扯开他的衣领。」战
羽未发一言,一把扯开男子的衣领。
  「栖绯你要做什么。」梵啸有些奇怪。
  信使想要挣扎,却被战羽压制,半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
  衣领扯开,他的颈间有一个奇怪的挂坠。战羽一把扯下,转身交给了栖绯。
  那挂坠一指长,像是一只笛子。
  「虫笛?」梵啸看到一愣。
  「恩。」栖绯点了点头:「他就是靠着这个和先前的人联络的。」这种笛子
吹出的声音人听不到,却有一种瑶虫会因为这种声音分外活跃,于是这种笛子被
称为虫笛,通过不同的吹奏方法,传达不同的讯号。而且这讯息足可传至三十里。
  「说吧,你是谁的人?」
  男人瞪着栖绯,不肯张嘴。
  战羽忽然出手,卸下男人的下巴,又点住了那人的穴道。
  「他想自尽。」
  栖绯笑了,这笑却是狡黠中带着危险,她走近信使,然后用手里的虫笛挑起
男人被卸掉的下巴。
  疼得男人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你以为死就那么简单么?」栖绯撇下他,从怀中拿出一只瓷瓶,你可知我
手中的是什么?
  男人有些惊恐的看着栖绯手中的精致瓷瓶,表情有些惊恐。
  「放心,这不是醉生梦死,我很讨厌那药。」
  男人显得放心了不少。
  「本郡主的品味不错,这东西比醉生梦死要有用得多。」
  「你现在若后悔还来得及。」栖绯拿着小瓶在一旁笑道:「一会儿可就来不
及了。」
  男人更僵硬了,却还是硬骨头的什么都不打算吐出来。
  「战羽哥,挖坑。」
  战羽也不问缘由,将信使丢给他人,二话不说抄起宝剑击向地面,不出半刻
便挖出一个不宽的深坑。
  「把他丢下去。」
  侍卫手忙脚乱的把人丢了进去。
  「头朝上。」
  又赶忙将人正了过来,刚好露了个头。
  「填土。」侍卫们也不敢迟疑,又慌慌张张的把土往回填。
  那信使张着嘴,见似乎不是要活埋自己,心又微微放松,只是那些土都不长
眼的时不时的往自己的嘴巴里进,让她不得不摇头晃脑的躲着。
  梵倾梵啸一脸茫然,也任由栖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盏茶的功夫,男人只剩下一个头留在外面。
  「栖绯,你到底要做什么?」梵啸忍不住问道。
  「也没什么。」栖绯在那人面前叹了口气:「他既然不肯说,我也没什么好
办法,有人说我月栖绯心肠最软,所以没人听我的话,现在有个人让我杀一儆百,
也不错。」
  她对着男子上下丢了丢手中的小瓶:「知道这是什么么?就算没见过也应该
听说过,这小瓶中装的是流银。」
  「流银?」流银这东西算不上什么稀罕物,却也不是哪里都有的,貌似银,
却比银还要重上几分,有毒,甚至皇家有些人还用这种东西暗杀。
  「没错,就是流银。大家都知道,流银极重,只要将他的头皮上开个十字形
的小口,然后将这瓶中的东西灌入……那……」
  「皮就会完整的剥下来。」战羽接着说道,拿起宝剑走进那人,扒开头皮:
「栖绯,现在就开始么?」
  那人再忍不住,慌忙猛力的摇着头。
  栖绯背过身,托着腮。
  「我想想……战羽哥,等我们吃罢午饭在扒皮如何,中午的时候皮能干的快
些。」
  「栖绯说何时就何时。」
  那人不停的甩头,看得其他人目瞪口呆。
  「哎?你摇头做什么?」栖绯才看到那人正在不停的晃着脑袋呜呜阿阿:
「莫不是等不及了?」
  「人的发肤受之于父母,我给你留张完整的皮,谢谢我吧。」
  周围人均是一身冷汗,这……这……郡主的脸皮也太厚了吧……这招数也太
狠了吧。
  那人的头晃得越发厉害,冷汗直流。
  「哎?莫非你是想要感谢我?不必不必了。」栖绯拄着下巴:「还是说你想
告诉我什么?不说真的没关系,我最近想做人皮面具,正愁没有材料,还要多谢
你才是。」
  那人拼命摇头,栖绯许久后才叹了口气:「战羽哥,让他说话。」
  战羽走过去,几下挖出男子口中的毒,又板正他的下巴。
  「郡……郡……郡主……我说。」他的嘴刚刚板正,还不停的流着口水,便
迫不及待的招供道:「是皇上派属下来的。」
  「哪个皇上?」梵啸心头一跳。
  「当然是……当然是朗鸣的……当今圣上……」
  「你胡说!」梵啸大声怒喝。
  梵倾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沉默下来。
  「说吧,除了让你里应外合之外,还有什么计划?」
  「再向南一百里,有个小镇,那里……那里还有埋伏……求郡主饶命,这几
日皇上性情大变,小人不敢忤逆,现在南都里头,许多大臣都没了性命,小人不
过是个送信的小官……求您饶命呀饶命。」
  几人都沉默下来,栖绯摸了摸额心,难道就像梦里的那个女子说的,揭开了
封印之后要尽快集齐所有的镜子,否则就会天下大乱么?
  头忽然有些眩晕,一些莫名的影像又出现在脑海,她微微晃了晃,也许该吃
药了。她撇下那帮人,走向带着药物的马。
  等处理好信使,午膳时分梵啸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小声问梵倾道。
  「哥,栖绯拿的真的是流银么?」
  「噗……呵呵呵。」梵倾低笑出声:「那些话你竟然也当了真,栖绯手里怎
么会有那些奇怪的东西。」
  「真是傻瓜。」栖绯对着梵啸做了个鬼脸,从怀里掏出瓶子,打开瓶塞:
「伸手。」
  梵啸呆愣着伸出手,栖绯将瓶子倒过来轻轻一扣,一颗东西从里面蹦了出来,
落入梵啸手心。
  「恩?」梵啸用两指将那东西捻起:「糖?」
  「错,是松子糖,味道还不错,吃了吧,吃了吧,不用谢我。」
  「月栖绯!」竟然又耍他!
  栖绯耸了耸肩,放下碗筷离开,留下了笑不可支的梵倾和恼羞成怒的梵啸。
  离开的楚园之后,她忽然发现,自己怀中还放着这么一瓶松子糖。
  沁雪园中楚风睁开眼:「栖绯,我做了个梦,梦见你不要木木了。」他转过
头,却没有看到那个喜欢窝在他怀中的少女。枕头上似乎残留着她的气息,怀里
似乎还留着未散去的温暖。
  原来,无论他睡睡醒醒多少次,始终都无法从这最残忍的梦中醒来。
  他挣扎着起身,拿起枕头,枕头下面还有栖绯藏着的桂花糕,松子糖,他还
记得,寿宴那天的早上,他还装满了一个瓷瓶放在她口袋里给她当无聊时的消遣
……
  「栖绯……」无力的靠在床头呢喃那个他怎么叫都叫不够的名字:「栖绯…
…」
  昶山古墓,月冉在最大的墓室之中翻找着什么,他隐隐记得,在这个古墓之
中有一本记录「寄魂珠」的书册,到底在哪里呢?为什么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第076章瘟疫?
  雕栏玉砌,薄丝帷帐,水晶的风铃叮咚作响。一男一女坐在花园精致的凉亭
中,各自执黑白,正在对弈。
  「公主今天可是心情不好?」男子的声音甚为温和,如同春风拂面,甚为悦
耳。
  「恩。」女子的声音闷闷的,她拿起一颗黑棋,随手落在棋盘的一角。
  栖绯站在不远处的小径上,无奈地看着亭中男女,又是梦么?这次轮到了年
少的她和梵倾?她叹了口气,走近那精致的小亭,可就像她曾经尝试过的一样,
无论怎么靠近,也只能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怎么?可是同月冉大人吵架了?」男子看着早已没有任何悬念的棋局,落
下一子。
  少女拿起黑子,皱着眉看了半天,干脆扑倒在棋盘上:「如果是就好了,可
惜月哥哥从来都不同我吵架。」故意弄乱了棋局。
  她坐正身子,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故作惊讶的看着棋盘说道:「哎?抱歉,
梵少主,本宫不小心把棋盘弄乱了,来人,过来整理。」
  男子也不生气,他笑着为少女斟上一杯茶:「可开心一些了?」
  「什么?」少女挑着唇角,不客气的喝了一口:「你都说了要本宫说自己输
了才作数的,既然没有输,就不用陪着你去游月都。」
  「确是如此,不过如果公主不同我去,就要和轩辕一起游湖了吧。」
  少女一听,瞬间垮下了脸,磨蹭了半天才犹犹豫豫的说:「今天与梵少主对
弈甚为尽兴,不知道梵少主可否赏脸与栖绯同游月都?」
  男子正要含笑应允,就见传讯的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近,跪在亭外。
  「参见公主,梵少主。」
  「何事这般惊慌。」
  「启禀公主,梵少主……皇上要二位马上去议事厅。」
  「发生何事?」少女皱了皱眉。
  「小人不敢妄论朝政……」小太监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说。」
  「是,是,是梵氏封地朗鸣出现疫情,已亡上千人……」
  「啪!」杯子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栖绯睁开眼,到处都是树木,落在身上的是斑驳的树影,她忽然有些搞不清
自己身在何处。
  「再过十里就到了石岗镇,可能随时都有伏兵出现,你们是朗鸣最好的战士,
打起精神随时应战!」
  耳边传来梵倾下令声,让栖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醒了。
  「是!是!随时应战!」不到百人的队伍,却比得上成千上万人的意志。
  「栖绯,你醒了。」
  抬起头,看到的是战羽放大的脸,栖绯这才想起,刺杀事件之后,为了减轻
负担,他们舍弃了所有的马车,这两日她都是由战羽骑马带着自己的。
  把身子坐正,看这些拥有无限精力的兵士,栖绯自叹不如。
  「梵倾的近卫很不错。」
  「恩?」
  「前前后后已经有十次刺杀,人马死伤极少。」
  「恩。」栖绯点了点头,她本以为梵倾不过是个会收买人心的皇子,如今看
来,他确实在很多方面都合适做个帝王。领兵布阵都是个能手。
  百无聊赖靠在战羽怀里,马走得不快,颠簸的感觉让她又有了睡意。
  「不能再向前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响:「不能走了……现
在的你还不是他的对手,不能再向前走了。」转瞬之间,周身漫起无边的寒意,
片刻之后,满眼都是流着血泪的人……她仿佛到了人间地狱,哀鸿遍地。
  下意识的想从幻觉中醒来,她挣扎着睁开眼,终于,那些声音消失不见。
  「栖绯,你怎么了?」战羽摸了摸她的头,有些凉:「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她想了想刚才的情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战羽赶忙又用厚重的披风将栖绯裹紧:「前面不远就有一个村镇,到了那就
可以休息了。」
  「栖绯,不舒服么?」梵啸看到栖绯醒来,赶忙将马驾到了她身旁,看到战
羽的举动,他又羡又妒:「栖绯,不如与我共乘一骑?」
  「为什么。」
  「为什么?」梵啸没有想到栖绯会问这种问题微微发怔,又不好说是自己想
抱她在怀里,抓头抓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个理由:「那个,那个战羽的马应该
累了……」
  「恩?」栖绯托着腮:「你是在说我很胖么?」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梵啸慌忙解释:「栖绯怎么会胖呢,我是说,我
是说今天我给战羽挑了匹老马,不能让两人共乘很久……」说完,他愣了一下,
然后小心翼翼的看向栖绯。
  「哦……」栖绯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片刻之后,栖绯和战羽两人骑着梵啸的马走在前面,梵啸一人沮丧地骑着老
马没精打采地跟在后面。
  周围的兵士忍着笑,围护在左右。
  梵倾时不时的看向栖绯,脸上带着他自己都不了解的宠溺的笑。
  「你说什么?」轩辕皓坐在马上,此刻的他显出几分疲惫和懊恼。
  「启禀皇上……」马下,信使战战兢兢的报告自己要传达的消息:「刚刚从
东都传来消息,那座……那座皇上要时时探查的神殿一夜之间不知所踪……」
  他快马加鞭昼夜兼程的想要赶回东都,就只剩下一日的路程了,此时竟然传
来这种消息,怎能不让他懊恼。
  「还有什么消息?」
  「就在这几日,东都出现了一名少年神医。」
  「战羽,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栖绯原本正在把玩那个装着松子糖的瓷
瓶,却忽然闻到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
  「什么味道?」战羽嗅了嗅,却没有闻到任何异样的气味。
  「闻不到么?」那味道几乎让她恶心的想吐,她抓住战羽的衣襟:「这味道
我受不了……」
  战羽见到栖绯忽然变得苍白的脸色和忽然溢出的冷汗,赶忙将马转了个头,
向反方向驾去。
  「停!」梵倾一声令下,让人马原地留守和梵啸慌忙转向追了过去。
  「好些了么?」战羽见栖绯的脸色不再那么难看才停下,将栖绯抱下马,喂
了些水。
  「恩。」
  「怎么了,栖绯可是哪里不适?」梵倾梵啸追过来赶忙询问。
  「梵倾……」栖绯缓了几口气,气喘吁吁的说道:「把你的人叫回来,那边
好像有什么东西。」
  「啊!」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第077章月冉的梦
  头顶的天花板上画着符咒,地砖上刻着符咒,没有风,只有从天窗中射入的
微弱的光。
  月冉有些困惑,前一刻他还在昶山古墓,为什么自己此刻却到了别的地方。
  空旷的大殿,似是熟悉,又有些陌生。这里空空荡荡,除了符咒,唯一的物
品就是悬浮在正中的一面镜子。这镜子只有双掌的大小,背面有着繁复的花纹,
看起来极为普通,却仿佛拥有撼动天地的力量。
  透过屋顶的天窗,可以看到湛蓝的天空,偶尔路过洁白的云和欢快的飞鸟。
大殿很静,或者可以说是死寂一片,就像昶山古墓一样,安静又寂寥。
  月冉忽然明白,自己竟然做梦了。这是他数百年来第一个梦,他没打算从梦
中醒来,这种神奇的经历,对他而言,可遇不可求。
  「吱……呀……呀……」大殿的门发出轻微的声响,打破了寂静,一直小手
从门后伸了出来,抓住了门框,然后一个梳着可爱的包包头小女孩小心翼翼探头
进来,她大概五六岁,小脸上一双大眼水灵灵的像会说话,只是此时,她身上的
繁复华丽的衣物有些脏乱,精致的脸蛋上有些泥污。她左右看了又看,确定没有
人,飞快的冲入关紧殿门。
  这个女孩很眼熟,月冉走近她瞧了又瞧,怎么都觉得像是小上许多号的栖绯。
  他想摸摸她的头,手指却穿过她,怎么都碰不到。
  女孩同月冉擦肩而过,踏踏踏踏地走到大殿中央,伸出小手去够那飘在空中
的镜子。怎奈个子太小,怎么抓都抓不到。她向四周看了又看,知道没有能踩的
对象,只能乱七八糟地系起裙摆别再腰间,开始向上跳。
  可那镜子就像和她作对一般,每每手要碰到镜子的时候,那镜子就会像逗弄
她一般,高上那么一点儿。
  直到女孩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也没能够到。
  「臭镜子。」小女孩对着镜子握紧拳头:「你也欺负我!」她坐在地上好似
觉得委屈了,原本红彤彤的小脸儿变得更红,大大的眼睛里泛出泪光:「他们因
为栖绯没有娘就欺负栖绯,同他们打架还打输了,又被父王罚,现在你也欺负我!」
豆大的泪珠落在地砖上,溅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以后栖绯不来了,再也不来
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栖绯!」说完爬起来就向外走。
  这次反倒是那面镜子着了慌,飞快地堵在了女孩的面前,再不让她向门口走。
  「让开,我要出去!」她两只脏脏的小手都拍在镜面上也没能将那镜子推开
分毫,她左跑右跑也没能出去,显得更加委屈,对着那张不能映出脸庞的镜子怒
目而视,声音哽咽。
  「人家费了好大劲儿才偷偷跑出来……」她挽起袖子,露出细嫩纤细的手臂:
「你看,都流血了,你还欺负栖绯,不让栖绯碰……」
  镜子上显出一行字迹【镜子错了,对不起。】可惜那字是古体,别说几岁的
小娃,就算是老学究也未必懂……
  「你竟然欺负栖绯不认字!」女孩更委屈了。
  镜子晃来晃去,就好像是个想要解释却说不出口的人,而小女孩,委屈地对
着镜子怒目而视,让月冉觉得这对组合亲切之余又有些好笑。
  一道柔和的光笼罩女孩儿,她手臂上的伤口消失无踪。
  女孩看了看面前好似在讨好的镜子,终于显得有些不情不愿地将它抱在怀里,
然后竹筒倒豆子般的诉说自己的遭遇:「我本来想午时就过来的,可是刚吃完饭,
走过御书房的时候就碰上了皇叔家的那个坏蛋,他仗着自己有哥哥,就欺负栖绯,
和栖绯打架。」女童添油加醋地将小孩子打架说得惊天地泣鬼神,最后等长篇大
论完结,注明了一句:「栖绯有哥哥就好了,一定让哥哥把那小子打个满地找牙。」
  【女子说话不应如此粗俗。】月冉隐隐看到镜子上出现了一行字迹又飞快隐
去,更觉好笑。
  「对了,镜子,不如你做我的哥哥吧。」她双手举起镜子:「做我的哥哥,
让他们谁都不敢欺负我。」
  仿佛有什么东西敲中了自己的心脏,一切开始变得扭曲,月冉的梦境戛然而
止。睁开眼,还是昶山古墓,还是那写满无数莫名字迹的沈眠之地。
  他有些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里还和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只是心
跳有些不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般。然后,就是身体力量的暴动。
  银发在转瞬之间变得漆黑如墨。黑发的男子睁开眼,走到墙壁前,伸手抚过
那些残缺的字迹。
  「发生什么了?」梵倾询问前来报讯的近卫。
  那近卫显得有些惊惶:「禀太子,刚才忽然从林子里头跑出来了一个女人,
然后看到我们忽然叫起来了,还说什么,都是死人,后来就晕过去了。走在前面
的探子传来消息,说是前面的村子里有许多死人……」
  「召集所有人,不要再向石岗镇方向前行,回到此地。也把那个女人带过来。」
  「是。」
  「等一下。」呼吸稍稍顺畅的栖绯忽然叫住传令官:「不要让任何人碰到那
个女人。」
  传令官看了看梵倾。
  「按郡主说的做。」
  「是。」
  看着无人的密林,栖绯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一样。
  「梵倾。」
  「栖绯,怎么了?」
  「你可知朗鸣什么时候曾经发生过大型的瘟疫?」
  梵倾微微愣住:「相传千年以前曾经有过一次,那时朗鸣还只是封地,据说
当时有数万人亡故。」
  「最后是怎么结束的?」
  「那件事很蹊跷,只有书册记载了开头。」
  栖绯还要再问什么,就听走进的队伍传来喧哗声。
  隐约听到有人抱怨道:「真晦气,被那个疯女人咬了一口。」
  心中的不安在一点点的放大,栖绯摸上自己的额心,自己的梦不仅仅是梦…
…那千年前的事,还会重演么?
           第078章突如其来的危机
  「主上,梵倾等人已经到了朗鸣腹地。」
  大殿之中,四处刻绘着面容狰狞的罗刹,轩辕刹坐在主位,面无表情地看着
跪在地上的手下。
  「那里疫情如何?」
  「已经由石岗散布到百里之外,相信不久之后就会到南都。」
  轩辕刹垂下眼睫,冷声下令:「今日酉时,下令截杀!把梵倾一行逼入石岗。」
  「是!」
  「都会死的,所有人都会死的!」那个被带来的女人就像疯了一样哭嚎,不
停滴攻击靠近她的所有人。
  「问过话了么?」梵倾皱了皱眉。
  「属下无能,这个女人只说死了很多人,就再问不出来什么别的。」
  「点一只凝神香。再派两个人去石岗镇探查,若有可疑之处,立刻回报。」
  「是!」
  过了两个时辰,太阳已然西倾,探子还没有回。栖绯坐在树下看着越来越暗
的天色,有些不安。她身后站着战羽,旁边不远处坐着梵啸。梵倾在对自己的手
下交代着什么,声音极低,听不真切。
  似乎有些不对劲。栖绯从地上站起,是她的错觉么?
  「怎么了?」梵啸跟着她站了起来。
  「这里太安静了。」方才还有鸟鸣,而此刻竟然寂静无声地像是所有的东西
都睡去了一样。
  众人脸色骤变。
  「快撤!」梵倾一声令下,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无数的箭矢从北边
向他们射来。提剑想要迎战,却发觉失却了内力。
  「啊!」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冷箭之后,就是数以百计的黑衣人攻向他们
的队伍。
  「向南撤!」
  这一次他们损失惨重,超过半数的近卫死在这场战斗中,只有小部分趁着夜
色,脱离了战圈。战羽梵啸护着栖绯,并没有什么损伤。而他们现在,却被迫进
入了石岗镇的境内。
  「栖绯有没有不舒服?」
  栖绯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没有闻到那股怪异的味道。
  「清点人数。」梵倾脸色并不好看:「检查中毒的情况。」
  「是!」
  见栖绯疑惑,战羽解释道:「那是一种无嗅无味的化功散,是专门偷袭所用,
如果内力够好,便不会受影响。」所以他们才会没有察觉,也没想到罗刹城的毒
会在这里出现。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有讯报传来,可梵倾听过之后,面色更黑了几分,过
了一会他忽然像下定决心一般走向栖绯三人。
  「阿啸,你带着栖绯回昶山吧。」
  「哥,你说什么?」梵啸有些惊讶,又立刻明白过来:「可是南都出了什么
事?」
  「总之你们即刻启程去昶山。」
  栖绯心中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是不是南都有变?」
  梵倾看向栖绯的目光有不舍也有遗憾:「不止南都,整个郎鸣怕是都在劫难
逃,你们现在出发回昶山还来得及。」
  「哥,你说清楚一些!」
  「朗鸣出现疫情,由石岗镇起已经蔓延数百里,若是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
便会殃及整个朗鸣乃至天下,我现在要去查清这瘟疫始末。你们都回昶山,再晚,
等到其他追兵前来,就来不及了。」
  「追兵?」
  「父皇已经下令,你我二人私通天宇意图谋反,现在已经被整个朗鸣追捕,
现在刚到郎鸣腹地,只要再向北,就是我们管辖的地界,父王的手伸不到那里,
你们就可以安全的……」
  「父王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传闻他性情大变,已经处死大大小小的官员数十,牵连被杀的无辜人上千。」
他拉住梵啸的手臂,让他不要激动:「我身为太子必须回南都查个清楚,前面的
石岗镇,是必经之路,也是瘟疫源头,无论如何我都要去上一趟。阿啸听我的话,
带着栖绯他们走。」
  「我不会走的。」还为等梵啸开口,栖绯便已拒绝:「我也要到南都,所以
不会回昶山。」这也是她必须做的。额心的印记此时滚烫,好像在告诉着她什么,
她不能半途而废,必须向前走。
  在栖绯的坚持下,几人只能妥协,先去石岗镇探查,若是情况有变,由梵啸
战羽将她带离。
  天色越来越暗,因为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危险,他们不敢停留在原地,只能向
前。梵倾将人分成三队,一对人快速穿过石岗镇,到前方传递消息接应,第二队
在石岗镇探查瘟疫源头,最后一队人留在后方混淆敌人的视听。又派出几名信使
前往不同的地方,尽可能多地调来援兵。
  可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决定几乎让他们后悔一生。
  进入石岗镇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村镇就像死去了一样,没有人声,
没有鸟鸣,只有破烂的门窗被风吹得吱呀作响,诡异的气息让人浑身发毛。
  点好火把栖绯与梵倾梵啸还有战羽一起,剩下的四五名侍卫另一边。他们从
一头走到了村镇的另一头,没有看到一个人,探查房间时,却看到了在床上死去
的人的尸身。那人的摸样极其可怖,全身腐烂,就连内脏都暴露在外。
  「不要碰任何东西,戴好布巾。」梵倾嘱咐着,慎重地亲手帮栖绯穿戴好披
风,又在她脸上蒙上巾帕。
  「你们呢?」几乎所有有用的东西都带在了她身上,相反,这几个人的防护
措施少得可怜。
  「别担心,我们三人只要不受伤,染病的可能性很低。」
  梵啸拿着火把,梵倾探下身,带着皮质的手套翻找可能存在的线索。
  栖绯想说什么,却被一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刚才因为火把的光亮一样东西晃
了栖绯的眼,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们看,那是什么?」顺着栖绯手指的方向望去,在这个残破的房间中,
竟然有一块金灿灿的东西停在角落。
  梵啸走过去,隔着白布拾起那块东西:「是金子。」转身交给梵倾。
  「应该是刚开采出来的金矿,含金量这么高的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梵
倾将那块金子包好,放在厚实的皮袋中:「我们去其他房子看一看。」
  许多房间里,停着一具又一具腐烂的没有来得及掩埋的尸身,而每个有死尸
的房间,都会有或多或少的金矿。
  「看来,这种矿石脱不了干系,而他们染病的时间可能很一致,才会有这么
多没有处理的尸体。」梵倾话音刚落,他们几人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哀
鸣。
  「啊!放开我,救救我!」
  几人互看一眼,向那个声音的方向飞快奔去,他们穿过几栋民房,冲进一间
庙宇,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异常震惊。
  发出叫喊的不是别人,正是梵倾的一名手下,此时,他正在地上拼命的挣扎,
大声的哭嚎。他的皮肤正在腐烂,被抓烂的胸膛上的黑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蔓延。
  剩下的几名侍卫手足无措,他们只能站在一旁,看面前的同伴痛苦的挣扎。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男子的四肢开始出现黑色的斑纹,然后是脖颈,最后停
止了呼吸。
  「怎么回事?」梵倾问那几个几乎已经虚脱了的侍卫,可他们却不知道如何
回答。
  「他是被白天那个女人咬过的人。」栖绯认得那张脸:「这种瘟疫有很强的
传染性。」
  她的话一出,剩下的三名侍卫齐齐变了脸色。
  「你是说我们也会一样?」其中的一个歇斯底里的问道,他的脖子上有一个
浅浅的伤痕。
  「住口!」梵啸呵斥。
  那人身体颤了颤,单膝跪在地上,眼睛却狠狠地盯着栖绯:「太子,五王爷,
这个女人不能留,她是瘟神!如果不是她你们也不会被皇上通缉,杀了她就会有
人解除这瘟疫。」他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双手埲过头顶:「太子,这是皇上的
东西,这都是他的使者说的。」
  梵倾走过去,拿起男子手中的东西,未曾想到,另两人却忽然冲向他身后的
栖绯。
  「妖女,受死!」
  「啪,啪」两声,他们的剑已经被战羽打落在地。可就在此时,庙门外一只
箭直奔栖绯而来。梵啸一把将栖绯压在身下。
  忽然,大地震动,一条骤然出现的巨大裂缝将栖绯和梵啸瞬间吞没。
            第079章我会守护你
  入目是漆黑一片,有水滴滴答答地落在脸上,有些诡异的粘。栖绯的脑中有
些混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脸上的布巾已经掉了,嘴里有些干,似
乎还有残留的灰尘夹杂着莫名的腥甜,身体有些酸软。
  想站起来,左脚踝却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她又跌坐回原地。黑暗让她感到莫
名的惧怕,之前的记忆一点点的回到脑海,让她想起和自己一同跌落的梵啸。
  「梵啸……你在么?」声音在幽闭的空间里反复回响,传到了远处。
  很快她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栖绯……你终于醒了!」梵啸的声音显得很激动,他有些踉跄的奔跑到栖
绯附近,小心地探到她身边,先是碰上了她的手臂,然后紧紧握住了她的右手。
他的手有些凉,冰得栖绯打了个寒战。
  「你还好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的左脚踝很疼。」
  「别怕。」梵啸慌忙伸手摸上栖绯的左腿,轻轻碰了碰:「这里疼么?」
  「不。」
  「这呢?」
  「恩。」
  「伤到了筋脉,先忍一下,我帮你把脚固定好,免得再伤到。」
  栖绯听到了撕扯布料的声音,然后有一样硬硬的东西被放到了自己的腿旁:
「会有点儿疼。」
  「恩……啊!」
  「对不起,对不起,很疼吧,现在好点儿了没?」梵啸赶忙搂住她,慌张地
安抚:「别怕,不会再疼了,别怕!」
  「我没事。」
  栖绯想起从前的事,让她不由得奋力地推开梵啸:「别碰我!」
  沉默,良久之后,黑暗中传来梵啸的轻叹。
  「已经过了多久了?」为了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场面,栖绯开口。
  「大概一天了吧。」
  「这么久?」有些吃惊:「这里是……那座庙的下面么?」
  「应该是吧。」
  栖绯听到身旁窸窣的声音,似乎是梵啸站起了身。
  「我刚挖出来一条小路,我们赶紧走吧,或许前面会有出口。」
  「好。」栖绯想站起来,可是受伤的左脚只要稍稍使力,就会剧痛无比。
  「别乱动!」梵啸的声音难得有些严厉:「还是……我来背你吧……」
  栖绯抱着他微凉的脖颈,梵啸稳稳地托起栖绯的双腿,小心滴避开了伤处。
梵啸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单薄,他的肩膀很宽阔。
  「梵啸,你很会处理外伤?」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的路,让栖绯更想听到
一些声音。
  「恩,小时候经常受伤,时间久了,就会了。」
  栖绯对天宇的每块土地都如数家珍,却对朗鸣皇室所知无几,她不明白,为
什么朗鸣最受宠爱的皇子,会常常受伤。
  「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受伤么?」没有尽头的道路,身后背着自己此生最爱的
女人,让此刻的他有了倾诉的欲望。
  「……」
  「我给栖绯讲个故事吧。」没等栖绯回答,梵啸已经开始那个故事:「有一
个长得很美的舞姬,在一次夜宴献舞的时候被皇上看中,宠幸。
  第二天她没喝药,然后怀了孩子。为了不被杀在皇宫,她逃了。「
  黑暗的廊道,磁性的嗓音,好像眼前出现了那样一个女子。
  「她没有名分,也没有人在意一个逃跑的舞姬,皇上更是把她忘得一乾二净,
所以她逃得很顺利。
  她生下了一个男婴。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后悔了。「
  世界总是那么残酷,硬生生地将人从幻想中剥离,然后一点点地把鲜血淋漓
的现实展现在人的面前。
  「她怀念宫中奢华的生活,怀念男人对她渴求的目光,憎恨让这一切脱离自
己的孩子。她发现,因为她的身份,这个孩子什么都换不来。不喝避孕的药汁是
死罪,逃出皇宫是死罪,私自生下皇子窝藏皇子更是死罪。她怕了后悔了,把一
切都发泄在这个孩子的身上。能这样折磨皇家的人让她感到很痛快。
  她开始拿孩子出气,然后想各种各样的方法折磨他。
  她什么都不愿做,几年之后她从宫里头偷出来的首饰当光了,她成了一个暗
娼。和那些嫖客把虐待那个孩子当做游戏。「
  栖绯想要打断梵啸,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有些僵硬地靠在梵啸的背
上认真地聆听。
  「后来,有一天,这个女人的家来了一个人,她是那时候朗鸣最尊贵的女人,
只用一句话就让舞姬乖乖地交出了她的孩子。她把男孩带回到皇宫,说是找回了
被宫女拐走失散多年的儿子。
  他原本以为到了皇宫自己的日子会过的好一点儿,可是白日里光鲜,夜里却
是噩梦。「
  他碰过的东西会被烧掉,他喜欢的动物会被分尸,所有人都嫌他脏,因为是
个妓女生下的野种。
  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他本以为已经忘了,可实际上却只是被刻意掩埋在
记忆的角落,之前深藏,却在此时此刻浮现。
  咒杀,投毒,溺水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皇上不认他,其他嫔妃暗地里算计谋
害,宫里的女人的花样各种各样,多得数不清,而他的养母是最狠毒的一个。
  只有梵倾,他的二哥,在他需要的时候伸出了手,一次次的将他解救出来。
可是那时候的他们都还那么弱小,还什么都做不到。
  「终于在男孩十岁的一天,在他养母用刀剜他的肉的时候,他把她杀了。
  本以为会被处以极刑,可是没想到他的父王知道之后,反而开怀大笑,说:
这才是我的孩子。「
  那一幕他现在还记得,他颤抖地站在尸体旁,而那个高大的父亲却第一次向
他绽放了微笑,从此得到了从来都不曾想象过的一切,而那一切却不是他想要的
……
  他想要的其实很简单……
  简单的生活,不需要权势地位,只要一点点的温暖……
  现在,在这个阴冷黑暗的廊道,背着自己深爱的女人,感受着从背后传来的
温暖,就让他觉得无比幸福。他甚至希望,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头。希望永远都
看不到自己最爱的人厌恶的眼神,希望她能更依赖他一点,希望能一直陪在她身
边。
  「后来,他事事顺遂,几乎忘了从前的事情,可他不喜欢和别人同寝同食,
因为曾经有无数个人嫌弃他脏。」
  「栖绯,我的母妃嫌我脏,你也是么?」
  他只是个一直都不知道如何去爱的孩子,面对自己最爱的人,选择了用伤害
的方式表达不舍和爱恋。
  栖绯抱着梵倾的手紧了紧,却什么都没有回答。
  「你还恨我吧,因为我……」
  「别说了。」
  今天的梵啸却异常的执着。
  「我一直想问你,栖绯,你能原谅我么?」
  回答他的却是沉默。
  路很长,梵啸却觉得很短,直到他的脚步变得迟缓,前方才出现了微弱的光
亮。
  看到那光,梵啸的脚步忽然顿了顿:「栖绯,我会一直守护你的。」
  是承诺,也是今生,来生,不变的誓言。
            第080章请你记得我
  道路的尽头并不是出口,而是一块宽阔的空地,头顶是三丈多高的石顶。他
们看到的不是外面射入的天光,而是两侧石壁矿石发出的光亮。莹莹的绿照亮了
空地,带着不真实的光晕,显得更加诡异。
  「梵啸,你看。」
  空地的正中立着一块一人高的界碑,上面写着两个古体的大字:「石岗」。
  「什么?」梵啸好像没有看到一样。
  「那里,中间。」
  梵啸背着栖绯走向那个方向。
  「石岗?难道说……」
  他们脑中都有了同样一个猜测。
  「我们向前走吧,或许可以找到出口。」梵啸把栖绯背好,继续向前,只是
他的脚步有些不稳,让栖绯有些疑惑。
  「梵啸,你是不是受伤了,放我下来吧,不用背着我了。」她想从他的背上
跳下,却没有成功。
  「没关系,没关系。」梵啸紧紧地托着栖绯的腿:「只是一天没睡,精神有
些不济,过一会儿就好了。」
  「那就休息一下。」
  「不用,要快些出去……哥应该已经等急了。」
  「恩……好。」这里没有水也没有食物,越早出去越好。
  她并没有感觉到饿,不知道是为什么。
  走过空地,那些发光的石头照亮了前路,也照亮了两旁的景物,道路两旁都
是形状各异的奇石,像人的,像动物的,像树木花草的。
  「这里很特别。」
  「恩。」梵啸的声音闷闷的。
  穿过石林,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大吃一惊。
  高大的牌楼上面写着「石岗镇」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而它的后面,是一栋
又一栋的房屋。光线很微弱,却足以让他们两人看清周围的神奇景色。
  「这里是村镇?」
  「也许是真的石岗镇。」千年之前的石岗。
  牌楼下,立着一座石碑,梵啸背着栖绯走过去,停在了那石碑旁。石碑上,
和牌楼同样字体的字迹深深地刻入,而上面的字迹让他们更加惊异不解。
  【当你们看到这座石碑的时候,应该已是千年之后,世间再次瘟疫横行。
  两人互看一眼,继续看下去。
  【也许已经有数以万计的人因瘟疫死去,却没人知晓一切的因果,找到解决
的方法。】他们看过的字迹,开始一点点地风化,消散……两人不得不努力的辨
认接下来的讯息。
  【也许你们已经猜到了,这里是真正的古镇石岗,也是瘟疫最初的温床。那
瘟疫并非无解。
  看到那些发光的矿石了么?他们是瘟疫的解药,也是无法治愈的剧毒。
  尽快离开这里,向前走,会找到你们想要找到的出路。】转瞬之间,一行字
一闪而过。
  【拥有创世镜残片的人,请你仔细记住,真正的源头不在这里。】存留千年
的石碑忽然碎裂,化作一堆尘土。
  「我们走吧。」栖绯摸了摸额心的印记:「很快就会有出口了,到时候召集
人手,瘟疫的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恩。」梵啸开始向村镇的方向前行。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的路开始越来越窄,梵啸的脚步越发蹒跚。
  「梵啸,你怎么了?放我下来吧。」
  梵啸沉默着,不肯出声,只是不停地向前走。
  眼看着路就要走到了尽头,他们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大门,却听到「嗖」地
一声响。梵啸来不及躲闪,被射中了左腿。他踉跄了一下,没有放下栖绯,也没
有停下脚步,而是飞快地向前飞奔起来。
  快到了,出口就要到了。
  「梵啸!」栖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还是能看到一只只箭射在梵啸身
上,而他连躲都没有躲。
  「梵啸,你在干什么!」
  就在冲到门前两丈远处,忽然从两侧冲出两人,他们各持长剑,立于门前,
皆是一身黑衣,脸上带着罗刹的面具。他们的身上的衣衫有些残破,显然也受了
些伤。
  「朗鸣五皇子,把你身后的女人交出来,我们会给你一个全尸。」
  「是么?」梵啸轻蔑地反问,尽管他已经开始不停滴喘息:「罗刹城竟然派
你们这两个小卒,真是可笑!」
  「梵啸!」其中一人恼羞成怒。
  「也许平日我们胜不过你,朗鸣五皇子。可你不知道吧,我们一直跟在你身
后,就等着你灯尽油枯的这一刻。」也确实很巧,他们二人刚好也被卷入裂缝中。
  栖绯终于明白了什么:「梵啸……」
  「你们太小看我了。」他轻轻将栖绯放在角落。
  栖绯终于知道了梵啸不肯放下她的理由,他的背上全是血。为了不让她察觉,
梵啸散乱着长发,让她以为沾染在自己的衣服上的只是汗水。她终于知道了那莫
名的血腥味来自何处……梵啸胸前伤可见骨,腿上的血早已染透了包扎的布料。
  「梵啸,别动,你别动了……」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撑过来走了这么长这
么长的道路……
  「栖绯,我会守护你的。」梵啸的眼神那么坚定:「我说过的。」无论生死,
无论今生还是来世。他点了她的穴道,让她说不出话,不能乱动。
  栖绯从来没见过这么惨烈的战斗。为了生存和守护,三个男人使尽了全身的
解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看着梵啸倒下的,只是知道,自己的心在那一刻忽然变
得更加空荡。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可以动了。脸上的泪水早已干涸,她爬到
梵啸身边,捧起他的头。
  「梵啸,梵啸。」她不停地叫着,可那个男子一直没有响应……
  他似乎还有清浅的呼吸,她却不能将他移动半步,身上的伤太重了,几乎流
尽了全身的血液……
  「梵啸,你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泪水再次流出眼眶,怎么都无法止住。
  梵啸半阖着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少女的方向。栖绯为他哭了呢,真好……
  掉下来的时候,他受了很重的伤,为了不让栖绯发现,他喂了她自己的血…

  他知道身后有两个威胁,所以只能不停滴向前,明明早就无力背着栖绯,却
还是执着地不肯放下,他知道,一旦放下,便是永诀。他不想看她伤心难过,不
想看她复杂的眼神,他想看她毫无芥蒂的笑颜。
  就像曾经在楚风怀中的栖绯一样,单纯,甜美,依赖的笑,真遗憾,他看不
到了。他不是不想活,而是没了活下去的机会。
  他要的真的不多,只希望她能够不忘记他。也许留给她的都是痛苦的回忆,
仅管如此,他也卑鄙的希望,在少女心底的某一个角落,有自己存在。
  在栖绯怀里,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母亲……还记得那个冬天,他娘决定将他
送给皇后的第二天早上,从来都不给好脸色的娘亲,一大清早给他做了一桌子的
菜,那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菜。
  那一天,女人的眼睛里闪着泪光,温柔地对他说:「阿啸,娘亲对不起你,
一直对你不好,一直没能给你最好的。」她一直低着头,红着眼圈:「娘什么都
不会做……什么都不能给你……」她的声音一直有些哽咽:「以后,你入了宫,
就能得到本应属于你的一切了。乖乖听皇后的话。」
  那天她没有画着浓妆,没有撒呛死人的香粉,却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后来的遭遇,让他忘记了那个清晨,忘记了那个曾经爱过他的母亲对他说的
最后一句话:「以后,你不再是舞姬,妓女的孩子,你的娘是皇后,天下最尊贵
的女人。」
  她用拙劣的方式爱着他,渴望能给他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和自己的娘一样呢……不知道怎么对待自己重要的人,明明想要关爱,给
出的却是伤害……以后,梵倾哥会好好照顾栖绯的吧,她一定会幸福的吧……
  温暖的泪水滴上他的脸颊,却让他觉得幸福无比……
  栖绯,我不能陪着你了,对不起……
  请你一定要记得我……
              第081章黄泉
  「梵啸,你等……一定等……回来。」
  他听到栖绯哽咽地在自己耳旁叮咛着,却有些听不真切。
  是要他等她回来么?就算他拼尽全力,恐怕也等不到了吧。
  冷,因为失去的血液感觉到的刺骨的寒冷。他更想要叫住栖绯,让她陪伴他
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然后他就算死去,也会守护在她左右。
  栖绯,你别走,我怕你走之后,我会再也找不到你。可他说不出口,只能看
着那个踉跄无力的背影越走越远。光芒最先从自己的世界中消失,然后是嗅觉,
声音,痛觉一点点流逝……
  这里是哪里?阴沈的天空中没有太阳,眼前只有一望无际的火红花海和远远
的浑黄的河流。没有风,没有声音,即使河水在不停的流淌,也没有发出任何声
响,诡异的寂静。
  梵啸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他站在花海中,之前的一切在脑中一点点的
闪现。身上没有伤,也感觉不到痛楚,也许他已经死了吧。
  可他还不想死,他想要回去陪在栖绯身边。
  梵啸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却好像在苍茫的天地中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终于在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存在。
远处的河边似乎站着一个人。
  他飞快地向那个方向跑去。
  「月冉?」
  白衣银发,无双的容颜,那河边站着的正是月冉,此刻他正望着湍急的河流
发呆,似乎察觉到了梵啸的到来,他转过头,望向他。
  「月冉,你怎么会在这?」梵啸冲上前去,在这里见到月冉,他的心情激动
又有些复杂:「这里到底是哪儿?」
  「黄泉,这里是黄泉。」月冉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摸样,可是此时梵啸却能发
现他与以往不同,他好像在挣扎着什么,简单的回答后,继续望向湍急的河流。
  他看向月冉注视的方向,河流中有一只莲花停驻在月冉眼前,摇摆沈浮,却
怎么都不曾离开。
  梵啸看着那朵莲花,莫名地觉得那气息那么熟悉,让他想要碰触,他不受控
制的走上前,却被月冉隔住了视线。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你就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梵啸有些焦躁和不安:「月冉,我是不
是已经死了,告诉我怎么回去,我还想要回到栖绯身边,我还想要保护她,再也
不离开。」
  「你还没有死。」他的声音很淡漠:「来到这你就不会死。」
  「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回去?」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
  月冉再次变回了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在水中挣扎的莲花,过了
很久,久到梵啸再次失去了耐心才听到了他的答案:「我每次睡着的时候就会回
到这里。」他已经忘记,自己在这里站了多少个五十年,十年的寻找,五十年的
沈睡和等待,他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就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你一直站在这做什么?」
  「我想知道,这朵花的主人是谁?」是谁的愿望,让这朵他近千年都无法碰
触的荷花一直徘徊在他的眼前,明明是不应该忘不能忘的事情,为什么永远都想
不起来呢?
  「月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拥有神奇的力量,为什么能够数百年上千年
不死,为什么会被称作天命者,为什么自己会在这样的地方遇到他。
  「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栖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森林,又是怎么到达这个城镇的,她只知道,在
看到了梵倾的那一刻,她空荡的心中忽然燃起了一线希望。
  「梵倾,快去救梵啸。」她尽可能清醒地告诉梵倾梵啸身处的位置就失去了
意识。
  许久之后朦胧中,她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阿啸他到底怎样了?你快说!」梵啸的声音急切中带着恼怒。
  「切,托人办事还这种态度,你那温文尔雅都哪儿去了?」
  这个慵懒的男声栖绯从未听到过。
  「别废话!」
  「死不了!」那人有些不耐烦地答着:「肯定是大罗神仙保佑,你家的傻小
子血几乎流尽了都没死。不过别高兴的太早,什么时候能醒就不好说了,可能这
辈子都醒不了了。」
  「他醒不了你就别想离开南都。」
  「喂喂,你朗鸣太子就能扣押良民不成!」
  栖绯想睁眼询问,却怎么都无法抬起沉重的眼皮。
  「那栖绯到底何时能醒?她脚上的伤。」梵倾有些焦躁。
  「伤到筋骨又走了数十里,你说会好么?」
  「你!」
  「别急,别急!」那人赶忙安抚:「除了需要内服外敷,还需要至少三月的
静养才不至于落下病根。」那男子忽然转为调侃:「听说这个是你的前未婚妻,
梵啸为了他的前大嫂出生入死,大嫂又为了小叔拖着伤腿奔跑数十里……果然…
…啊!」
  他话未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叫。
  「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
  「真是贵人多忘事……方才明明是你让我说的。」
  「快滚!」
  门被踹开,然后是男子的哀号,之后门又被轻轻地关上。温暖的手指抚上自
己的额头,栖绯再次陷入沈眠。
             第082章梵倾的心
  五六月交替之时,正是鸟语花香适合游玩的好时候,今日天气大好,阳光明
媚,可梵倾此刻的心情却犹如连绵的梅雨天一般,不知何时才能转晴。
  「你不是说栖绯没事?为何她三天还不醒来!」
  书生摸样的俊俏男子翘着腿坐在长廊栏杆上,对着梵倾挑了挑眉:「谁知道!
估计是因为不想看到你这张怨妇脸吧。」
  「韶峰!」
  「我又怎么了。」男子捻起一只梅子塞在嘴里:「话说,我的太子殿下,你
这时候应该在皇宫里跟着你的皇帝老爹勾心斗角吧,怎么还在这偏僻的乡下地方
干耗。当心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宝贝位置被人抢走。」
  梵倾何尝不知,可是此时,梵啸和栖绯都迟迟不醒,他又怎么放得下心。
  他丢下那个坐在长廊围栏上偷吃梅子的骗子,轻轻推门进了房间。
  此时的栖绯还在静静的睡着,她的呼吸那么轻缓,让梵倾的心里总是忍不住
惧怕,怕她会有什么万一。
  「栖绯……」他呢喃着栖绯的名字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却又在瞬间愣住,
然后迅速站起身冲向门外。
  「韶峰,你快来看看!」
  「你慌什么呀?」韶峰撇了撇嘴,这表情和他的书生脸分外不搭,他磨磨蹭
蹭地走进房间,嘟囔着:「你知道的,我对女人过敏,碰到了就会出疹子。」
  「别废话,快给她把脉。」
  「真麻烦,我还要去拿线,本人的悬丝诊脉可是一绝,肯定会让那个半路出
家的楚风自愿甘拜下风,然后佩服我个五体投地。」
  「快诊脉!」梵倾头上的青筋直跳。
  「一个脚伤怎么值得如此大惊小怪……」韶峰不屑地又向自己的嘴里丢了颗
梅子。
  「韶峰!」
  摄于梵倾威压,男子不清不愿地走向床边,伸出手放在栖绯的手腕上,开始
时,他的表情还很轻松,可片刻之后便再不复之前的散漫摸样。
  「怎么会?」他的眉头忽然皱紧,再不说刚才出疹子的那套鬼话,而是沈下
面容将手指再次附上栖绯的手腕。
  「到底如何了?」梵倾有些心慌。
  一炷香后,韶峰直起身,他的表情再不似之前,而是露出难得的阴霾。
  「梵倾,我要告诉你个坏消息。」
  梵倾的心一沈,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怎了么?」声音带着自己都不知晓
的颤抖。
  「她恐怕活不长了。」
  「你说……什么?」他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平静下来:「你之前不
是说,她不过是外伤,并无大碍,只要静养……便可以好。」
  「那是三天前。」男子也显得十分懊恼:「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她的脉
象原本平和,虽然有些损伤,养养便没什么大碍。可是现在……」他看着梵倾:
「心脉受损得极为厉害,照这样下去……她可能活不过年关。」
  「你说清楚一些。」梵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可他的表情却暴露了他的
不安和茫然。
  「她是不是中过醉生梦死?」
  「……是。」
  「她身体底子还算康健,可是心脉恐怕有几年一直受损,然后又中了毒。我
不知道她为什么能活下来,又为什么之前与平常人无异,但是那只是表面上的,
只要是受了一点损伤,那伤便会牵动全身。大概是被用过什么短期激发身体潜能
的药物,或是什么秘术……这会让人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可实际上她的身体早已
灯尽油枯。」
  「我不相信。」
  韶峰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开些。」
  「让我静一静。」
  韶峰走出了院子,临走前告诉他会尽量帮他帮栖绯续命,可是他知道,所谓
续命,只是让栖绯能活过年关……
  梵倾站在园中,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看着绿意盎然的院子,看着那繁茂的枝叶,却有一种绝望从心底流出。为什
么呢,为什么每次他想要抓住点儿什么的时候,却总是会迟上一步。为什么每次
他有机会和勇气争取的时候,那些近在眼前的幸福就会从指间中溜走呢……
  他和她为什么总是还没来得及开始,就注定了结束。
  他并不比梵啸幸运多少,他的母妃只是个六品官员的女儿,从来没有见过风
浪,她很胆小,在这个四处倾轧的皇宫中,她的母妃不止一次为了保全自己将他
任凭他人处置。
  他很早就学会了怎么才能好好的生存,那就是得到至高无上的皇权,只有如
此,才能好好活下去。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听到「月栖绯」这个名字的,好像是十三岁那
一年,那时候,他还不是太子,有一天,他从樊隐的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是因
为一把弩。
  「什么?一个八岁女孩做出来的?有趣。」那时候樊隐横拿着一把像弓又不
是弓的东西,一脸兴味:「没想到天宇竟然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小娃。倾儿,你过
来看看。」
  然后他看到了出自一个不到十岁女孩做出的武器。很巧妙的构思,也具有很
强的力量。当时他便有一些好奇,然后不经意地开始注意起这个名字。
  她并没有让他失望,他开始一次又一次的听说她的事迹,当时不过是好奇而
已,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今后的他们会有交集。
  后来他成了太子,有了可以和梵隐匹敌的权利,后来因为一场不大不小的仗,
两国选择了联姻,那时候他听说自己的未婚妻会是栖绯的时候他并没有期待,只
是在盘算着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就在到达天宇的第一天,他见到了栖绯,他见过的最美,最无助的女子,然
后呢……
  他看着梵啸沈浸在感情的漩涡中无法自拔,看着楚风抱着栖绯时候幸福到无
与伦比。
  其实他很羡慕,羡慕弟弟的执着和毫无拘束的自由,羡慕楚风能把自己的心
思表露在外,而他一直隐忍,一直都不曾把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
  栖绯选择和他回朗鸣,那时候的心情他此刻还清楚的记得,那种幸福与惊喜
交加的感觉,甚至比得到太子之位的时候还要让他欣喜……
  他一直隐忍着,他想要让栖绯幸福,想要梵啸幸福,哪怕栖绯不选择自己,
只要她原谅他曾经犯过的错,多久都可以等待。
  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这种让他痛不欲生的未来,他甚至不敢
回想从前梨花树下带着微笑的少女……
  不知何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然乌云密布,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淋湿了他
的身,他的心。
  他总是迟了一步,是因为他从来不肯表达出自己的感情么,是因为自己曾经
对她的伤害么?还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让他必须看着他唯一爱过的女子一点点的在自己的面前衰弱下去,然后一步
步的迈向死亡,无论如何努力。
  「梵倾……」他忽然听到了少女的声音,回过头,少女正站在不远处的长廊
上注视着他。
  「栖绯。」这是梦么?如果这是梦,他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会醒。
  「梵倾,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栖绯有些虚弱,她不得不靠上廊柱不住地喘
息:「梵啸他醒了么?你怎么了,为什么站在那里……」
  他没有听到少女问的任何一句话,只是执着的看着,想要把她此刻的摸样印
在心底,即使她不爱他,甚至从未在意过他。可至少此时此刻,她看着自己。带
着刚刚睡醒的茫然,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
  「栖绯……」他走向她,一步步地迈向少女,为什么他爱着的人的人生会那
么短暂,为什么在她的生命中自己却是毫无分量。为什么在他想清楚未来的时候,
那一切希望却又被硬生生的抽走。
  至少他此时此刻还能拥抱,还能用自己的一切守护。
  「梵倾……」
  男子紧紧的抱住了她,这个拥抱几乎让栖绯有些发疼,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
样的梵倾,带着她不明缘由的无助。
  第083章栖绯,嫁给我吧朗鸣的南都已经有了初夏的热意,而此时的天宇
东都,依旧带着春日的微凉,可即便如此,在这略带寒意的清晨,太阳不过刚刚
升起,大街上却已异常的热闹。
  轩辕皓站在街角,远远的看着排着长龙的一家医馆,那里有一名看起来约莫
十八九岁的俊俏少年,他穿着一身蓝衣,长发用一根简单的发带束起,此时正坐
在医官外的方桌前,认真地给一名年迈的妇人把脉。
  「就是他么?」
  「是,主上。」身后的战恒答道:「此人名叫范遥,在神殿崩塌前两日忽然
有了能医治百病的能力,即便是绝症,经他医治也可枯木逢春。」
  「背景。」
  「说是一张白纸也不为过,他家住东都西城贫民区,现在有一个六旬老母。
原本他母亲已经得了肺痨,重症难遇,就是因为他忽然拥有的医术,一夜之间病
愈,后来这消息传扬了出来,这家医官的老板便将他请到了这里治病,据说仅昨
天一日,变治愈了一百余人。」
  轩辕皓点了点头,不远处的少年脸上还带着涉世未深的青涩,而那些求医的
人似乎将他当做了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派人盯着,若有异常即刻回报。」
  「是。」
  「朗鸣的瘟疫现在如何。」
  「这几日已经没了伤亡,太子梵倾借此名目,夺回了东都的太子宝座。」
  听到此处,轩辕皓松了口气,在得知朗鸣疫情之后,他派人将栖绯抢回,可
是都被梵倾的人阻挡了回来。只要现在栖绯无事,就比什么都好。他总有一天会
将她夺回来的。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循声望去,一名白衣男子站在人群正中,
此时他正擒着少年神医的手臂。
  轩辕皓战恒齐齐愣住。
  那容貌应该是天命者月冉,可那一头长发,却漆黑如墨。
  「嘶……」楚城的城门刚刚开启,一名信使便驾着马匹冲上宽广无人的街道,
直奔楚园。
  「在下朗鸣太子信使,有要事求见楚风大人!」他在楚园门口翻身下马,未
等落地便翻身焦急传讯:「请您速速通禀。」
  门童不敢耽搁,赶忙将信使引入楚园,可他在沁雪园门口见到的却不是楚风,
而是楚园的管家。
  「大人,我家九少爷现今重病未愈,不见客的,若是有什么急件,还请您交
给我等,等少爷的病势少轻便会代为通禀。」
  「管家大人,您有所不知,此是有关天宇郡主月栖绯……」
  「栖绯?你说栖绯……」一名男子冲到信使面前擒住他的衣领:「栖绯怎么
了,可是栖绯给我写信了,她不怪我了么?」
  「楚大人?」信使一脸愕然,他几乎无法确定,自己面前的人是不是自己想
要找的楚风。
  披散着长发,眼睛通红,平时邪魅勾人的相貌带着毫不掩饰的痛苦和挣扎,
还有一线让人不忍打碎的希望,他此时不是天下第一才子楚风,不是那个视女人
为衣服的贵公子,而是一个在悲伤懊悔中挣扎的男子。
  信使只是短暂的憧怔,很快,他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他双手将梵倾的信呈上:「太子殿下的急件,希望您能速速前往朗鸣。」
  是栖绯原谅他了么?想要见他了?还是说,她想起了两人在一起时的回忆?
  楚风盯着那信很久,都未曾伸出手。
  「楚大人?」信使抬头询问,却见一旁的管家大人对他微微摇头。
  楚风还站在他面前,眼睛却好似看在远处。
  他马上就可以看到栖绯了么?这是梦吧,他不敢打探她的消息,不敢碰触她
碰过的一切。他换了房间,换了书房,甚至不敢进入栖绯喜欢的后园,可是还是
没有用。
  他们都说,他的病已经好了。可他却觉得自己的病更重了,重到每每闭眼,
就能看到栖绯的容颜,每每睡着,便会梦到栖绯离开的背影。他不停的画着栖绯
的画像,开怀的,哀怨的,耍赖的,撒娇的,痛哭的,隐忍的……还有离开时冷
漠却孤单的背影。
  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会在不久的将来在回忆中带着无限的痛苦和懊悔死去。
  而现在,他的眼前放着梵倾让他去朗鸣的信,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唯一的一
线曙光。
  过了许久,他颤抖的伸出手,拿起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撕开。却在看到信的
内容时犹若雷击。
  【栖绯时日无多,速来,与鬼医商讨医治良方。──梵倾】梵啸还是静静地
躺在床上,好似睡着了一样。
  栖绯坐在床边,她的思绪飘到那日,梵啸点住她穴道出生入死那一天。空荡
的心中似乎升起了什么,又转瞬即逝。
  「栖绯,饿了么?」身后的梵倾问道。
  栖绯摇了摇头,看着青年的睡颜,忽然间觉得,眼前这一幕像极了岚哥哥睡
着之后。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袖口,不知道现在岚哥哥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
还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月冉?」轩辕皓冲入混乱又愤怒的人群之中,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见
到这个男人。
  男子回过头,漠然地看了一眼轩辕皓,然后拉扯着那青年神医,转身便走。
  「站住!还回神医!」人群开始骚动,而月冉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
  「月冉,把人留下!」轩辕皓已经站在他的身前。
  「轩辕皓。」男子冷冷开口,带着明显的愤怒:「你还想再害死栖绯一次么?」
  身后递过来了一块桂花糕,让栖绯有些惊讶。
  「吃点儿吧。」转头望去,梵倾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没带着那脸温润却
虚假的笑,态度难得地有些强硬。
  她忽然间觉得,梵倾有些不一样了。好像那些虚假的伪装忽然远去,在她的
面前毫不保留地露出了原貌。
  肚子很不给面子的发出「咕嘟」一声,让她有些尴尬地接过梵倾手里的糕点,
小口地咬着。
  梵倾忽然笑了,这一次的笑没有虚假,带着真正的开怀。可他的下一句话,
却差点儿让栖绯噎死当场。
  「栖绯,嫁给我吧。」
  第084章如果有一天,我不再留恋「栖绯,嫁给我吧。」
  栖绯差点儿被梵倾的这句话噎死,愕然地转头看向那名男子,他此刻的表情
真诚无比。
  「你在开玩笑。」
  「没有,我是认真的,嫁给我吧。」
  「不可能!」房门被踢开,闯入的人正是多日不见的战羽,他此刻风尘仆仆,
显得极为狼狈,身上脸上染着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鲜血。
  「战羽哥,你怎么了?」栖绯觉得心头隐隐一紧,走过去检查战羽的伤口。
  「遇上了一些小麻烦,别担心。」
  见到栖绯担忧,不免觉得欣喜异常,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得不到栖
绯关心的问候。
  他遇上的又何止是小麻烦那么简单,那天,栖绯陷入地底之后,裂缝立刻合
拢,后来他和梵倾分头行动,他找了无数条通道,才进入了那地下的石岗村。未
曾想到又遇到了一帮罗刹城的人,为了不让那些人威胁栖绯,他几乎是费尽全力
才把他们全数诛杀。
  出来后又听说栖绯已经到了梵倾这里。
  他慌忙敢向东都,结果遇到了那些暌违族长位置的人,怕连累栖绯,他又跟
他们足足周旋了四天。今日好不容易赶到这里,刚到门外,就听到那个伤过栖绯
的梵倾向她求亲,怎能不怒?
  「栖绯,我想娶你是真的。」梵倾脸上没有一丝虚假:「不是因为你是天宇
的郡主,也不是因为愧疚,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娶你做我的妻子。」他只是想
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心意和感情,想要栖绯幸福,希望自己能够给她幸福。
  「梵倾!」战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到面前男子告白的话语,他愤怒得
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明明他没有阻止梵倾的立场,可是……可是就算栖绯
已经不在意,他也不能忍受一个曾经那般侮辱栖绯的人变成她的丈夫。
  栖绯是他活着的全部意义,他再也不能看着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我拒绝。」栖绯开口,她的目光清澈见底,甚至不带一丝的迷茫和彷徨。
  「为什么……」梵倾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却没想到心里会这么痛。
  「因为……」栖绯叹了口气,话语中却带着让人不理解的轻松:「因为我只
能活半年。」
  梵倾愣住了。
  战羽僵硬地站在栖绯身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他一定是在做梦对么?不久前他刚从栖绯离去的梦中清醒,庆幸一切只是一
场短暂的噩梦,为什么现在又会是这样?
  「栖绯……你说的是玩笑对不对。」他颤抖着双手抓着栖绯的双肩,让她面
对自己:「栖绯,你没事对不对。」
  「战羽哥。」栖绯带着淡淡的微笑擦去战羽脸上的血迹:「我说过,对我而
言,这是种解脱。所以,别难过。」
  「别难过……」战羽重复着这句话。
  「别难过……」别难过,怎么可能不难过……她是他的温暖,他的性命,他
的一切……她却告诉自己不要因为她的离去而难过……是她太善良,还是太残忍?
是假的吧,这一切只是假的吧?
  他的灵魂似乎已近脱离了肉体,甚至不知道栖绯在何时离开房间。
  看着对面同样一脸哀伤的梵倾,他艰涩的开口。
  「梵倾,你早就知道了?」
  「恩,三天前。」
  「是……真的?」他的尾音有些变调。
  「鬼医亲口说的,我不知道栖绯是怎么知道的。」
  战羽茫然地推开门,栖绯正站在门廊边,看着带着初夏气息的庭院。见到他
出门,走了过来,带着他熟悉的笑颜。
  「战羽哥,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颤抖着答应着,东都的那天清晨他拒绝了她,让自己后悔一生,
今后他再也不会拒绝她的一切要求,哪怕让他去死也一样。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梵倾心绪有些复杂。
  「主上。」一名暗卫出现在梵倾身边。
  「何事。」
  「已经查清,之前截杀的人马确是皇上派出无疑。此外皇上近日行迹异常,
今日又独自一人留在大殿之中,原因不明。」
  「继续探查。」
  「是。」
  「啊!!!」空旷无人的大殿中,梵隐不停滴在皇位上翻滚挣扎,像在忍受
着巨大的痛苦。
  良久之后,他终于从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中挣脱,却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大殿
中,站着一名男子。
  「你是谁?」男子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他毒畏惧的邪恶之气散发其外,
竟然他有了几分畏惧之意,好像他身上有自己惧怕的什么东西。
  「你是谁?」他又问了一遍。
  「我是谁呢?」轩辕刹站在大殿下方,那气势却不输梵隐:「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朗鸣皇帝殿下。」他冷冷地笑:「而我,可以给
你想要的一切。」
  栖绯休养的别院在东都不远处的小镇,这里并不怎么繁华,民风却很淳朴。
栖绯拉着战羽,穿梭在小镇的街道,买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他们逛了整整半天,
将每条街道都走了两遍。
  「战羽哥,陪我出来很无聊么。」
  「怎么会?」他恨不得时时和她待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离。
  「你一直都绷着脸。」
  他露出了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却逗笑了栖绯。
  「战羽哥,你真的不用难过。」栖绯看着他认真无比:「我知道你一直在后
悔那日没有陪我,今天你已经补偿了。陪我走上这么一遭,将来就不会遗憾了吧。」
  原来又是因为他么?手中的东西纷纷落地,战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迈出一步,紧紧地抱住栖绯,就像要将她嵌入骨髓。
  我们一生中,总是有太多太多的来不及,总是错过,又错过,然后带着悔恨
和悲哀看着那些幸福的人在自己的眼前路过。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自己从来都
未曾表达出来的爱意。
  「栖绯,我会和你在一起的。」无论生死。
  如果有一天,我对这个世界不再留恋,那一定是因为你不在了。看不到你的
欢笑,看不到你的摸样。我想要留下你,无论做什么都要留下,即使不能,也要
拼劲全力后,和你一起死去。
             第085章破碎的梦
  「月栖绯,你竟然又耍我!」十二岁的少年站在树下对着树上的少女叫嚣着:
「总有一天我要跟你算清总账!」
  「宇文长风,有本事你就上来呀!我还怕你不成!」栖绯半倚在树杈上对着
高树下的少年竖起了中指。
  「有本事你就不要让战羽站在你旁边!」长风被气得直跳脚。
  「呦!原来如此。」栖绯做恍然大悟地右手握拳敲了下左手的手掌:「是吃
醋呀,我一直以为你是对我情有独钟,没想到你是看上了我家战羽哥。」
  此话一出,不光是树下的少年,连她身旁的战羽都是脚下一滑。
  「月栖绯,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宇文长风没有断袖之癖。」
  「哎?可是上一次你明明偷看战羽哥洗澡呀!」
  「见鬼的偷看,我分明是被你算计,被丢进了澡堂!看到的又岂止是战羽一
个人!」宇文长风被气得口不择言。
  栖绯做惊讶装地捂住了自己的樱桃小口,然后羞答答地对着宇文长风抛了个
媚眼:「哎呀,长风,没想到你才十二岁,就这么重口味。」
  宇文长风的脸先是在看到那个媚眼后爆红一片,紧接着便是又红转白,又由
白转青,最后抖着双肩,拿着剑尖指着树上的栖绯:「月栖绯!」
  热,几乎被烧化了一般的热,宇文长风睁开眼,放眼望去依旧是一望无际的
沙漠,好像再也没有尽头。
  他又做梦了……又梦到栖绯了。
  好想回到那个时候,如果能回到当初多好,他一定不会总是找栖绯麻烦,一
定不会因为栖绯整他就喊打喊杀。他一定会像哥哥一样陪在她身后,将她的一颦
一笑看在眼里,记在心底,要是能回到那个时候多好呀。
  而他现在,或许连回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三天前,他的手下全军覆没,死在了他们熟悉的沙漠。这里好像被人诅咒了
一样,一旦走入就再也无法走出,从未见过的沙漠奇兽不停地攻击着他的队伍,
原本强大的队伍,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分崩离析。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不能退缩,也没有退路了,他一个人走不出无垠的沙漠,只能继续向前。
他要找出一切的源头,他要找到哥哥,然后带他回到栖绯身边,等她原谅自己。
  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他整理了下自己的物品,一把长剑,一件披风,只剩下一口水的水囊。不能
留在这里等死,他要走下去。
  【长风。】他忽然听到了栖绯呼唤他的声音。
  【长风。】「夹杂在热风里的声音不真切的就像是梦。
  「栖绯……」
  【长风。】那呼唤声似乎越发清晰,从西边传来。
  「栖绯,是你么?」一张口,无数的沙尘涌入他的口中,却没有阻止他的呼
唤。
  「栖绯,你在哪?」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明明知道是幻觉,仍旧像被操
纵了一样走向西方。
  大漠的细沙之中留下两列长长的脚印,随后,又很快肆无忌惮的风彻底掩埋。
  「宇文长风没有消息了?」梵倾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
  「是,主上。」
  「有人说在在西域见到了宇文清岚,宇文长风便带着一队人进了沙漠,就在
三天前,失去了一切联系。」
  「再派人去查,务必要查清他的下落。」
  「是。」侍卫正要告退,却被梵倾叫住。宇文两兄弟对栖绯的意义不同,他
一定要隐瞒此事。
  「这件事切勿让郡主知晓。」
  「属下明白。」
  梵倾本是想通知宇文长风寻找救治栖绯的良方,却未曾想到竟然没了他的消
息,他心中隐隐生出几分不安,暗中的黑手,已经逐渐露头,在此时又出变故,
福祸难料。
  前面一直有个声音在呼唤他。宇文长风甩了甩自己浑噩的头。就在刚才,他
喝下了最后一口水,那水就好像被倒进了干涸的沙漠,转瞬之间便消散的一乾二
净。
  眼前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无力,他真的快死了吧。在沙漠中挣扎了七天
的他就要撑不下去了吧。
  不甘心,真不甘心,不甘心如此死去,还没来及见栖绯最后一面。
  【长风,这边,这边。】他听着那个声音,拖着越来越沉重的双腿,向前走。
他知道,一旦停下,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忽然,原本的热浪仿佛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难忍受的
灼热,和让人疯狂的窒息感觉。长风只能用长剑支撑自己的身体,而长剑传来的
热意烫伤了他的手掌。
  宇文长风艰难的抬起头,眼前的一幕瞬间让他睁大了双眼。
  在他面前的,是一座火红色的宫殿。数丈高的宫殿矗立在荒芜的沙漠,诡异
得心惊,而让宇文长风震惊的是,一个火红色的人影站在大殿前,一脸笑意看着
他。
  【笨蛋长风,你来啦!】宇文长风就像痴傻了一样,跟在少女身后。
  炙热的大殿,很大。廊道很深,很长,就像没有尽头,那么热,足以将人燃
烧。
  少女在前面全然无事的走着。
  【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你弄坏了岚哥哥送给我的古琴,后来我把你扮作女
人揣进了男澡堂。】记得,当然记得,就在刚刚他还梦到那之后的场景。
  【你那时候的表情真好笑,还有后来……】听着少女说着他们之间的一件又
一件从前的往事,他忽然觉得身体那么轻盈,好像自己不是在沙漠之中,好像自
己即将面对的不再是死亡。
  直到前方出现了一扇三丈高的大门,少女停住了脚步,回眸一笑。
  【到了,长风,快跟我进去吧。】宇文长风点了点头。
  大殿正中,悬浮着一块残缺的火红镜子,它的下方,是残破的已经渐渐失去
力量的阵法。
  「你是谁?」仅管不舍,他还是开了口。
  少女望着他,眼中带着他不懂的悲悯。
  【我是你内心的渴望。】【去吧,它是你的。】少女怂恿着。
  「好。」只要是她的愿望,他都会达成,哪怕只是幻影。
  走在阵法中,撕心裂肺的痛苦在身体中蔓延开来,在碰触到镜面那一刻,一
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进他的脑海。
  【你想活下去么?】想!
  【你想要拥有力量么?】想!
  【为什么?】我想要活着回去,求我爱的那个人多看我一眼。
  炙热的火光将宇文长风包裹起来,久久不散。
  额心的印记忽然发烫,栖绯忽然站起身,让替她把脉的家伙一愣。
  「怎么了?」
  「没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什么就在刚刚,她似乎觉得失去了什
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第086章南都遇故人
  梵啸的状况很稳定,只是睡着,心跳依旧沈稳有力。
  栖绯坐在梵啸的床边,看着沈睡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人叩门进来,正是一日未见的战羽,因为天气冷得异常,他进来时候带来
一股寒意。
  「战羽哥,查到了么。」栖绯的声音平静清冷,就像她此刻的人一样。
  「恩,半月前,朗鸣冷宫从地下升出一座大殿,又在三日后崩塌,也是从那
时起朗鸣皇性情大变。」
  栖绯点了点头:「战羽哥,多谢,你休息一下吧。」
  「栖绯。」战羽想说他不累,却在对上栖绯平静无波的双眸时点了点头。
  听着战羽离去的关门声,栖绯缓缓站起身摸上额头,眉心的印记散发的热意
正在告诉她,不能在等了,那样东西要以最快的速度集齐。
  「下雪了,下雪了!」院子里忽然传来下人的喧哗声。
  对于这一切,栖绯似乎并不意外,她推开门,走到房间外,六月的朗鸣,竟
然下起了大雪。
  就像那个人说的一样,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力量已经开始崩塌。六月飞雪就
是证据。她等待的人一直都没有到,而南都的方向散发着金色的恶念,让她再不
能等下去了。
  离开长廊,站在院中,静静看着那飘雪。看着雪花纷纷落下,一种奇妙的感
觉从内心滋生,似乎在遥远的北方,有什么在召唤者她回去一样。伸出手,接住
那如同花瓣般飘逸的雪,感觉着它们一点点的在手心中融化。
  不要急,总有一天,她要回去的。
  梵倾走入院子,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绝色的红衣少女站在绿衣盎然的背景
之下伸出手,接住天空飘落的雪,就好像等到了什么一般,即将在下一刻化羽而
去。
  他站在门口,竟然迈不出脚步。
  听到声音,栖绯转头:「梵倾,你来了。」
  看着那疏离的笑,梵倾心中一阵刺痛,他稳住心神,走上前,抖开挂在臂弯
上的披风,轻柔地穿在栖绯身上。
  「你的脚还没好,怎么就出来走动了。」带着浓浓的关切和淡淡的责备,将
披风系好,让他欣喜的是,栖绯没有拒绝。其实他们都知道,她的脚伤已经奇迹
般的复原,而代价是……
  「梵倾,我要去南都。」
  梵倾心中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南都现在局势不稳,过段时间去比较好。」
  「梵隐在找我吧。」看着忽然有些僵硬的梵倾,栖绯淡然一笑:「我也要找
他。」
  南都是南方最大的城池,也是朗鸣的心脏,它坐落在朗鸣中部偏南,这里有
富饶肥沃的土地,也有无数的文人商贾,是南方最繁华的城市,也是与东都楚城
齐名的都城。
  栖绯想亲眼好好看看这南都,了解些她想知道的事情。所以刚刚入城,留下
韶峰照顾梵啸,栖绯,战羽,梵倾三人便下了马车。走在繁华的街市之上,没有
曾经瘟疫的阴影,也没有因皇权的纷争又丝毫改变,就像栖绯听说的南都一样热
闹非凡。
  而让栖绯意外的是,没多久,她就受到了特别的礼遇,这让栖绯有些愕然。
  「这位姑娘,可否与在下同游南湖。」栖绯抽了抽嘴角,看向面前的男子,
这已经是第七个了吧。
  「抱歉,我有同伴。」
  那男子还想说什么,忽然感觉一阵发寒,转头一看,就看到了正在散发无限
冷意的战羽,权衡了一下,讪讪离去。
  拒绝了第七个,栖绯疑惑地望向梵倾,让他给个解释。而梵倾却一脸笑意的
看着她,好像只要她不开口询问,就打算什么都不说一样。「
  没办法,栖绯妥协:「梵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在来第八个,估计
战羽就要用丢的了。
  「栖绯听没听说过朗鸣的花月?」
  「花月?」栖绯隐隐记得,朗鸣的六月不叫六月,叫花月,正是因为六月是
朗鸣最美的时节,也是百花盛放之时:「和这有什么关系?」
  「花月,是朗鸣男女定亲的月份。」
  「啊?」还没等栖绯消化此事,就听头风声响起,紧接着自己被拉到了战羽
身后,而在她刚刚站立的地方,站着一名眼熟的男子,正做着古怪的拥抱姿势。
  「你……」梵倾一愣,他有好几年都未曾见过他了。
  「梵倾,好巧呀。」男子带着热情的笑脸,对着梵倾招了招手,又无视战羽
散发的无限寒意,斜着身对战羽身后的栖绯打招呼:「小桃子,好久不见呀!」
  栖绯愣了半响,她只是隐隐记得好像见过这个人,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和
自己如此熟捻,还有,小桃子是什么意思?
  男子摸了摸下巴,挑着眉:「这才多久呀,只是没参加老爹的寿宴小桃子就
不认识我了,可真让我伤心。」他捂着胸口做心痛状:「你还把小桃子的事情都
忘了,真是……让我伤心欲绝。」他抹了抹不存在的泪,对着自己的胸口画了个
半圆,用怪异的语调说:「木瓜没有,桃子总还是有的……」
  栖绯猛然觉得这话异常的熟悉,随后脸色爆红。
  「楚风的七哥!」
  「没错!」男子几乎是转瞬之间来到栖绯身旁,那身手甚至让战羽都惊愕异
常。
  「我也是栖绯的七哥哥呀!」
  他未等众人缓过神来,忽然单膝跪地,牵起栖绯的纤纤右手,在手背上印上
一吻:「小公主,楚衍今生今世不离左右。」
  在战羽凌厉地攻击到来之前蹭地站回原位,带着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说道:
「我楚衍,生是小桃子的人,死是小桃子的鬼。」
             第087章雨前平静
  「生是小桃子的人,死是小桃子的鬼。」
  「唰!」他话音未落,战羽已经抽出了宝剑,二话不说刺向自己对面的男子。
  「哎?」楚衍躲闪不及,被砍掉了一块衣摆:「君子动口不动手!」
  见他鬼的君子,因为那些跟栖绯搭讪的人,战羽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气,面
前的男人还在这个时候当众调戏栖绯!
  「是你活腻了!」也不管此刻是不是在南都街市,也不管面前的人是谁,砍
了再说!
  「杀人啦!」楚衍被追得四处逃窜。
  战羽来势凶猛,若不是楚衍轻功极好,恐怕不出一招半式就会被扎成马蜂窝。
  「栖绯,你可要救救七哥哥!」楚衍慌乱地躲着战羽的宝剑,向栖绯求助。
可惜他求助地对象错了,栖绯根本连看都未看他一眼,反而对梵倾说道。
  「梵倾,我累了。」
  见栖绯视自己为空气,赶忙拼命使眼色向梵倾求助,而梵啸更是视而不见对
栖绯说道:「我们马上回府。」
  说罢,抱起栖绯上了身后的马车。
  「战羽哥!」刚上车,栖绯忽然探出头来。
  楚衍以为自己会逃过一劫,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栖绯喊道:「把他打个半
残就行,千万别弄死了,楚城主会伤心的!」
  战羽脸上的笑格外灿烂:「栖绯放心。」锋利的宝剑只是临空一挥,就在地
上划出一条深深的痕迹:「他死不了的!」
  不仅是楚衍,就连远远躲开的围观众人也都冷汗直流。这话也太没说服力了
……
  马车哒哒哒地走远,战羽第一次对着栖绯以外的人露出笑容,可惜这笑太不
灿烂,整条街不出半刻,人就跑了个一乾二净。
  「你就是战羽吧,有话好好说……啊!」
  他的废话还没完,战羽的宝剑已经再次把他的衣服划烂了一道口子。
  楚衍只能跑路,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泪流不止,没想到,自己最深情的一次表
白,不但没感动公主,反倒惹怒了公主的守护者……现在这算什么?出师未捷身
先死?
  朗鸣与天宇不同,太子府并非在皇宫之内,而是位于皇宫之外。梵倾的太子
府并不十分奢华,反而带着几分文人墨客的风雅。
  两人刚下马车,便见到了宫中传话的太监,他见到梵倾,赶忙跪地。
  「太子,皇上再次传召月郡主。」
  梵倾看了看栖绯,询问她的意思。
  「就说本郡主染病已久,无力进宫面圣,还请宽限半月。」郡主威仪气度尽
显无疑,那太监本想说什么,却在看清栖绯相貌和散发的气度后再无二话,领命
离去。
  「栖绯,你来南都,难道不是为了见父皇?」
  「当然要见。」栖绯微微一笑:「之前说过了,三个晚上,太子府的侍卫都
归我管。」
  「好。」梵倾什么都没有问,别说三个晚上,就算一直交给栖绯,他都不会
二话。
  「可要暗卫?」
  栖绯笑了,倾国倾城:「不用,不必买一送一,我连钱都没出。」
  笑既无价……梵倾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口。
  他带着栖绯走向西厢的客房。
  栖绯一路之上看着周围的景色,竟觉得有几分亲切,在路过一片竹林时,不
由得停住了脚步,看向林子深处。
  南方的竹子和北方并不相同,可此时此刻,那竹香却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回到
了西沈王府。甚至想走进去看看,那里面是不是有一名青衣男子坐在琴旁,等待
着她的到来,带着一脸温柔的笑对她说:「栖绯,你来啦!」
  「栖绯……」
  被梵倾的呼唤声打断了思绪,一种莫名的失落从心中升起。
  「可是不舒服?」梵倾伸出手想要摸摸栖绯的额头,却被她偏身错过。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些往事,我们走吧。」
  看着栖绯单薄的背影,梵倾伸出手,又放下。
  傍晚的时候,战羽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狼狈不堪的楚衍。
  「你怎么也来了?」栖绯正在与梵倾下棋,栖绯执黑,梵倾执白,此时的白
子早已占满了大半个棋盘,才一个时辰,这已经是第三盘了,这让栖绯有些小小
的郁卒。
  「在下说了,生是……」他话音未落,战羽的宝剑便已抽出了一半,硬生生
咽下自己的后半句话。
  「过来过来。」栖绯向他招手。
  楚衍立刻笑容满面,冲向栖绯这边,却没注意栖绯对着战羽也使了个眼色。
  刚到栖绯面前,腿莫名一软,整个人扑到在棋盘上,黑白棋子落了满满一地。
  「看来我今晚可以住客房了!」栖绯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从位置上
站起,向门口走去。
  梵倾第一次见到栖绯耍赖,微微发愣,楚衍更是半天没明白过来前因后果。
  「栖绯,你要小心。」梵啸叮嘱道:「我会派人……」
  「不必。」门口的少女回过头,自信从容:「不必插手。」
           第088章南都之乱(上)
  「你说什么?」皇宫之中,一身龙袍的梵隐暴跳如雷。
  「用了三天,派出一百三十余人,一个都没回来?我只是让你们抓一个不会
武功的女人,竟然会全军覆没!」茶杯「啪」地摔在禁军统领满前:「我养你何
用!」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禁军统领不停地磕着头,可这并不能挽回他的性
命,只见一道金光闪过,地上的人已经化作一具死尸。
  「迁怒他也是无用。」阴影之中从容走出一人。
  「轩辕刹?又是你!」梵隐眯起眼:「神出鬼没,你当我这朗鸣皇宫是你天
宇的后花园么?」他抬起手,又是一道金光射向轩辕刹,可对面的人只是微微拂
袖,那光芒便顷刻散去,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
  见到这一幕,梵隐更怒,自从得到那力量之后,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发难之
下可以存活,他不信地又甩出一道金芒。
  「没用的。」轩辕刹淡笑着接过那一道又一道的冷光:「你伤不了我的。」
  「你到底是何人?」能在他的皇宫中旁若无人,还能化解他的神力。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说过,只要与我合作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合作?朕从不与人合作!」他身体中的力量告诉他,只要抓到了月栖绯,
只要能自己亲手杀了她,就能得到另一份力量,到时候他就不必每天承受那撕心
裂肺的痛,等到集齐了剩下几片镜子的残片,就可以寿与天齐。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那镜子是什么了!」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梵隐眯起眼,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大秘密他不介意杀
人灭口。
  「知道什么?」轩辕刹抬起手,临空画了一个圈,在他面前,竟然幻化出一
面镜子,古朴的花纹,代表着金木水火土五行的上古刻纹,映不出人影的光洁镜
面,让人一眼望去,便会沈溺其中。
  见到那镜子,梵隐瞪大了双眼,那不正是每每出现在自己梦中的上古宝镜么?
  看着梵隐愕然的神情,轩辕刹负手而立:「我该知道的自然都知道,不该知
道的也知道。
  当然也包括这创世镜!「
  梵隐走上前,几乎忍不住自己想触碰那幻影的冲动,他想要得到,想要得到
那力量,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只要得到了,不仅仅是这朗鸣,这天下,就
是这六道轮回天下苍生都要听他管辖。一定要得到。月栖绯越靠近这南都,他心
中的欲望就越强烈,无论耗费多少人力都无所谓,只要能得到这个东西就足够了!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面前的轩辕刹,他调查过,不过是天宇的四皇子,
也没有那镜子的残片,怎么可能知道这千年前的宝镜,还让他生出几分莫名的惧
意。
  「这你不必管,你要镜子,我要月栖绯,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很好?」
  「我从来不和不知底细的人合作!」他自己会弄到自己想要的,眼前的人不
可靠,他不能相信,就是今晚,他不需要任何人一定要得到自己想得到的。
  「真可惜。」古镜的幻影瞬间破碎:「原本我还以为找到了一个聪明人。」
只是转瞬之间,轩辕刹的身影消失无踪。
  「今天晚上不知道还有没有任务?」一名太子府的侍卫问自己的同伴。
  「听说没了。」那人有些无精打采:「这三天真痛快,可惜我听统领说,今
天已经没我们的事了。」
  「这样……」第一名侍卫也显出几分沮丧:「要是还有前几次的偷袭就好了。
说不定还能再见识见识郡主的料事如神。」
  「哎……」两人齐齐叹气,一抬头,竟然发现自己面前真站着梵倾:「啊,
太子殿下!」两人赶紧跪地:「属下,属下……」
  梵倾苦笑,不过三晚,他太子府的侍卫竟然都被栖绯折服,巴不得天天晚上
有人偷袭,实在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四天前,栖绯说要他府中侍卫三晚,便是知道宫中会来掳人。第一夜只来了
三人,还没进门,就被墙上设下的套子绊住,被府内的侍卫抓了个正着,塞到了
地牢。
  第二夜,栖绯待在了后园的竹林,三十个高手前来抓人,尽数被困在了竹林
的阵法中。折腾的半死,他太子府的侍卫只是过去捡人。
  第三夜更绝,刚入夜,府中的所有人都得到了一颗栖绯让邵峰做的药丸。
  宫中派来的一百人入府,还没走到栖绯房门口,便霹雳巴拉倒了一地,尽数
中毒。吹了半个晚上的冷风,才被挨个绑起来塞进了地牢。
  三个晚上,兵不刃血,用最简单的法子,退敌三次。他见过无助的栖绯,天
真可爱的栖绯,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大显身手。
  绕过廊道,走进竹林,栖绯正坐在林中,身前放着从未被弹奏的古琴,不知
在想什么。
  梵倾走上前去:「今晚可要我来帮你。」
  「不必,今晚我要等的人就会来了,睡都不要留在西厢。」这一次,梵隐定
会亲自出马,「栖绯,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恩?」
  「楚风明日就要到了。」
  栖绯沉默良久。
  「梵倾,你信不信……」
  「什么?」
  「人会没了爱恨,没了七情六欲,就像我现在一样。」栖绯从位置上站起,
理了理自己的裙摆:「这些时日,过去的事我忆起的差不多了,可是近来,面对
你们三人,我原本应该有恨,可是没有,面对皓哥哥,我应该有爱,心里却空荡
一片。就连我记忆中最珍视的竹林,也掀不起心中的一丝波澜。」
  梵倾愣住。
  「别把心放在我身上了。」她错身经过梵倾:「没有用的。」
  望向守在暗处的战羽:「战羽哥,你也一样。」
  他们早就发觉了,可是当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让两个男子感到锥心刺骨的
痛。
  「只有一样东西能让栖绯变回从前的她。」紫衣男子悠然走入竹林之中,正
是赖在太子府的楚衍。
  「什么东西?」战羽追问。
  「寄魂珠。」
  「寄魂珠?」
  「恩,昶山楚氏流传着一个故事,千年之前,天命者月冉造出了寄魂珠,为
的是保存魂魄不死不灭,可是失败了,用过的人,一点点的失去七情六欲,变成
了行尸走肉。」
  「解除的方法。」
  「不知道。」
  「什么?」梵倾战羽异常恼火:「不知道?」
  「我只知道寄魂珠是关键,因为就是它封住了爱恨,至于解除的方法,只有
一个知道。」
  「到底是谁?」
  「天命者月冉。」
  深山之中,两人徐徐而行,一人是月冉,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天宇一夜成名
的神医晏非。
  晏非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自从那天清晨自己忽然被掳,已经过了五天了。
  还记得当时,只是转瞬之间他们就到了数百里之外,然后这人说要托他治一
个人就昏睡了过去,一天之后才醒来。再之后,就变成了骑马和步行。
  现在他们已经到了朗鸣地界,而身前的人,似乎状况越发糟糕了,咳嗽,脸
色发青。最诡异的是,那头越来越白的长发。
  而他这个被奉为神医的人,却什么缘由都看不出来。额心的那个印记好像越
来越热了,好像接近朗鸣之后,有什么人在召唤他一样。
  身前的男子忽然转身,吓了他一跳。
  「我不能走了。」月冉的黑发已近全白。
  「恩?」
  「过一会儿,就会有姓战的人送你去南都,我只能送到你这里了。」他话说
的气喘吁吁,就像费劲了极大的力气才能继续说下去:「我求你……」高傲的男
子第一次低头:「一定要救救栖绯,天宇的郡主月栖绯。」
  他话音刚落,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消失不见。
  夜,战羽还守在栖绯院中,打开手中刚刚接到的密函,稍稍安心。
  还好,自己的手下已经接到天宇神医了。他甚至都没有想到,就在前日他忽
然收到了宇文清岚写来的信。让他的手下在朗鸣地界接下那个少年神医为栖绯医
治。当时他喜不自胜,本想告诉栖绯宇文清岚的消息。可信上特意叮嘱他不要告
诉说,只能作罢。
  忽然,空气中的气息有变,战羽立刻戒备起来。他早料到今日会有人前来,
却未曾想来人竟会有如此恐怖的杀意。
  一道金芒闪过,他一个飞身躲闪过去。而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却已经多了一
个圆三尺的深坑。
  「不赖呀!竟然能闪过去,果然是月栖绯的一条好狗。」一身黑衣的中年男
子从阴影中走了出,他的面容和梵倾有几分相似,算的上是俊美,可脸上阴邪的
笑容却让他看起来像是地狱里来的恶鬼,让人忍不住厌恶。
  「把月栖绯交出来,朕会给你个全尸。」他额心闪出淡淡的金光,照亮了他
半张脸孔,更添几分诡异。
  「你就是朗鸣皇?」战羽抽出宝剑,持于身前:「伤栖绯的人,都要把命留
在这!」
           第089章南都之乱(中)
  「就凭你!」梵隐冷冷一笑:「凡夫俗子还想挡我的路!」一挥手,几道金
光射向战羽。战羽分毫不乱,闪躲之间向他刺去。
  梵隐身手不差,却未曾想到战羽动作会这般迅速,闪过了要害却被划伤了脸
颊。
  「你!」他怒发冲冠,眼中杀意更胜,身形快若闪电,一拳击裂了战羽防护
的左臂。战羽趁着此时,将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该死!」呕出一口血,额间金光闪过,一股大力推开战羽,将他打出内伤。
  鲜血从梵隐的胸口流出,落在地上却变得漆黑如墨,受伤让他变得更加疯狂,
周遭原本和缓的微风忽然变得狂暴。
  「你找死!」他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那一地的血却犹如巨毒
般,在草地上蔓延,所到之处焦黑一片。
  「敢伤我,我定让你尸骨无存!」此刻他再不像是朗鸣的帝王,更像是地狱
里来的恶鬼,带着阴狠的笑,妄图杀灭所有人。
  一股浓浓的恶臭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战羽在嗅到的那一刻忽然察觉不对,想
掩住口鼻却已经来不及了。
  「受死……」梵隐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因背后的剧痛僵住,回过头,栖绯已
将匕首刺入他的身体,一股奇异的力量通过匕首传入他的体内,让他的伤口根本
无法愈合。
  「梵隐,不要妄图不属于你的东西。」栖绯伸出右手,放在梵隐额前,那金
色的印记忽然暴涨出金光,椭圆形的金珠一点点地从他的额心显现,缓缓地抽出。
  「啊!!」梵隐发出痛苦的怒吼,身体却不能动弹分毫:「月栖绯,你放手!!」
  就在那颗珠子即将脱离梵隐之时。
  「栖绯,小心!」
  一支箭射穿了栖绯右手,那股大力甚至将她钉在了廊柱上,血从手掌流出,
染湿了她的衣袖。
  「栖绯。」战羽动弹不得,他看着屋顶上拿着弓箭的男子目眦欲裂:「轩辕
刹,你竟敢伤栖绯!」
  「伤她又怎样!」轩辕刹再次拉起长弓指向栖绯。
  寒风骤然袭来,轩辕刹丢下箭矢持弓挡住突袭的长剑。
  「伤她就要付出代价。」楚衍一脸怒意。
  「原来又是一条月栖绯的忠犬。」轩辕刹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道:「怎么,上辈子丢了性命还不够,这辈子还来示忠心?」
  「你又算什么?一缕没人要的残魄!」
  「你!」两人大打出手。
  「栖绯!」梵倾与楚衍一前一后落入院中,看到栖绯的右掌被箭穿透。他愤
怒至极地看向妄图给栖绯致命一击的梵隐。
  「住手!」
  「梵倾,你想造反么?」
  「如果你是我的父皇,自然要听你的,可你还是么?」
  梵隐几乎咬碎牙根,他知道自己无力对敌,只能愤恨拔出自己身上的匕首丢
向栖绯。梵倾飞身挡在栖绯身前伸手接住。就趁此时,他额心光芒大胜,消失无
踪。
  刚刚的一切都落入轩辕刹眼中:「楚衍,看来今天要放过你了。」他虚晃一
招,退入暗中销声匿迹。「来人,宣太医!」梵倾抱起栖绯大声叫道!
  梵隐踉跄地回到寝宫,血染红了他走过的廊道。那个该死的月栖绯,竟然敢
伤他,还有那个逆子梵倾,不听话的棋子一定会毁掉,他要杀了他们,现在就派
人连夜围剿太子府,一定要把他们都杀了!
  「来人呀!来人!」半响,竟然没有一个人进入这寝宫:「来人!」
  「别叫了。」轩辕刹站在寝宫门口:「你又想做什么,围剿太子府?真是天
真呀,除了你这皇宫大内,八成的兵权已经落在梵倾手中,难道你不知道么?
  恐怕你刚派兵马出宫,这皇帝的位置就要易主了。
  连月栖绯这几日施计策引你亲自出宫,都看不出?你这个皇帝还真是白当了!

  梵隐气急败坏:「你又算什么,天宇后宫见不得人的私生子,我朗鸣还用不
着你来指手画脚。」他向下一瞥,正看到轩辕刹流血的手掌:「没有用的丧家之
犬。」
  轩辕刹并未被他激怒,而是几步走上前:「梵隐,看来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处
境。」他伸出左手,梵隐本来就松动的印记开始震动,不是被拔出,而是一点点
的深入再深入,就像要进入他的脑髓一般。
  「啊!!!你在做什么?」他不停地在自己额前抠挖,试图将那越进越深的
珠子弄出来。
  「做什么?之前我或许不能将你怎样,但现在……既然活人无用,那就死吧!」
  「啊!!!」痛苦的嚎叫响彻整个空旷的寝宫,片刻之后再无声响。
  「梵隐。」
  男人已经没了呼吸,瞳孔已经涣散,前一刻还活生生的朗鸣帝王此时已经成
了一具死尸。听到轩辕刹的召唤,尸身从如墨般漆黑的血液中站起。
  「召集全部禁军。」
  「是……」梵隐的声音无力僵硬,在暗夜中诡异的回荡。他动了,缓缓地走
向门外。
  见梵隐离去,轩辕刹看了看自己右手,本应完好的手掌此刻流着血,那伤痕,
就像被弓箭一箭刺穿。
  「月栖绯!」他狠狠握拳,不在乎鲜血直流,只剩下深深的恨,总有一天,
他要摆脱这该死的宿命!
  「喂,女人,你就不能让人省心些?」韶峰一边唠叨着一边给栖绯上药:
「之前是差点儿断了腿,现在手又被人弄了个对穿,下一次是不是……」
  「韶峰!」梵倾糟糕的脸色让他赶紧闭了嘴。
  「栖绯,还疼么?」战羽恨不得这伤是在自己身上。
  栖绯摇了摇头。
  韶峰看了看两人,放下栖绯的手去看自己的药瓶。
  「怎么?」正在做门神的楚衍问道:「你难道弄错药了?那我一定扒了你的
皮。」
  「呸呸呸!我一代鬼医怎么可能犯那种错?一个个不把我供着还各个拿我出
气,这年头真是医者难为。」他又小声嘀咕道:「这种药止疼不怎么样呀!怎么
可能不疼?」
  三个男人均是武功高手,更是把他这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韶峰!(鬼医)!(你这个混蛋)!」
  眼看自己就要挨打,江湖郎中一个劲儿地向栖绯使眼色。
  栖绯本不想理,可看到梵倾揪着韶峰的衣领,战羽抽出宝剑,楚衍打算踢他
屁股这幕还是决定帮这个家伙一回。
  「梵倾。」
  「栖绯,怎么了?」
  几人注意力纷纷转移,欠扁的鬼医幸免遇难。
  「轩辕刹的身份恐怕不简单,如果今晚无事,那明天必定有变,我们应该早
做应对。」
  「病人切忌思虑过重……」庸医小声唠叨,只有这句得到了众人首肯。
  可就在此时,梵倾的暗卫忽然来报。
  「太子殿下!」他甚至慌张地忘了让他人回避。
  「太子殿下,皇宫有变!」
           第090章南都之乱(下)
  「太子殿下,宫中出事了!」
  几人心中有些疑惑,出事是意料之中,却不应该这样快。
  梵倾沈声问道:「出了何事?」
  「皇上忽然召集所有禁军……屠宫。」
  「屠宫!不会吧,难不成这朗鸣皇疯了!」邵峰说出了几人的心声。
  房外喧哗骤起,战羽推开门,便见远处的东方火光冲天。
  「应该是朗鸣皇宫的方向。」
  梵倾的脸色极差,即刻下令:「继续探查,召集太子府暗卫,调集城中所有
兵马,随时准备迎战!」
  「是!」
  「控制火势,切勿蔓延至皇宫之外,伤及百姓。」
  「是!」
  天空的升起一轮赤月,朗鸣深宫中已没了生气,没了人声,宫女,太监,甚
至后宫嫔妃,一个不剩地死在了禁军手下,成了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邪魅的男子坐在尸山之上,看着下面的禁军。他们已经不再是活生生的人,
而是一列列的行尸,身上散发着腐臭,留着黑色的血,污染了皇宫中的每一块土
地。梵隐站在禁军前,等待着轩辕刹的下一个命令。
  「出宫,屠城!」
  城中的兵马已经调度完毕,只等梵倾下令。而太子府大厅之中,三品以上的
官员皆聚集于此,还在迟疑。
  「太子,您要带兵入宫?这万万不可。」
  兵部尚书还在谏言:「这可是犯上大罪!」
  其他大臣随声附和。
  「不瞒诸位,父皇近日来性情大变,本宫怀疑,他已经被妖物控制。」
  「这……」众臣依旧迟疑。
  栖绯等人站在梵倾身后,觉得这帮老古董真是无药可救。
  「太子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气喘吁吁的兵士冲入厅中。
  「说!」
  「皇宫所有宫人皆被禁军屠杀!此时大队人马已经杀出皇宫,冲出御道,兵
分四路屠城,太子府侍卫不敌,已有半数阵亡,万分紧急,请求救援。」
  众大臣面色如土。
  「调集东,北,南三方兵马,截杀禁军,西卫召集民众,从西门出城躲避,
直至南都事态平息!」
  「是!」再也没有反对的声音出现。
  栖绯离开混乱的人群,被梵倾发觉。
  「栖绯,你要去哪?」
  「朗鸣皇已崩,我必须去取回来回该拿回来的东西。」
  梵倾僵住,王公大臣更是无比震惊。
  「你说什么?皇上他,皇上他已经崩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天宇的郡主,
莫非这些都和你有关!」
  左丞有些激动地冲到栖绯面前,被战羽拦住。
  栖绯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如果她不取出昶山土镜,是不是一
切就不会发生?
  她不知道。只知道,梦里的那个人反复对她说,创世镜的碎片要尽快集结。
如果不能,用不了多久,这个世界就会像千年前一样面临崩塌。
  「等等!」手被梵倾拉住:「我和你一起。」
  「太子,万万不可!」
  「邵峰,你保护梵啸,其他人太子府侍卫护卫各位大人出城!」再不理会那
些臣子,拉着栖绯走出太子府。
  街道上极为混乱,皇城的东北方的战火快速蔓延到了四面八方。不计其数的
居民被城中的护卫军带出家门,送往城外。
  「南都出了什么事?」城门守卫被抓住了手臂。
  「滚开,赶紧出城,别耽误时间!」那守卫愤愤回头,看清身后男子是谁时
连忙赔罪:「原来是楚公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南都到底怎么了?」楚风心乱如麻,他昼夜兼程就是为了能早一刻看到栖
绯,现在南都已在眼前,却好似有了什么意外,心中焦急万分。
  「楚公子,您还是赶紧离开,现在皇城里头出了一群恶徒,正在四处杀人,
太子已经下令截杀他们,等事态平息才能入城……」
  「啊!楚公子,楚公子!」还没等他说完,楚风飞也似地冲进城内,将守卫
远远甩在身后。
  栖绯等人已经到了战斗最激烈的城东,这里的战况让人忧虑。
  「禀太子,皇宫内的禁军三千却堪比数万大军,且极难杀死,城东军士不敌!」
  梵倾正要下令后退,被栖绯叫住。
  「战羽哥,带我去看看。」
  「好。」战羽抱起栖绯,几个纵身,已经到了百尺开外的一处屋顶。
  激战还在继续,城军死伤无数,而那些禁军行动虽然迟缓,却仿佛不知疼痛
一般,无论断臂断腿,依旧前行。
  「战羽哥,下去砍掉那人的头。」
  战羽放下栖绯,飞身到一名被攻击的城军前,一剑砍下敌人头颅,那尸身前
行几步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再不能动。
  「下面的城军听着,只要砍下他们的头,便可以将他们杀死!」栖绯的话犹
如一剂救命良方,让城军看到了希望。
  战羽迅速将栖绯带回梵倾身边。
  「梵倾,这种行尸唯有头部受到重创才会死去,可暂时下令退避,先用火攻
缓住他们脚步,在用箭矢刺穿他们的头颅,若还有能行动的,就用剑将他们的头
砍下。」
  对栖绯的话梵倾深信不疑:「即刻下令,按郡主说的话做,还有,如若谁看
到附身皇上的妖孽,立刻来报。」
  「是!」
  城军不再被动,形势飞快逆转。
  「报!皇上,不,妖孽就在东北方三里远处。」
  几人正要前行,被暗卫拦住:「主上三思,那妖孽不畏火烧,不畏箭矢,还
能发出杀人的金光,现在已经有无数人死在他手上,您还是出城为好。」
  「身为朗鸣太子怎么能临阵退缩,更何况,那还有本宫的父皇。」他必须守
护自己的臣民,而不是站在出生入死的战士身后,这是他的责任,更是身为朗鸣
皇子必须做的。
  梵倾拉住栖绯,交给战羽:「带栖绯出城,护她安全!我会把父皇额前的珠
子带回来的。」
  「我不走。」栖绯拒绝:「你不是他的对手,对付梵隐,只有我有胜算。对
付他不能妄动,被伤到就可能变为行尸。」
  「不行!就算如此也不行!」面对那么危险的敌人,他不能妥协,他不能让
栖绯再受伤:「听话,出城,总会有办法对付他的。」
  「派人护送郡主离开。剩下的人跟我走!」
  「不行……」这一次,战羽没有听从栖绯的命令,他深深地看了梵倾一眼,
抱起栖绯,转身就走,为了栖绯的安全,就算忤逆她也无妨,之后他会任凭她处
罚,即使不要他了也没关系。只要不再眼睁睁的看着栖绯受伤却无能为力就好。
  「战羽哥,放开我!」任凭栖绯敲打他的胸膛,仍旧不放,他不能放手,他
要带栖绯到安全的地方。
  看到栖绯离开,梵倾指挥手下暗卫:「众人听令,围剿妖孽!」
  「围剿妖孽?」邪魅的声音从屋顶响起,抬头,轩辕刹拿着一把长剑站在屋
脊之上,剑尖上的鲜血不停地滴落:「那你们就试试看吧。」
  他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从房子的另一头急速掠下,重重地落在路
中央,发出巨大的声响。
  「啊!」梵隐犹如一只刚刚解放的野兽,额心闪着金光,周身充满杀意,原
本灰色的瞳眸发出诡异的幽光,他四处张望之下,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
步。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朗鸣的皇上,只是一个杀人狂魔,所到之处只有杀戮和鲜
血。
  「一队撒网,二队射箭,三队刺杀!」梵倾下令。
  「是!」
  一个飞跃,落至屋顶,抽出宝剑指向轩辕刹。
  「你让我朗鸣内乱,瘟疫肆行,现在又屠杀宫人和百姓,今日我梵倾定要让
你死无全尸!」
  「好呀!」轩辕刹甩去剑上残留的鲜血,带着残酷的笑,冷冷说道:「就看
我们今天到底是谁横尸当场!」
  「战羽哥,快放开我!」栖绯挣扎着,依旧无法离开他的怀抱。
  战羽也不回应,只是飞快地向西城门飞速前行。他的身后紧跟着楚衍。
  焦躁地挣扎:「梵隐已经被神器中的杀意控制,梵倾敌不的,我还勉强有些
胜算,快带我回去!」
  「不行。」
  栖绯咬了咬牙:「楚衍,带我去梵倾身边,这是命令!」
  下一刻,还没等战羽反应,他已被楚衍点住了穴道。
  「楚衍,你!」
  「抱歉,公主的命令,我必须遵从。」楚衍从战羽怀中抱出栖绯:「只要一
刻钟,你的穴道就会解开。」转身向来路奔去。
  「公主是何时记起我的。」他的目光有欢喜,有怅然,还有掩饰不了的憧憬
和爱怜。
  「我做了一个关于你的梦。」一个忠心的侍卫,为她死去的梦,梦里,那个
人说,若有来世,还要护她左右,不离不弃。
  「啊!」又是一声临死前的哀鸣。
  「铛。」两把剑碰撞在一起。
  「怎么了?朗鸣尊贵的皇太子,听到了么?他们的哀鸣。」轩辕刹和梵倾对
峙之时,不停地说着动摇人心的话语:「你的手下快死绝了呢。」
  「一队,换阵法!」两人实力相当,可梵隐却不得不在对峙之时对下面的属
下下令,不由得落了下风。
  「你还在坚持什么?他们杀不了那个怪物的,不如束手就擒,我会给你们一
个全尸。」
  「住口!」
  「啊!」
  「铛!剌剌……」剑与剑刺耳的摩擦掩盖不住下方绝望的叫喊。
  「放弃吧,我会让你们痛快的死。」
  「住口,轩辕刹!」梵倾的战意被梵隐激起,怒火让他的攻击越发犀利,轩
辕刹一不小心被刺伤右手的手腕。
  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看来我要认真些了。」右手换做左手,凌厉的剑势
瞬间将梵倾压制,而就在下一个瞬间,一股剑气从他的后方袭来,只能躲闪。
  「楚衍,栖绯,你们怎么来了!快离开!」
  「我说过,对付那个东西,只有我来。」栖绯站在屋顶上,口中似乎念了些
什么,额心发出土黄色的微光,她对着梵隐的方向伸出手。
  「月栖绯!」轩辕刹怒急,他试图冲向栖绯,但即使他的剑法在好,也无法
敌国梵倾楚衍两人。
  「吼!」下方的梵隐发出怒吼,他丢下攻击他的那些暗卫,捂着额头,艰难
地走向栖绯,即使这样,也已经不能阻止他额间蠢蠢欲动的金色珠子。
  「啊!」随着他的又一次尖叫,所有的行尸被召集到附近。
  没有人发觉,一名使用弓箭的行尸的箭头已经对准了栖绯。
  「栖绯,小心!」梵倾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个人挡在栖绯身前,用身体接住了这一箭!又是一箭,无数的箭向他和栖
绯的方向射来,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去守护自己心爱的女子。直到迟来的战羽将
那些人的头颅砍下。
  「楚风!」
  「栖绯,能见到你……太好了……」能保护你太好了。
  栖绯愣住了,咒术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她慌忙抱住即将倒下的男子。
  「栖绯,还记得么?」他无力地伸出右手:「我说过,我爱你……」很爱很
爱。
  说他自私也罢,说他无耻也可,他真的只想要栖绯好好看看自己,哪怕还有
从前的一点点的依恋和喜爱都让他欢喜,让他这辈子都不遗憾。
  可是没有,除了淡淡的怜悯,什么都没有。少女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什么
都没有说出口。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血从胸口流出,染湿了栖绯的衣襟,一点点沾染了那颗被放在胸口的寄魂珠,
微弱的光芒开始闪耀,却只是轻薄的,转瞬即逝。
  「啊!」梵隐趁此机会冲上屋顶,一掌劈向栖绯,梵倾撇下轩辕刹,挡下了
他这一击,被那股大力重重地抛向地面。
  「哈哈!」轩辕刹狂笑出声:「你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他的笑声戛然而
止,因为楚衍已将宝剑插入了他的胸膛。
  「……你,你竟然用了禁术……」
  「那又怎样!」
  「好,好……」轩辕刹猛然后退,忽然消失不见。
  楚衍剧烈地喘着粗气,好像刚刚的那一招用尽了他的全力。身后的寒风袭来,
他却再没有了反抗的余力,只能任由梵隐的一掌打向自己,步入黑暗之中。
  战羽抱着栖绯试图逃离,可刚刚落到地上,就被梵隐击倒在地,血流了栖绯
一身。他只能眷恋地看了栖绯一眼,奋力迎战,可在悬殊的力量差距之下倒下。
  「战羽哥……」念动魔咒,却没有效……
  梵倾看着梵隐走向栖绯。
  「栖绯……」她不能留在这,一定要离开,不能再让她受伤了,就算踏过他
的尸身也不行!:「快逃……」无力的声音犹若蚊蝇:「快逃……栖绯……求你
快逃……」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就算他再也看不到她,也希望她能幸福的
活下去。
  他的腿已经断了,只能爬过去紧紧抱住路过自己身前的梵隐双腿,让他不能
顺利前行。
  梵隐向前走,却发现自己的脚下有一个障碍,他用力甩了甩,那障碍固执地
纠缠在他身上,低下头发现是刚刚伤他的男子,灰色的瞳仁怒瞪:「死……死…
…」
  毫不留情的拳头打断了梵倾的手臂,他却依然没有放开。
  「死……该死……」又是一拳打断了梵倾的肋骨。
  「栖绯……」这个名字已经深深地刻在灵魂深处,再也无法磨灭。
  一滴眼泪从栖绯的眼眶流出,滴在染满鲜血的寄魂珠上,一滴又一滴。
  栖绯,你在为我哭么?梵隐的手穿透了他的胸膛,我不想把你交给任何人,
谁都不想,我不说我爱你,却其实一直将你放在心底,看到你为我流泪,竟然让
我觉得死亡也不那么可怕。
  梵隐扒下梵倾已经瘫软的身体,再次前行,而栖绯却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
此刻她的脑中反复重复着刚刚的画面。楚风挡在她身前的摸样,楚衍为了他倒下
的摸样,战羽为她奋力抵抗的摸样,还有梵倾……
  为什么胸口这么痛,痛苦到无法呼吸视听。
  寄魂珠忽然发出绚烂的七彩光芒带动栖绯额心的印记,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啊!」梵隐,然后是无数的行尸发出哀嚎。
  顷刻之后,一切恢复平静,只剩下一身鲜血的栖绯还站在原地。
  「梵倾,楚风,战羽,楚衍……你们醒醒!」她一个个的叫,希望他们能醒
来,却无人能够响应。
  「哎?这是怎么回事!」
  「韶峰,你终于来了!」栖绯踉跄地走向韶峰,泪水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
「快救救他们,快救救他们。」
  「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别乱动!我给你止血。」
  「别管我!快救他们,快救救他们!」这是韶峰第一次觉得慌乱,面对几乎
四个没有气息的人并不让他焦躁,可是面对眼前的女子,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
好。
  「好,好!我先看他们的伤势,你别动!」
  他冲过去挨个探查,每个人都受了极重的伤,还好都没断气,他飞快施针,
护住他们的心脉,微微松了口气。
  「你放心吧……」他回头,却见一名红发红眼一身黑衣的男子将栖绯抱在怀
里,而栖绯已然昏迷。
  「快放下她!」
  「放下她?」男子的声音低沈富有磁性,带着玩味:「我从千里之外赶来,
可不是为了放下她,而是要带她走!」话音刚落,周围气息骤变,本来微凉的空
气,急速升温,几乎让人无法喘息。
  「……你是谁?」韶峰再也受不了那不停攀升的热意,跪倒在地,可他不能
眼睁睁的看着栖绯被带走。
  「我是谁?」男子额心的印记发出红光:「沙漠之主!」
  说完,一阵炙热的旋风将他包裹,顷刻之间男子连同栖绯一同没了踪影。
  「这回糟了。」韶峰苦笑的看着身边的几个男人,他们醒的时候,恐怕就是
他跑路的时候了。
              第四卷西沉之恋
           第091章温暖(限前奏)
  天宇东都,御书房中,轩辕皓把御案上的奏折拿起又放下,他在等着从朗鸣
来的消息。若不是因为前几日西沈就出了状况,他也不会留在东都。
  「启禀皇上。」
  「可是朗鸣有了消息?」
  「未曾,西沈边境内乱有了新消息。」
  「说。」
  「赤狼一族占据西沈以西,以烟澜沙漠,源河为界自立为王。」
  自从上任西沈王离开,边境空虚,现在宇文长风又不知去向,只能派人去平
息内乱:「召集群臣。」
  「是!」
  「战恒,再去看看,南都的消息到了没有。」
  栖绯,你现在还好么?无论你在哪,总有一天,我会接你回来。
  本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南都人心中仍是一片阴霾。战死兵士的尸体,还没来
得及掩埋,行尸的尸身还未焚烧,而他们的太子更在重伤昏迷之中。
  「邵峰,你给我说清楚!」梵啸扯这邵峰的衣领,为什么他刚刚醒来,不但
栖绯不知所踪,自己的兄长更是重伤昏迷。再加上楚风,战羽,还有楚衍生死未
卜。
  「那能不能先放开我再说。」
  「不行!」
  「她被人带走了。」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
  「被谁带走了!」
  「一个红头发的男人,他说他叫赤王。」
  他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人:「说清楚一点儿,他长得什么摸样?」
  「红发红眸,个子很高,像是天宇西沈境外的人。那个……」
  「快说!」
  「你是不是应该善后一下……」现在南都还有无数的烂摊子。
  「五王爷!」哭哭啼啼的老臣们冲入梵倾休养的房间:「你终于醒了,还请
您快快主持大局。」
  昶山古墓之中,月冉从幽深的墓穴中走出,银发白衣让他在雪地上的身影越
发飘渺。
  昶山山顶上的冷风依旧那么凛冽,而他千百年不曾掀起过一丝涟漪的心湖,
竟然有生以来第一次注入了他不熟悉的感情。
  他想见栖绯,这股欲望那么强烈,甚至无法抑制。
  是因为宇文清岚已经消逝的意识么?还是因为他残留在自己身体中的记忆?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履行使命的时候就要到了,而在此之前,他必须
扫去那些逆天而行的障碍,然后,他就可以去见想见的人……
  西沈以西,沙漠之城的赤都,赤王所在的宫殿中,红发红眸的男子坐在床边,
痴痴地看着依旧在沈睡中的栖绯。
  她身上细碎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侍女也为她换上了洁净的衣衫,人却迟迟
没有醒来。
  栖绯睡了一天一夜,他也看了一天一夜,还是舍不得移开眼。
  「水……」
  他赶忙从桌子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半抱起栖绯,将杯子放在她嘴边,
缓慢倾斜,喂入她的口中。他的动作太不娴熟,有一半的水从栖绯的嘴角溢了出
来,染湿了他们的衣襟。
  水浸透了少女的中衣,轻薄的衣料紧紧地贴在了少女的胸口,水渍晕开晕开,
微凉,刺激了敏感的肌肤,左边的红豆悄悄滴立起,将衣服支起了一个小小的突
起。
  男人原本只是在一心一意地喂着少女喝水,可当一杯水喂下,他想要放下栖
绯的时候,却看到了眼前诱人的春光。
  微微有些凌乱的中衣露出半个雪白的胸脯,悄悄立起的红豆。他不自觉地咽
了一口唾沫,觉得下身开始胀痛。
  少女因为炎热红透的脸颊看起来那么可口,让他想要品尝。
  不自觉地低下头亲吻少女的脸颊,光滑柔嫩的触感似乎激起了他欲望。脸颊
已经不能让他觉得满足,舔上栖绯嘴角残留的水渍,绞入自己口中,甘甜可口。
  忍不住覆上粉红色的唇瓣,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的深入再深入。她的舌很软,
很甜,甚至想让他吃入腹中,又舍不得让她受伤,只能不停的纠缠,用力卷起,
在眷恋的放开,然后舔舐少女口腔中的每个角落,让她染上自己的味道。
  「恩……」栖绯的低吟让他更加迷乱。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些天里,赤狼族的人曾经给他献上过无数的少女,
却只觉得厌恶。看就在看到栖绯的第一眼开始,他便不能放手了。想要占有,非
常想。本来是因为那个神秘力量的召唤,但现在是为了自己心中怎么都压抑不住
的渴望。
  栖绯好像察觉了什么,双眼微微睁开,却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好像是
长风吧,为什么他的眼睛和头发是红色的?为什么他在吻她?其他人在哪?对了,
他们倒在她面前了……他们已经不在了么?自己又在哪?
  为什么她觉得好冷,很冷很冷。
  眼前的人再一次覆在了自己身上,他的舌头伸入了自己的口腔,好温暖呀,
他的身上好温暖。忍不住伸出舌汲取那些来之不易的温度。和那个柔软的舌纠缠。
  左胸被一只手重重的抚摸,腰际的手开始慢慢向下,而她却不想拒绝,也不
能拒绝,太冷了,只有面前的人才能让自己觉得还活着,他的身上,好暖和呀…

           第092章欲望之夜(上)限
  身下的少女那么可口,让他想要将她即刻拆吃入腹,可她太过纤细柔软,就
好像稍稍用力就会碎掉。男人努力压抑自己的欲望,让自己的动作尽量温柔一些。
温柔的亲吻,轻柔的揉搓。
  可他的所有自制,都在栖绯响应的那一刻崩塌,然后再也忍不住想要尽全力
索取,占有。
  他的唇舌狠狠地在少女的口腔中攻城略地,右手用力揉搓她柔嫩的酥胸,左
手沿着那诱人的线条向下掠去,滑进少女的双腿间,覆上她光洁的阴户。少女的
身上微凉,只有那甜美的桃花源散发着一丝丝略带潮湿的热意,似在邀请。
  男人再也忍不住了,他飞快地脱掉两人的衣衫,洁白的酮体展现在了他的面
前。少女身上细碎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那点点的痕迹,却好似在神造的完美躯
体上点缀了一些缺憾的美丽。让男人甚至有了膜拜的冲动。
  「冷……」栖绯的口中发出难过的呻吟,微眯的双眸没有焦距:「好冷……」
  他连忙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将身上的温度传递给她,甚至都没有去想,为
什么在这炎热无比的宫殿中,栖绯仍旧觉得寒冷。
  「好暖……」栖绯伸出手,紧紧地抱住男人的腰,脸颊贴在男人的颈项,酥
胸紧紧地贴上男人结实的胸膛,大腿根部不由自主地婆娑着男人硕大的欲望。
  这无疑是致命的春药。
  男人再也忍不住,将她狠狠地压在床上。所有的动作开始变得狂暴,他的吻
在洁白的身体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象征占有的印记,双手将柔软的白兔捏成一个又
一个形状,这还不够,他伸出手,将自己的中指狠狠地插入了少女的下体,抽插,
抠挖,激烈地做着进入前的准备。没有让他失望,很快,少女敏感的身体流出了
蜜汁,染湿了男人的手掌,落在床单上,留下淫靡的痕迹。
  「啊!」细碎的呻吟从栖绯的口中溢出,身体上的温暖和欢愉让她动了情,
更让男人疯狂。
  他再也不能忍耐,狠狠掰开栖绯的双腿,让她的全部展现在自己面前,然后,
毫不吝惜地将自己的巨大一举攻入。
  两具肉体紧密地相嵌在一起,「啊!」双双发出呻吟,女人是痛楚,男人是
快慰。
  突入其来的胀痛让栖绯开始挣扎,这无疑是加大了男人的刺激。原本他想等
到栖绯适应了他的巨大再开始下一轮的进攻,可是现在,想方设法想将他挤出身
体的小穴更像是在勾引,那极致的快感让他疯魔,无法忍耐。
  扯起少女的双腿环在自己的腰际,两手像铁箍般重重地抓住少女的腰肢,向
自己的方向压来,健腰随之狠狠一挺。
  「啊!」极为猛烈地一击让栖绯再次尖叫出声,痛苦,夹杂着隐隐的欢愉,
还有那从下体传来的舒适的温暖,让她迷失了所有的理智。
  「啊,啊!」随着男人猛烈的抽插,她只能不停地叫着,随着男人的抽插抖
动。
  小穴的感觉太美好了,柔嫩,温暖,湿润,紧紧抵绞住自己的分身,插入时
迎接,离开时挽留,好像一千张小嘴儿在用舌尖细细舔允。他甚至想埋进那里不
离开。对了,那尽头处的花房,他也要好好对待,感谢它亲吻自己顶端时带来的
快感。
  他松开少女的腰肢,一把将她的双腿压到了她的胸前两侧,然后自己重重地
压上栖绯的胸膛,将自己分身更加用力的插入那勾人的小穴,在碰触到那个不时
亲吻他顶端的宫颈时,狠狠地顶开那小小的缝隙。
  「啊……」吻上少女,将她的尖叫吞下,舌与下体一起在她的口里、穴里任
意肆虐。
  胀痛让少女想要躲避,想把被掰开的两腿合拢,而这个动作,让她原本便紧
致无比的甬道越发勾人,甚至让男人感觉到了极致快感中的疼痛。
  「啊!」他发出一声低吼,像野兽一般野蛮地将宫颈顶开,插入。
  「啊!」痛楚,快慰,一同向他们涌来。少女再也无力挣扎,她的身体彻底
瘫软,双腿无力地任凭男子随意摆弄,像溺水的鱼儿一样张口喘息,然后在男人
的唇舌的纠缠中,拉出一条条淫靡的银丝。
  「舒服么?」男人的声音沙哑的不像他自己,却依旧固执地等待少女的回答:
「舒服么?」随着问话,又是狠狠地一次次挺动。
  「啊……啊!」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她期待那
温暖,却又害怕他坚硬的欲望将身体刺穿,绝望的快慰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只
能任凭那渴望又惧怕的东西在自己身体中一次次的挺入离开,开辟新的领地。
  男人的力量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时不时冲入那柔嫩又脆弱的宫颈,让
那独特的快慰攀升到自己的尾椎。
  快乐的并不仅仅是男子,栖绯也在那汹涌的撞击中得到了无法形容的快感,
被占有的滋味,被抚摸的舒适,被紧紧涌入怀抱中的温暖。
  越来越多的快感在栖绯的身体里堆积,逐渐掩盖了那些之前感觉到的痛意。
让温度不停地攀升再攀升,她用自己仅剩的力气抱住男人的双肩。
  而她的动作,更是刺激了身上的男子。他原本就血红的双眼越发深邃,甚至
带上了两人都无法察觉的浓重的,无论什么都无法化去的爱意。随之而来的,是
身体上的诚实,更加激烈的索取。
  「啊!」随着栖绯的尖叫,一股热流从身体深处流出,浇在了男子的分身上,
从细密的缝隙中溢出,而更多被堵在了她身体内,无法释放。
  栖绯得到了高潮,而男子还没有释放自己的欲望,这个动人的欲望之夜才刚
刚开始。
           第093章欲望之夜(下)限
  「你真美,真的好美……」
  朦胧中,栖绯听到男子的赞美,她费尽全力睁开眼,明明身上的人是长风,
为什么他的长发眼眸都是火一般的红,它们很美,也很鲜艳夺目,可却不应该属
于长风。
  是她看错了么?她在哪?这里是否又一场梦境?
  忽然,血红的色泽让她想到了什么,鲜艳的颜色刺激了栖绯的感官,让之前
的那一幕再次浮现。
  楚风,楚衍,战羽,梵倾倒在血泊中,她却无能为力……还有梵啸,至今为
止都没有清醒的梵啸,和不知所踪的岚哥哥……都是她的错,都是因为她。
  「都是我的错……」栖绯开始挣扎:「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在就好了,
是不是每个人都不用面对痛楚和伤害。
  「女人,你怎么了?」
  她听不到男人的关切的问候,那些景象轮流浮现在她的脑海,让原本便无比
混乱的栖绯,更加脆弱易碎。泪水从的眼角流出,在那一刻狠狠抓住了男人的心。
  那泪水让男子觉得心如刀绞,仿佛那刻骨铭心的痛楚通过眼泪传到了他的内
心深处。
  「别哭,你别哭……」他笨拙地安慰着:「别哭。」可他的话,却让少女哭
的越发厉害。
  栖绯隐忍的太久了,那些耻辱的记忆,那些曾经美好甜蜜的回忆,一同随着
骤然回归的感情充斥了她的脑海,让她不知所措。
  「如果我不在就好了……」哽咽着哭泣,如果不在是不是就不用面对这一切,
那些伤痛,快乐是不是都会随着自己的死亡沈寂?
  「不行,你不能离开!」男人宣誓一般地捧起少女的脸颊,重重地吻下,啃
咬她的唇瓣,翻搅她的口腔,告诉她,自己的渴望和需要,和她必须存在的理由。
  炙热的吻意外的让栖绯平静下来,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让她意外的心安,甚
至不想拒绝男人的索取……她要用堕落麻醉自己,不在意那些过去。
  「你是……你是……长风么?」这个吻,他身上的味道那么熟悉,好像青草
的芳香将自己包围。
  「长风?」男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恼怒。
  原本在等待少女恢复的他不由得再次开始了自己的韵动,用力撞击少女的脆
弱,让她发出甜美的呻吟。用自己暴躁的行动,告诉她自己不是替代品。
  「我不是什么长风,我是赤王,叫我赤!」
  「赤?」可他明明是长风呀……他在做什么?为什么他将她压在身下,为什
么她自己却未曾觉得抗拒?反而觉得安心。
  迷乱中的栖绯不懂,可是她明白,自己需要那温暖,被拥抱的温暖,被占有
的温暖,她太冷了,不仅仅是身,还有心。
  不知为何,在男人的身下她甚至不觉得耻辱,仿佛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仿佛
应当回应。她试探的动了动,不是抗拒,而是生涩的迎合。
  此时,窗外的天空已近彻底黑下,房间内的温度没有随着落日降低,而是不
断的攀升。
  少女的响应让赤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他借着那淡淡的微光,看清
了少女身上的每一处诱人的角落。那些美丽绚烂的风景。
  无论是女子的迷茫的眼,因欲望染红的双颊,还是她身体的每一处肌肤都让
他那么喜爱和欢喜。
  两人相互嵌入包容的部位传来的快感让他越发无法控制自己,越来越不满足,
想要索取得到更多。他想看到她每一种表情,占有她身体的每一寸。
  「我们换一个姿势可好?」说着却没有停下,几个猛力的进入,让栖绯只能
发出无力的呻吟。
  沈浸在爱欲中无法自拔的少女根本无法响应。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强盗理论在床上总是最受欢迎。
  他不舍地暂时抽出了自己的分身,拔出的动作不但发出「!」的一声淫靡的
声响,也带出了许多甜美的汁液,他飞快地将栖绯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然后
锢起她纤细的腰肢,对准自己的分身,再一次猛烈的进入。
  「啊!」
  这个体位让两人感觉到了不同的滋味,让男子时而轻缓,时而迅猛的冲刺更
加顺畅。
  「舒服么?」赤在覆在栖绯身上,用一条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肢,用另一只
手不停地在栖绯身上游移,点燃越来越多的火苗。
  是的,很舒服,他的温暖彻彻底底的传给了自己,那种带着酸涩和痛苦的快
慰几乎堆砌到了她无法承受的地步。
  抽插的分身忽然刮到栖绯甬道中一个软软的突起,刺激的感觉,让栖绯发出
难耐又快慰的尖叫,骤然收缩起下身的肌肉,瞬间箍紧的感觉差点儿让身上的男
子几乎失控,额头上的汗水滴在雪白的脊背上,和栖绯的汗水融合在了一起,沿
着嫩滑的肌肤,落下,染湿身下的床单。
  「啊!别……别碰那里……」男人在隐忍过后找到了有趣的玩具,他减缓了
自己的速度,仔细地开始寻找那一处让两人疯狂的软肉。很快,在栖绯的下一次
尖叫中,他成功地再一次开启了少女身体中的一处秘密。
  「就是这里,对吧……」他循着记忆用力一撞。
  「啊!」栖绯开始拼命挣扎,双手无助地抓向前方,试图逃离男子的钳制,
可是她微弱的力量无疑只能加大男子的快感。锲而不舍地撞击,换来栖绯一声又
一声的尖叫,直到那一个临界点再次到来……
  这一次,男子在那一刻抽出了自己的欲望,他想要看到少女在自己身下绽放
那一幕。
  随着桃花源入口的收缩,带着甘甜味道的透明的汁液从小穴中射出,仿佛扩
散到了房间的每一处。
  「我喜欢你。」
  他再一次猛力插入,板过少女的脸颊和自己深吻在一起,占有,松开。
  「我爱你。」
  初遇的那一刻就爱,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直以来就等着这一次的相
聚。
          第094章我们的初遇(微限)
  湛蓝的天空,微凉的空气,仿佛数千年都不曾散去的梨花馨香缭绕在自己的
鼻尖。
  栖绯正坐在一棵高大梨树上,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零星地洒在身上,暖暖的
有些发痒。
  她坐起身,看了看自己细嫩的手掌,又是梦么……婆娑了一下身旁的树干,
粗糙的触感,真实无比。
  「月都的天气真糟糕。」抱怨的话忽然从树下传来,打断了栖绯的思绪。让
她没有来地有些恼火,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入了梦,有了梦中人物的情绪。
  「真潮湿。」抱怨还在继续。
  竟然有人挑剔月都的气候!虽然这里算不上四季如春,却是整个大陆最美的
都城,下面的人真胆大,身在皇宫还敢说月都的坏话。忽然有些好奇,悄悄地,
从茂密的枝叶间探出头。
  树下背对着自己站着一个人,他穿着戴着帽子的土黄色斗篷,把自己包裹的
严严实实,他的背影高大又魁梧,一看就是来自月都以外,或许又是一个自大的
皇夫候选人?
  估计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栖绯坏坏一笑,搓了搓手掌。
  「喂!接着。」
  男人一愣,回过头,如天仙般的少女已经近在咫尺,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被
重重地压倒在地。
  斗篷的帽子滑下,红发,红眉,火红的双眸,鲜艳的色泽闯入额栖绯的眼眸。
果然不是月都人,只是男子的脸庞意外的年轻,似乎和自己年龄相仿,而且明明
是粗狂的线条,却意外张着一张俊秀的脸庞。
  此刻,他棕色的脸庞有些潮红,眼睛目不转睛瞧着栖绯。
  「笨蛋!」栖绯很快就从惊愕中缓过神,坐在男人身上的大放厥词:「接个
人都接不住。」说完,用自己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拍向少年的额头:「背后说坏话
家伙不能原谅,我代表月都惩罚你!」
  少年被弄得一愣一愣,好不容易退去了红潮:「你是谁?」他任凭角色少女
坐在自己身上,虽然有些恼火,却怎么都发作不出来,反倒希望她能够陪在自己
身边久一点儿。
  「我是谁?」栖绯笑了,这笑容胜过百花齐放,身下表现直白的少年并不讨
厌,甚至让她有些想要亲近:「问别人之前要自报家门。」
  「我叫宇文长风。」
  「宇文长风?」宇文家族?果然没错,皇夫候选人……也不知道她的皇帝老
爹给她一共准备了多少个,看着男子红色的长发和眼眸:「你根本不应该叫长风。」
  「啊?」
  「你应该叫赤!」她拉起少年异色的一缕长发:「你应该叫赤!」如火般的
颜色,如火般耀眼的人。
  「赤?」身下的男子愣住,他忽然捉住了栖绯的手,样子显得期待又焦躁,
脸庞又浮现出红晕:「你还没说你是谁?」
  「我?」进入皇宫的家伙竟然还不知道她是谁?栖绯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我就是当今皇上的女儿……」
  少年的神情显出几分紧绷,表情也露出几分不符合他年纪的冰冷,原本拉着
栖绯的手忽然松开。
  「当今公主……」她看着他越来越紧张:「当今公主的第一侍女是也!」
  少年愣住,随后嘴角不停地抽搐,想要发作,却似乎又觉得对一个小丫头发
作不对:「你……你……」你个不停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你什么你!」栖绯憋笑憋得很辛苦,真是好骗的家伙:「说月都坏话的家
伙不能原谅。」
  「我只是说这里的天气很烂,这么冷。」
  「一个大男人竟然怕冷!」
  「你知道什么呀,小丫头!」他抓了抓自己火红的长发:「总之这里的气候
和西沈差太多啦。」没有炙热的阳光,没有狂暴的风沙,也没有他存在的位置和
角落……
  「哼。」栖绯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可惜她借力的位置不对,那柔软的小手准
准地压住了男子的下体。
  「喂……」男子咬牙切齿地从地上蹦了起来。
  「什么?」
  「……那个……你还没说你的名字。」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栖绯对着少年做了个鬼脸。
  「自己去猜吧笨蛋!」没等他反应过来,栖绯用起自己蹩脚的轻功拔腿就跑。
  「喂!」
  「长风。」高大魁梧的男子出现在宇文长风身后:「在皇宫中喧哗成何体统,
快跟总管大人施礼赔罪。」
  少年本想反驳,还是咬了咬牙,深深鞠了一躬:「总管大人,是长风的错。」
  「谁说让你鞠躬,快跪下!」
  躲在屋顶上的栖绯远远看到了这一幕,忽然觉得那个高大的男孩有些可怜,
是自己让他受辱了呢……改天向他赔罪吧,那个男人是谁呀?长得真丑。
  「不必不必。」好说话的太监总管笑道:「刚来南都觉得不适吧,过段时日
便好了。」
  长风感激的笑了笑,忽然问道:「总管大人,请问……公主殿下的第一侍女
是谁?」屋顶上的栖绯滑了一下。
  「公主殿下的侍女?应该是紫苑。」
  「紫苑姑姑,对不住了。」栖绯小声嘟囔着望瞭望天空,今天天气真的不错
哎。
  眼前的风景忽然变化,刚刚的一切,原来只是一场梦境……努力睁开眼,四
周雾气缭绕,身体正浸泡在温暖的水中,仿佛从一个梦进入了另一个梦。
  「醒了么?」温柔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结实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腰,后背是男
子坚硬的胸膛。
  「这里是……哪里?」嗓音沙哑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因为那些浮现的记
忆有些慌乱和羞耻。
  「西沈唯一的温泉。」赤回答者,他抱着她离开宫殿一百里,就是为了能博
得她一笑:「喜欢么,你一直说冷。」
  「我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会在距离南都数千里之外的西沈:「是你带我
来的?他们还好不好?」栖绯回过头,对上男人赤色的双眸。
  「他们?」男人的声音沈了沈,是倒在她身旁的那些男人?
  「他们都死了。」无情的话语瞬间将栖绯击倒,她瘫软在了男人怀中。
  「你……骗我的对不对。」她回过身,定定的注视着赤,那个时候似乎隐隐
听到韶峰说他们没事,难道真的是梦:「他们一定没有事对不对。」
  「他们都死了。」他不打算告诉她真像,因为他隐隐的知道,如果面前的少
女知道实情,就会逃离自己,走入别人的怀抱,就算是卑鄙也罢,他一定要把她
留下来。
  「死了……」栖绯的身体忽然变的冰冷,绝望浮现在她的脸庞:「他们都因
为我……」胸口一疼,呕出一口鲜血,让身旁的男人大惊失色。
  「你怎么了?」
  「好冷,好冷……」楚风,楚衍,战羽,梵倾他们对她的坏,对她的好,那
些或长或短的陪伴就这样画上了句点么?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可是为什么心里
那么不安,那么痛,那么冷:「又剩下我一个人了……」她总是被舍弃,从前是,
现在还是,那活着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就是被一次次的丢下?
  「好冷……」泪水合着鲜血从眼角流出。
  「你怎么了。」赤忽然感觉到了恐惧,他开始后悔那拙劣的谎言,紧紧抱住
栖绯,浸入温泉:「还冷么?别怕别怕,还有我,我刚刚说的是……」
  「抱我。」少女的目光再次变得朦胧,她的意识似乎再次飘远了:「我好冷
……」她诱惑的贴在赤的胸膛,用柔软的唇舌生涩碰触他胸前的红豆:「我好冷。」
冷到仿佛深处在冰天雪地之中。只有眼前的人是暖的,好温暖,不要再离开了,
不管眼前的人是赤,是长风都好,不要再离开了,陪在她身边。
  哪怕是被占有,哪怕那些曾经的耻辱浮现都不怕,只要不在孤单就好,只要
不要被丢弃就好。
  「抱我,不要留我一个人……」
  卑微的祈求彻底刺痛了男人的心:「对不起……」刚才的谎言还没来得及澄
清,他的唇便被少女吻上,笨拙的小舌舔上他的牙龈,微痒。小手在他的身上游
移,却不敢碰他的欲望。明明生疏的可笑,却在瞬间点燃了男人的情欲。
  「好冷,抱我。」他的胸膛被少女的酥胸紧紧贴上,乳尖刮着他的胸膛,欲
火再次被点燃,汹涌地烧掉了他的一切理智。他热烈的回应,转守为攻,大掌在
栖绯的身上游移,不时地挑逗那敏感的珍珠。
  听着少女迷乱的呻吟,他拼尽全力才遏制住自己几乎疯狂的欲望。
  「叫我的名字。」他坐在泉边抱着栖绯的腰,将那紧闭的穴口对准自己蓄势
待发的欲望:「叫我赤!」
  「赤……啊!」炙热的凶器插入少女的体内,因为花蜜和泉水的润滑,格外
顺畅:「啊!慢点儿!」那激烈的节奏,让栖绯祈求出声。可是男人早已经听不
到。他抱着栖绯的腰肢,配合着自己的挺动,将自己可以燃烧一切的热度传到她
体内。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极致的快感,他却感觉到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哀。
  「叫我的名字……栖绯……」
  「赤!」
  「叫我的名字!」
  「赤!」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短暂的拥有这偷来的幸福。
  第095章罗刹,月都(微限)
  整块大陆,有一处最神秘的城池,它不属于天宇,也不属于朗鸣,更不在昶
山地界。它是禁忌,也是极少数人才知晓的秘密。它真正的名字已经没有人知道,
而千年之后今天,它被称作罗刹城。
  没有人知道罗刹城的入口,因为每一个妄图探取它秘密的人都不再存在于世
间。
  而今天,暗无天日的地下之城迎来它千年来的第一个劫数。
  「报主上!」黑衣人跪在大殿之下,他的声音有些慌乱:「有人袭城!」
  面色比略显苍白的轩辕刹并不显得意外,他悠闲的敲了敲座椅上的扶手:
「是谁,竟然让天下第一杀手的你都有了惧意。」
  「主上……」男子额上溢出冷汗,即使坐在王座之上的男子那么年轻,他却
知道,在自己面前的是真正的恶魔,就像外面的来人一样。
  「是天命者,月冉。」
  「他做了什么。」男子的声音无比淡然,就好像来的不是敌人,而是故人。
  「所有阻止他前行的人都被杀了,现在伤亡已近四成。」
  一招毙命,无论他派出多么得力的手下,都是一招毙命。对那个人而言,杀
人就像捏死了一只的蚂蚁那么简单。
  他只是远远的看了那人一眼,就觉得那是个永远都不可能超越的存在,原本,
他以为自己已经是个一流的杀手,却发现,那个人,是真的将人当做死物,他咬
了咬牙,决定说服轩辕刹。
  「请主上下令!」
  「哦?下令,下什么令?」轩辕刹看着罗刹城的第一杀手:「你觉得应当如
何。」
  「应当暂且弃城,等他离去,再……」
  「再回城休养生息?」
  「正是。」
  「哈哈。」轩辕刹的笑阴冷无比,让杀手打了个寒颤:「我以为自己养了一
群狼,原来不过是养了一群没有牙齿的狗。没用的东西,死了也罢。」
  一道寒光闪过,下方的人甚至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便丢了性命。
  一刻钟之后,大殿的门轰然倒塌,一个人不急不缓的走入殿中,他面若谪仙,
白衣银发,身上没有一丝的污浊,仿佛刚刚经历过杀戮的人不是他一样。没有人
会相信眼前这个如仙的男子会在半个时辰之内,仅凭一己之力,杀了罗刹城的八
成杀手。
  「轩辕刹。」月冉的话语渗出寒意:「上次我便说过,你若是敢伤栖绯一分,
定会让你十分偿还。」顷刻之间,两人间的距离只剩一丈之遥。
  「我也说过,你杀不了我。」轩辕刹话音刚落,月冉毫不留情的一掌已将他
重重击飞,那力道极大,甚至将墙壁砸出无数细小的裂痕。
  「有些事情远比死更可怕。」金色的光华从月冉的手心中生出。
  「哈哈哈。」轩辕刹滑落在地,不屑地抹去嘴角的血迹:「月冉,你还不知
道我是谁么?」
  「我只知道你是逆天之人。」也是伤害栖绯,应该死去的人。
  「哈哈,逆天,我逆天。」轩辕刹狂笑出声,看向月冉的目光却是怜悯:
「没错,我就是那逆天之人,那你呢?」他指向月冉。
  「天命者,天命所归,只为天命,多动听的名字!如果人人都知道这名字背
后有多少血腥,你还会被称作天命者么?」
  月冉,你知道这罗刹城是谁建力的?又是为什么在这块大陆上千年不衰么?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你记得宇文清岚是你的分身,却忘了这罗刹城么?」
  「你想说什么。」
  「你说,谁存在这世间千年不死不灭。又有谁能参透这天机。」轩辕刹露出
阴狠的笑:「除了你,天命者月冉,还能有谁?」
  月冉仅是微微一愣:「那又如何,就算是我创这罗刹城,它既逆天,也就没
了存在的价值。」
  「是么?」轩辕刹冷冷笑道:「你真的不记得了你为什么建立这罗刹城了么?
我可以告诉你!」
  「快说,我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醒。」南都的皇宫之中,梵啸烦躁地走来走
去。栖绯还没有下落,这让他更加焦躁不安。
  「别转了。」韶峰喝着贡品金茶,悠闲得很:「他们的血中染上了一种东西,
拔不出来就醒不了,放心,死不了。」
  「邵峰!」梵啸气急败坏地扯住他的衣领:「你是想让我扒了你的皮么?」
  「别急,别急。」韶峰连忙安抚:「有个人能帮忙,今日也该到了。」
  「谁?」
  「本来找他来是为了你的郡主意中人,可是现在……」
  「废话少说!」
  「是东都的神医。」
  「说清楚点儿!」
  「……」
  「报五王爷!」就在此时,有人来报:「战氏一族的暗卫求见,是战大人要
接的神医到了。」
  两人互看一眼,梵啸丢下韶峰:「快请人进来!」
  「这待遇差的可真多呀!」邵峰继续啜饮自己的金茶,忽然一样东西从袖口
掉了出来,他定睛一瞧,是那天捡到的金色的珠子。
  温暖的舌依旧在口中纠缠,睁开眼,放大的俊脸还在自己面前。男子的分身
任然插在自己的身体中,没有离去。天已经亮了,雾气依旧,却不再那么浓厚,
四周都是山,阳光并不能直射进来。温泉池畔长着不算浓密的树木。
  栖绯从来都不知道,男人的精力可以这么旺盛。她的头越发昏沈,四肢早已
无力,也泄身了不知道多少次,可身上的男子依旧那么勇猛,不知疲倦的再次来
袭。现在的她就像一只溺水的鱼,任凭男人搓圆搓扁。还好,与赤欢爱,虽然谈
不上多喜欢,倒也不觉得排斥。
  「啊!」巨大再次撞上了她的敏感,不由得呻吟出声。
  「栖绯。」男人吻上了她的唇瓣:「栖绯。」好像怎么都叫不够:「我带你
去看一样东西。」
  「啊!」还没来得及反对,男子已经搂着栖绯的腰从水中站起,他们的下体
还依旧亲密的连在一起,为了不让自己太过难过,栖绯不得不用无力的双腿攀上
男人的腰,而这姿势,反而让两人更加亲密。
  「你太轻了。」赤在栖绯的耳边轻轻耳语,眼中都是爱怜:「以后,我一定
要把你喂胖一点。」
  「把我放下,别……别动……啊!」
  反抗的声音再一次中断。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男人坏笑着,向温泉池中走去,因为走动,带来
的抽插的快感让栖绯几乎无法承受,怕跌入水中,又怕男子使坏,让她的甬道越
发紧致,而这更是增加了两人的快感。
  「啊!妖精。」还没走几步,赤就已经把持不住,他空出一只手按住栖绯的
后脑,狠狠地吻了一口:「再动,我就在这再要你一次。」
  他的话让栖绯更加紧张,小穴不停地收缩,让两人之间的温度急速攀升。
  「别!」看着赤越来越难耐的表情,栖绯赶忙紧紧的搂住他的脖颈,脸靠在
他的胸膛:「我不动,你别再来了!」
  赤又好气又好笑,他忍着冲动飞快地走到温泉正中。亲昵的亲吻了一下栖绯
的鼻尖。
  「看。」
  顺着赤的视线,栖绯抬头望去。淡淡的雾气中,有一座美丽的冰雪之城,到
处都是一望无际的雪白,美得心惊。
  在这一刻,栖绯的眼眶有些湿润,无法诉说的悲伤从心蔓延开来,那里不是
别处,而是她梦中的家──月都。
           第096章另一个赤(限)
  「很美吧。」赤紧紧的拥抱着栖绯,向往的看着那遥远的梦幻之城:「每天
的这个时辰,它都会出现在这。」虽然只有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却让人无比神往。
  「月都。」栖绯定定的看着那个一直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皇城,眼泪不自觉地
流出眼眶:「那是月都。」
  北域以北的皇都,千年之前,它随着月族最后一任女皇的死亡消失。再没有
人知道,那个千年前最美最繁华的都城在哪里,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传说。而这里,
似乎记录下来了它千年前的摸样。美丽,庄严,令人神往。
  「月都……」很熟悉的感觉,似乎自己曾经到过一样,一个模糊的人影浮现
在赤的脑海,又很快消失不见。
  「赤。」栖绯抹掉脸上的泪痕:「你怎么会发现这个地方。」
  「我不知道。」赤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没有从前的记忆。」就在不久前,
他清醒的那一天,就发现自己是赤狼一族的王,他似乎对一切都很熟悉,很快掌
握了一切能够把握的权势。直到有一种力量催促自己去寻找什么,他几乎是不眠
不休的冲到了南都,带走了栖绯。
  「谢谢你带我到这里。」栖绯第一次留露出真心的笑容,美丽得让赤觉得有
些眩晕,甚至忘记自己的半身还在栖绯的身体中蠢蠢欲动,此刻的他只想亲吻面
前的少女,想要拥有,想要守护,好像,好像这念头早已渗入了他的魂魄。
  他缓缓地低下头,小心翼翼的碰触栖绯的唇瓣,没有深入,只是简单的碰触,
就让他的心头感觉到一股幸福的热意和温暖。
  栖绯的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悸动。
  温暖的水掩盖了他们腰部以下,散发着温和的热气,水中,两个人凝视着彼
此,仿佛想要看入另一个人的灵魂。
  变故突生,赤忽然放开了栖绯。
  「栖绯,快走!」他把栖绯推到一边,那力道差点儿让栖绯摔倒。
  「你怎么了?」面前的男子忽然抱住头,发出惨痛的哀嚎,他的身体中散发
出一股热意,周身的水随着他的挣扎变得沸腾。甚至让栖绯都感觉泉水越发滚烫。
  「快走!」如火般的双眸变得更加诡异,原本清澈的眼眸开始一点点的失去
他原本的焦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栖绯惧怕的疯狂。
  「赤!」
  「快……走,快走!」男子竭尽全力的压抑自己身体内疯狂溢出的力量,和
那无法控制的冲动:「我求你,快走!」他不想伤害她,真的不想。
  栖绯察觉了一种她熟悉的威胁,赤裸裸的双眼让她觉得惧怕,再不迟疑,开
始不停滴向着泉边极力奔跑,可她双腿酸软,无论如何都走不快,水成了最大的
阻碍,身后的热意越来越近,却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近了就近了,泉边放着他们的衣物,她马上就要摸到了。可就在这时,那股
几乎将她焚烧的热意贴在了她的背上,随后,她的双乳被滚烫的大掌捉住。
  她甚至来不及尖叫,滚烫的唇已经将她的声音封入了口中,这个吻充满了掠
夺和让栖绯无法抗拒的疯狂,那有力的长舌仿佛要深入她的喉咙,良久,久到栖
绯几乎窒息,这个滚烫的吻才结束。而这,紧紧是个开始。
  「哦,想不到呀,那个窝囊废竟然找到你了。」他红的发黑的眼眸充满了欲
望,额间之前被赤发掩盖了的朱红印记不停的闪着红色的光。和赤不同,他的眼
神让栖绯觉得自己是待宰的羔羊。
  「放开我,你是谁?」
  「我是谁?」赤的眼中充满了玩味,他贴近栖绯的耳朵:「你根本就不配知
道,小荡妇,现在让我们来做点儿有趣的事吧。」他话音未落,已经将栖绯推到
在泉水边的暖石之上,毫不吝惜的掰开了她的双腿。
  「放开我!」挣扎没有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男人轻而易举的钳制住了她的
所有动作。
  「来,让我看看你这个可怜的小荡妇。」男人啧啧出声:「呦,已经肿了呢!」
而下一刻,他竟然将两指狠狠地捅入了栖绯的下体。
  「啊!」那重重的抽插和抠挖更像是在报复着什么:「放开我!」
  「放开你!」男人的眼神中有痛苦,有不甘,还有说不清的愤怒:「放开你,
那谁放了我!」他抽出手指,用自己已经勃起的炙热的硕大对准了栖绯的小穴:
「你知道我等了多久么?等了多久,我要得到你!」狠狠地,彻彻底底的拥有她
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重重的冲入,换来女子痛苦的尖叫。
  「你到底是谁!」栖绯忍受着身体的痛楚问道。
  「我是谁?」男子剧烈的抽插着:「我是宇文长风,也是你刚刚含情脉脉的
赤!恨我吧,恨他们吧!」他等待的太久了,被埋藏的太久了,这股恨意在今天
终于可以得到宣泄了!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为什么她总要拥有这样的命运。栖绯用手臂盖住眼睛,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不在挣扎,也不询问,静静的等待结束。
  「怎么,我不够卖力,你没有快感。」男子忽然停住,掰开的栖绯的双臂,
让她直视自己。
  栖绯愣愣的瞧着他,男人的眼眸里是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愤怒,栖绯不明白,
他的愤怒到底来自何处,明明该愤怒的是她不是么?为什么她仿佛觉得,那恨意
似乎埋藏了千年一般,渗入骨血。又好像,在愤怒的背后,还有什么别的……似
乎是无法言喻的悲哀。明明是自己在被强暴不是么?那为什么眼前的男人却比自
己显得都要痛苦。
  「你在哭么?」栖绯忽然觉得身上的屈辱不在了,诡异的怜悯出现在胸口,
她伸出手碰向男子滚烫的脸颊,那里没有泪,却仿佛已经流淌出如血般的泪水。
  男人愣住了,又很快低下头,让栖绯无法看清他的神色。
  「月栖绯,一直,一直都是你招惹我的。」男人的声音变了,冷得可怕:
「所以,你要付出代价!」
          第097章一直等待你(一)限
  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子,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么?」男人的表情更加愤怒,他再也不愿看到栖绯迷惑的表情,而
是将她重重的翻了个身,俯卧在暖石之上:「我会让你明白的。」他再次重重的
插入栖绯的身体,没有怜惜,只有疯狂。食指抚上栖绯的股沟,压上那小小的菊
穴。
  「不!」栖绯开始挣扎,她不要这样的侮辱:「赤,你快放开我,不要,不
要碰那里!」
  「为什么?」男人的冲刺还在继续,而食指正在菊穴附近缓缓揉搓:「不要
告诉我你不喜欢,明明你的水更多了。」因为恐惧的刺激,反而让敏感的身体流
出了诱惑的蜜液。
  「别!啊!」
  男人的食指送入了一个指节,随后,男子的脸更黑了。
  「你这里也被人碰过了吧!」一种直觉告诉他,少女这隐蔽的菊穴也曾经被
人占有过:「是你的哪个情夫,快说。」他的手指狠狠地插入,随着自己分身的
节奏,占有着栖绯,刻意的插向栖绯最敏感的那一处。
  「啊!」快感和痛楚让栖绯不知所措。
  「快说!是谁碰过?我要去杀了他。」只有自己能伤害她,其他人都该死。
  「啊!赤,放了我,别!」菊穴的一指换为两指,重重的抽插,探索的抠挖,
前穴没有止境的占有让她越发的不知所措,只能祈求男子放过自己。
  「放了你……那又有谁能放过我!」他深深的插入,浅浅的拔出,明明身体
上的拥有无限欢愉,却越发的感觉到那种无法言喻的愤怒和悲哀:「为什么,你
就不能多看看我,为什么就不能爱我!」
  他再一次变换姿势,将栖绯摆成侧卧的摸样,狠狠掰开一条腿,将自己再次
插入,而菊穴的蹂躏还没有结束,两指换做了三指头,将那小小洞口的褶皱几乎
扯平,插出了鲜红的血丝。
  他用赤红色的眼看着栖绯,那表情是悲哀,也是怀念,还有说不清的爱与恨。
  「啊,赤,你到底怎么了!」是那印记么?可她的力量早已在上一次全部用
尽,无能为力。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找我,可你却什么都忘了!」他的一只大手卡出栖绯的
喉咙,无数次的冲刺早就让她没有半分力气反抗。
  「你什么都忘了!」而我却记得这一切,一直等待你来找我。
  他的手越收越紧,窒息的感觉让栖绯觉得自己会在下一刻死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雾气开始弥漫,温泉开始在他们的视野中消失,大
掌顿住,滑下栖绯的脖颈。
  重重地咳了几声,几乎将肺咳出自己的胸腔。下体的侵占停住,栖绯泪眼朦
胧的看向身上的男子。此刻他们依旧保持这之前可笑又尴尬的姿势,而周围的一
切,早已变了摸样。
  身下不是暖石,而是微凉的草地,不远处不是群山环绕,而是亭台楼阁,园
林风光。
  原来又入了梦么?这次竟然不是她一个人。
  赤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瞧着什么,甚至忘记了两人还在彼此纠缠。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栖绯愣住了。熟悉的梨树,熟悉的景色。
  红发赤眸的少年穿着一身算不上合身的黑衣,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待着什
么,他显得焦躁又欣喜,不时地看看自己的衣衫上是不是有整理好。棕色的脸庞
此刻正泛着淡淡的红晕,脸上充满了期待。
  从月亮门的另一头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那个方
向,紧张地攥紧了自己的袖口。
  下一刻,一身紫衣的女子走入院中,而少年看清来人容貌的时候彻底愣住。
  「你,你是谁?」他有些呆傻的问出了声。
  年近四旬的女子在看到少年的时候微微愣了愣,随后笑了:「我是紫苑。」
  「紫苑?」少年呆愣的复述着她的名字。
  「今日我听说有人约我,便知道你也是被那个小家伙骗了。」女子无奈的摇
了摇头:「这个月你是第四个了。」
  「被骗了?」少年还是那呆傻的摸样,只是红润从脸上褪去,变作有些惨淡
的白。拳头越握越紧,他对着紫苑微微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紫苑赶忙走过去:「你叫赤吧,我听她提起过你。」
  少年立刻站住,回过身,虽然什么都没问,那表情却充满了期待。
  「我告诉你哪能找到她。」
  「在哪?」
  「此时她应该在御花园的畅春园……」还是不要去为好。
  「多谢。」紫苑话音未落,少年已经飞快的跑远了。
  看着少年的背影,紫苑叹了口气:「公主真是害人不浅,明明只喜欢月大人
一个,却还是……只是为了让他吃醋罢了。」
  躺着草地上的栖绯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不知怎的心中竟生出几分愧疚,她仍
旧被赤压着,动弹不得。
  「你就是这样。」上方的赤低下头重重的咬伤她的唇瓣。
  「疼……」唇被咬破。
  「我就是要让你疼。」唇舌反复的纠缠,然那血腥弥散在两人口腔的每一个
角落:「这样你才能记住我!」
  明明是充满了愤怒的话语,却有无奈和悲哀被深深掩埋。
  「别!」
  她再次被男人摆成俯卧的姿势,在下一刻,原本在前穴中驰骋的巨龙狠狠地
插入了她的菊穴。
  「啊!」撕裂的痛楚传遍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明明被扩张过,血依旧从两
人交合的地方渗出,成了最好的润滑。
  男人双手钳制着栖绯的腰,不停滴撞向自己。
  「疼么?这样你就能记住我了!」而不是在前世,今生都想着别人,彻底的
将我遗忘,这一次,无论爱恨,我都要将你留住,不再等待你的怜悯。
  他们都没有注意,周围的景色再一次变换。有两个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缓缓
走来。
          第098章一直等待你(二)微限
  花海之中,红发的男子在少女的身上驰骋。不远处,一男一女在向他们缓缓
走近。
  在他们不远处的小路上停住。
  「我走了。」男子的声音低沈悦耳,犹若天籁。
  「月哥哥。」少女拉住月冉的衣袖,不肯放开:「你到底喜不喜欢栖绯。」
  男人爱怜的抚摸少女的长发,眼中有挣扎也有悲哀:「别闹,现在局势不稳,
封印蠢蠢欲动,我的事情还很多。」
  少女无奈的放开手,她的表情有些委屈:「那月哥哥闲下来的时候,一定要
多陪陪栖绯。」
  「好。」男人的笑容就像月光,温柔夺目,却在不知不觉间拉开了彼此的距
离,明明是近在咫尺,却又仿佛相隔千山万水。
  「月哥哥……」
  男子转过身缓缓的走出了她的视野,没有回头。
  花海中,男子的分身还在不停的在少女的身体中抽插,换来她痛苦中夹杂淡
淡欢愉的呻吟。
  「看吧,他就是这么待你的!你却一直执迷不悟。」他板起少女的脸,狠狠
地吻上,不死不休的纠缠:「我那么喜欢你……你是怎么对我的。」
  月冉刚刚离去,红发的少年冲入了园中,他在看到少女时候,丝毫没有掩饰
自己的快乐。他飞奔到少女面前站定,然后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僵硬在那里
不知所措。
  少女还看着月冉离去的方向,对面前的少年视而不见。
  「紫苑……哦不对,你叫什么名字?」红发的少年站在栖绯面前,腼腆的抓
了抓自己异色的长发,脸庞已经红了个通透。
  「不告诉你。」少女撅着嘴:「你怎么来的这么迟。」早来一刻,或许就能
够碰上月哥哥,或许就能……
  「我在月祈殿等了一个时辰。」话语中没有指责只有委屈:「知道你在这我
就来了……」
  「看来是我不对了。」她转身就走,明明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还是因为
月冉的缘故,无法对面前的少年和颜悦色。
  「等一下!」少年匆匆转到她身前,想留下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开,我要走了。」
  「姑娘。」长风急了,慌张拉住少女的手。少女的小手软软的,柔若无骨,
触感好得惊人,他忽然有些舍不得放开。
  「放开!」栖绯甩了甩,没甩掉:「你……」
  「对不起!」发呆的少年松开手,原本红头的脸此刻就像被煮了一样:「姑
娘,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可好。」
  「自己猜!」栖绯没好气的推开他,向前走,却第二次被少年挡在了身前。
  「你到底想怎么样!」今天她没心情,要是再纠缠她,她就叫侍卫了。
  「你可是不开心。」
  「废话!」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她不等栖绯答应,已经抱起她,几个跃身离开了院
子。
  景色再度变换,变作赤红色的大漠,夕阳西下,空荡,荒凉,一望无际没有
尽头,美得惊心,又荒凉的可怕。
  「这里是哪里?」少女从少年的身上挣扎下来,有些惊讶,明明只是两刻钟
的功夫,似乎就来到了传说中的西沈,她怎么不知道月都有这样的奇景。
  「你不知道五方天地吧。」少年看着少女惊讶的摸样,显得有些开怀。
  「五方天地?那是什么。」
  「五方就是东西南北中,而月都实际上是五方天地的缩影,这里就是月都之
西,也是五方天地的西沈。你没有到过,所以就算来到了月都以西,也到不了这
里。」明明是幻象,却和真实的景色一般无二。
  「西沈就是这个摸样?」少女看着眼前的景象:「没有人哎!」
  「恩,西沈地广人稀,绿洲处才有人烟。」
  他话音未落,少女已经从沙山之上滑了下去,结果不熟悉沙的她,一个不稳,
不雅地一头扎在了沙堆里。
  「你怎么样?」长风慌张的飞奔而下,她已经从沙堆里站了起来,抖着一身
的沙。
  「哎!都黏在身上了。」细细的沙黏在身上就再难以抖落,身上不舒服的要
命,却觉得新奇的很。她甩开少年,拌拌磕磕地在沙地中奔跑。少年追着,心中
生出从未有过的幸福。
  「喂,赤!」少女忽然转过头,夕阳将她的剪影拉长,广袖的粉色衣衫裙带
被风吹起,仿佛是天上下凡的仙女,无双的容颜越发的出尘飘渺。她对着赤微微
一笑,那笑容比夕阳更美艳,比月光更温柔。
  「谢谢你。」甜美的声音消散在空旷的天地,这一刻却永远的印在了少年的
心底上千年。
  赤愣愣的站在少女对面,他的心跳似乎已经在这一刻静止。
  「笨蛋赤!紫苑姑姑传音给我了,我要走了!」说完,她冲向幻境的尽头,
只留下少年呆傻的站在那里,良久之后他才忽然惊醒:「你的名字……」
  明明知道自己身处幻境,栖绯却觉得有些心酸,在无数次的梦境中,她早已
明白。身边的每一个人在前世都和她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羁绊。
  「啊!」身后的疼痛打断了她的思绪:「赤!」
  「看下去。」男人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炙热的温度,从满憎恨和爱恋的双
眼让她越发的觉得悲哀。
  「看你是怎么对我的。」
           第099章一直等待你(三)
  少年问了很多人,他想知道少女的名字,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答案。
  「看到了么?」栖绯早已因为他的索求无度弄得全身无力,却强睁着眼看着
周围在此变换的景色。
  「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份高攀不上你。」身后的男子将她的双腿扛在自己
的双肩,不停的在她的身体内抽插。
  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他喜欢上的人是月皇的掌上明珠,因为他的发色和眼睛,
所有人都疏远他,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红发的少年站在树下,太阳升起的时候开始等,太阳落下的时候离开,一天
又一天。
  终于,在数个日月交替之后,少女出现在院子的入口。
  「你来了!」少年冲到她面前一脸灿烂的笑,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的那一
刻,心仿佛都飘起来了。
  「我来不来这关你什么事?」垂头丧气的少女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你不高兴么?」
  「不管你的事。」不大客气的推开他,撅着嘴走到树下,麻利的爬上那颗高
大的梨树靠坐在树杈上。
  「你怎么也上来了?」赤已经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她旁边。
  「你生气了?」
  「才没有!」
  「那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还不知道?」这倒是让栖绯有些奇怪。
  「没人肯告诉我。」他笑的有些苦涩,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眼睛和头发吧。」大多数人要么远离,要么厌恶,他已经习惯了,是
第一个见到他的摸样还若无其事的人。
  少女撇了撇嘴,伸手抓起赤的一缕长发:「颜色很漂亮,他们没眼光!还有,
别打扰我睡午觉!」说完翻了个身,闭眼。
  「那个。」身旁已经响起了假假的鼾声。
  过了好一会儿,少女的呼吸已经平稳,长风悄悄地落在她的对面,看她的睡
颜。光洁的额,粉红的脸蛋,完美的五官,此时阖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阳关下
留下完美的阴影。
  她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也是让他看不见时候想见,见到了又不知所措的
人。只能选择悄无声息的坐在她对面,傻傻的目不转睛的看,希望时间能停止在
此时此刻。
  「你看的我都不能睡觉了。」栖绯忽然睁开眼,没好气的抱怨,语气却比之
前好了许多。
  「我……」少年不知所措的别开眼,脸上绯红一片:「你叫什么名字?」
  栖绯翻了个白眼,又突然对着长风笑了:「你有空来问我,不如去讨好公主,
你应该是宇文家族的公子吧,何必来找我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鬟。」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少年:「除非……除非你是想让我在公主面前为你
美言几句,选你做夫婿。」
  「才不是!」长风有些急了:「我才不是为了娶什么公主来月都的!」
  栖绯不信:「东方的轩辕氏,南方的樊氏,西方的宇文氏还有北方的战氏,
各族的少主都聚集在月都,不是就是为了得了公主,以后掌管天下么?」
  「我只是为了看看月都,还有保护大哥才来的!现在……」现在又多了个理
由,想要知道面前的少女叫什么,想知道她是谁,想要,甚至想要带她回西沈…

  「现在又想要抱得公主归么?」
  「不是!」少年被误会的脸色发白,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看着少女有些
不屑的摸样,心仿仿佛被紧紧的抓住。
  「什么不是!」少女愤愤的仿佛在发泄什么怒气:「哪一个不是为了这天下,
轩辕皓,梵倾都是!你难道就不是……」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身子一悬,已
经落入了陌生的怀抱,下一刻,炙热的唇印上了她的,堵住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
  「啪!」头脑片刻的空白之后,又羞又怒的打出一巴掌,少年放开她的唇,
硬生生的接下。
  「我喜欢你。」赤红色的双眸里真诚一片:「我从没打算讨好什么公主,就
算你是侍女也罢,我想……我想带你回西沈!」
  少女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如此真挚的告白,片刻之后她咬了咬唇。
  「开玩笑,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她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跳下树,却
因为失神崴了脚,钻心般的疼。
  「你怎么样!」慌张的跳下树,想要上前去看,却被一道凌厉的掌风逼退。
  「栖绯,你还好么!」紫衣的年轻男子冲到少女面前蹲下,焦急的脱下少女
的鞋袜:「让我看看!」他身材颍长,相貌英俊,棱角分明,一看就是身份不凡。
  「轩辕皓,你来干什么!」栖绯恼火地将他推开:「都是因为你,月哥哥他
都不肯见我了!」
  男子也显得有些恼火,面色沈了又沈:「我有什么不好的!比起那个高兴就
对你笑笑,不高兴就躲着你的月冉差么?比这个长得像妖怪的家伙差么!他碰你,
你什么都不说,我只是吻了你一次,你就再不见我,甚至让皇上将我从你未婚夫
中除名,这算什么?」
  「我就是不喜欢你,我喜欢月哥哥,也喜欢他,怎样,他们都比轩辕皓好千
倍万倍!我讨厌你,最讨厌你,这辈子都不要见你!」说罢,从地上费力站起,
一瘸一拐地走向长风,拉起他的手,示威地横了身后的男子一眼。
  「好,好!」轩辕皓显然气极:「我爱你至深,你却这般对我!那好,今日
我就先杀了眼前这个!」
           第100章一直等待你(四)
  「轩辕皓,你敢!」栖绯怒瞪。
  「我有何不敢!」他抽出腰间的宝剑,指向长风:「今天,我就非要让他血
溅当场!」
  话音未落便消失在两人面前。长风甚至还来不及消化眼前的一切,就觉得身
后一股杀气袭来,推开栖绯,狼狈地用护腕招架。
  宝剑与钢制护腕相撞,发出「铛!」地一声脆响,手腕几乎被那股大力震断,
后退两步,还未稳住身形,轩辕皓的强攻二次袭来。招招欲置他于死地!
  长风的身份在皇宫不得带兵器,护腕有了裂痕无法在挡,又因为栖绯的身份
心绪不宁,勉强躲避还是落了下成,而轩辕皓本就武功高强,再加上怒急,更是
比平日强上几分,几十招下来,胜负已分,长风被一个缚咒绊住手脚,下一刻轩
辕皓的长剑刺向他的颈项。
  「轩辕皓!若是你敢伤他,我就将你赶出月都!」栖绯站在一旁早已怒急:
「这辈子再不相见!」
  男子犹若雷劈,只要稍稍用力,眼前的人就可以尸首分离,可这剑到底是刺
不下去了,只是他怒火更炽,杀意越发强烈,恨不得将面前的长风千刀万剐。
  「月栖绯!」他转过头看着栖绯:「我是如何对你的,你又是如何对我的!
为什么总是只对我冷眼相待,我轩辕皓真是瞎了眼,才爱上你!」爱恨交加,却
毫无办法,刺出去的剑收也狠,不收就再也看不到挚爱的人……
  「公主,轩辕少主!」二十出头,相貌普通的男子走入院中,刚巧见到眼前
这幕,栖绯对轩辕皓怒目而视,轩辕皓的剑还抵着长风的脖子。
  男子看到长风,眯起了眼:「宇文长风,你可是得罪了公主和轩辕少主!」
  「大哥……」
  「我可当不起你的大哥。」他讨好的看向轩辕皓,还未开口就被打断。
  「宇文极,看来宇文氏在西沈待的不错。既然你们喜欢大漠风光,定是不稀
罕轩辕赠与的千亩良田。」轩辕皓收剑入鞘,他本想看看栖绯的脚,却见她绕过
自己,蹲在长风面前,狠了狠心转身就走。
  「轩辕少主!」宇文极瞪了长风一眼,慌忙追赶上去。
  「你没事吧!」看了看长风的手腕,护腕边缘鲜血直流,她掏出怀中的丝帕,
包扎伤口:「你等着,我去叫御医!」要走却被少年拉住。
  「你是公主?」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
  「你骗我你是侍女……」
  「恩。」栖绯咬了咬唇:「宇文氏也是为了求亲……所以我……」
  「不用说了……」少年站起身,火红色的眼眸里有的不是欣喜,而是悲哀,
转身就走。
  「长风……」
  他的身形一顿,这是少女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真好听,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
的名字在别人的口中可以这么的悦耳动听,可他的身份却不配听到。
  栖绯趁机快走两步抓住了他的衣袖:「我不是故意的,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轩辕皓伤了你,明日,明日我就让他上门道歉,以后我去找你游月都,
我们也算是朋友啦。」
  「朋友?」他也想,甚至还有了不可能实现的奢望,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少
女能一直拉着自己的衣袖也好,可是他的身份又怎么配得上。
  他回头:「你的脚……」
  「没事,崴的不重,现在已经好了。」
  「那我走了。」想说些什么,还是咽了回去。如果她不是公主是侍女就好了,
或许,或许他还可以和她在一起……
  没等栖绯响应,就几个跃身,消失在少女的视线中。
  雾气弥漫,散去之后再也不是鸟语花香,而是血气弥漫的阴暗刑房。少年被
钉在墙壁上,古铜色的肌肤上尽是带血的鞭痕,如果细看,那血腥下,还有旧的
伤疤不计其数地掺杂其间。
  「野种!」随着「啪」的一声,鞭子再度抽到少年的身上,换来他几不可闻
的痛苦呻吟。
  「你以为自己是谁?」宇文极狠狠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手中的鞭子不断挥舞。
  「啪」
  「你能来月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竟然,你这个野种竟然还敢接近公主!」
鞭声不断。
  「你是想取代我成为未来皇夫的候选人么?你做梦!」他猛烈的抽了几下,
气喘吁吁的走到长风面前,狠狠拉起他火红的长发:「让你活着,已经是爹的恩
赐,你不过是个贱人生出来的野种!」
  「不许骂我娘!」少年血红色的眼睛红的越发诡异。
  男子先是被惊退一步,而后更怒:「怎么?你这个野种今日竟然还顶撞起我
来了!」他愤恨地扯下长风的一缕红发,后退几步,鞭声再度响起。
  「我要你记住,不是什么人都能有奢望!」
  刑房之中没有白天和黑夜,而那个说要来看他的少女,却始终没有出现。
  「看到了么?」赤将分身抽离栖绯的身体,长臂一伸抓住了她的肩膀,让她
面对自己:「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养在皇宫中的金丝雀,看
不到别人的挣扎和痛!」
  「说什么,我们是朋友,说什么回来找我,你一次都没有来!一次都没有!」
  那些回忆,随着梦境的变迁,回到了自己的脑海中,那些曾经的辛酸和痛楚,
让栖绯不知道如何面对对面的男子。
  「对不起。」她无力的伸出手,抚摸赤的脸颊。
  「你做的不仅是这些!」他想狠下心肠再将少女压在身下,却在看到少女红
肿流血的下体时软下了心肠。明明那么多恨意压在心头,在看到栖绯充满哀伤的
眼眸时,还是什么都做不出。
  离开刑房时,已经是半年以后,而这半年的时间,月都乃至整个皇朝都发生
了天大的变故。他甚至连看到没有没有看到栖绯一眼,就被自己狼狈的兄长带回
了西沈。
  然后是一年的监禁,后来他终于重获了自由,加入了西沈的族军,在一次次
大大小小的冲突中脱颖而出成了有名的战士。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最宝贝的东西是一条丝帕。也没有人发现,每个月的月
圆之夜,他都会偷偷的离开,到那个遥远的温泉。只为了在第二天的清晨,能看
到那短暂出现的月都虚影,等待那个不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这一看,就是五年。
  直到那一年,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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